《逐光》沐白Kido

67、情生

　　两天高考结束后，莫然也没闲着，紧接着参加了三所名校的自招考试。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在上海参加面试时，看见了许笙。
　　“你怎么也在这？”莫然满脸惊讶。
　　许笙推了下眼镜，低声说：“过来面试。”
　　“你不是…”莫然顿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许笙。
　　“不是什么？”许笙问。
　　“算了，”莫然说：“没什么。”
　　你不是去长沙吗？怎么来上海了？
　　“不出意外，我应该会在这里度过大学时光。”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学校，低声说。
　　“你不去长沙了？”
　　许笙凝视着莫然，并没有回答莫然的话，而是问了句：“你怎么会来这里？”
　　莫然努了下嘴：“多考几所，北京那边的自招概率并不大，来这保个底。”他眼底带着笑，看的出来很高兴，“如果高考成绩下来，分数线达不到清北，我总不能在滚回去复读！”
　　“噢，对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许笙说：“周老板知道你不去长沙了吗？”
　　许笙抿了下唇：“不知道。”
　　“笙哥，”莫然促狭着说：“周老板知道你变卦，估计他会哭。”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周春阳跳脚的远景，啧啧了两声。
　　许笙：“我回去跟他说。”
　　“他要是去中南也挺好。”许笙补了一句。
　　周春阳三次模拟的成绩虽然一次比一次好，三模的时候可以说已经摸到好几所双一流大学的尾巴了。
　　面试出来，莫然拿到了40分的降分优惠。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许笙突然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去？”
　　“7点的动车，你呢？”莫然反问：“什么时候回？”
　　“奶奶昨天打电话说她去我小姑那住几天。”许笙说：“让我在我妈这边多玩几天。”
　　莫然点了下头：“挺好，方姨肯定很高兴。”
　　“嗯，”许笙忽然喊了声：“莫然…”
　　“嗯？”莫然侧头看他：“怎么了？”
　　许笙被那双过于清澈地双眸晃了眼。
　　“没什么，”他复杂地说：“我送你去火车站。”
　　莫然一顿，片刻，才低声说了句：“谢了，兄弟。”
　　许笙刚那一刹想说：莫然，你能在等等吗？
　　等他说服自己，等他心底的那道防线彻底瓦解，等他不这么胆小。但是他退缩了。出口的话却是我送你去火车站。
　　许笙把莫然送到火车站，说了句：“到了，给我发条短信。”
　　莫然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许笙又重复了一遍：“我最近没登号，你发短信。”
　　莫然点头：“行，发短信。”心里却疯狂吐槽，当初不知道是谁，说发短信他也不会看，让他不要发短信。
　　莫然不知道，许笙只看默认的那几个人。就连江忱凡跟陶玉诚发给他的短信，他也很少看，很少回复。
　　…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下来，莫然的分数线刚好摸到清华的屁 股。英语果然是三门里最低的。周春阳已经在清北先疯营疯了起来，说他们北京见。
　　他要报北航，到时候他们集聚北京，出来蹭个饭还是可行的。
　　然而，填志愿的时候，莫然第一志愿并没有填清北两所高校，而是填了上海。
　　…
　　8月初，莫然突然想起了什么，发了一条短信给许笙：
　　「去北京看奥运会吗？」
　　短信发出去并没有回复，直到晚上许笙才回了个电话给莫然：“还记得？”
　　莫然知道许笙问的是雨夜的那晚操场。
　　“嗯，”他问：“要去吗？”
　　许笙低笑一声：“我跟我妈他们已经在北京了。”
　　莫然“噢”了一声，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手机那头传来方澜叫许笙的名字，莫然才挂了电话。
　　大一开学，许笙在新生开学典礼上看见莫然。
　　许笙怔住。
　　莫然也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莫然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有些东西好像在许笙的心底蔓开，顺着血液渗进身体每个角落。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也未尝不可。
　　他没有问莫然为什么没去清华，就像当初知道莫然竞赛实验故意的一样。
　　有些话开口问一次就好了，同样的事情在问一遍，莫然也依旧不会跟他说实话。
　　他曾大晚上跑去莫然宿舍楼下问过他是不是因为他，才故意考砸退赛的。
　　莫然当时没承认，只是说了句他实验一直都不行，发挥失常。
　　当初温彤给许笙发过许笙实验视频的资料，许笙压根不信温彤没给莫然发。
　　当时他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莫然，所以他退缩了。
　　两人虽然不是同个专业，好在是同一个校区。没课的时候，还能一起吃个饭。两人有时会在图书馆遇见，然后会各自抱着专业书默默地看着。
　　有一次两人在图书馆看书，不远处的对面，有个女生视线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
　　莫然抬头看了好几眼，实在没忍住，在草稿本的反面画了个光头小僵尸，扯着长舌，旁边出现了一个框，上面写道：兄弟，旁边那女生看你半天了，你欠债了？
　　许笙侧头看了眼，然后低声说了句：“不认识。”
　　他实在没忍住，在莫然草稿本背面的小僵尸下面写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莫然莫名其妙地看了许笙一眼，“来图书馆找资料，学习啊。”
　　许笙知道莫然误会了，也没在写，压低了嗓音问道：“你为什么来上海没去北京？”
　　莫然没多想，懒洋洋地说：“想看看这里的太阳，呼吸这里的空气。”
　　许笙轻笑一声，觑了莫然一眼，不在说话。
　　莫然见面前这人不说话了，他干脆趴在桌子上，双手铺平抵着下颚，嘴巴一张一合地道：“我这个专业清华那边分数线太高了，录取的名额又少，我拿到的降分没有这边多，保险起见我把第一志愿跟第二志愿对换了一下。”
　　“将来去那边读研也一样。”莫然说完，然后掏出手机，开始倒腾手机，嘴巴里也没闲着：“还有一个原因。”他把手机递给许笙。
　　“成绩下来那会，周老板私聊我，你看记录。”
　　然后又懒散地趴在桌上：“我怕大学还没毕业，我人就没了。”
　　其实上面也没啥，就是来找他蹭吃蹭喝，然后还要给他介绍妹纸认识，负责帮他脱单。
　　不知道许笙翻到了什么，低笑一声。把手机还给莫然，说：“他之前也这么跟我说过，我没理他。”
　　“他自己不找对象，想着给我介绍对象。我总不能说我不喜欢女生吧？”莫然突然闭了口，小心翼翼的看了许笙一眼。“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周老板开口，突然开口，我怕周老板他那个清奇的脑细胞会以为我对他有想法。”
　　许笙撩起眼皮，勾了下嘴角，“误会什么？”
　　“误会你对我有想法？”
　　“没有，”莫然视线盯着桌面，说：“我们之前不是说了吗，事情过去了就不提它了。”
　　“你就当我那时荒诞不经事，现在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他嘴角弯了一个弧度，因为太浅，眼里带着笑，看不出是自嘲还是什么。
　　莫然急忙否认，他怕许笙再次疏远他，他害怕重蹈覆辙。现在他们的关系刚刚好，在许笙没有跟其他女生交往之前，他还能与他走一段路。就连此时的时光，他都觉得是偷来的。
　　此后一阵沉默，两人又低头看书。
　　不远处的女生，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
　　走到许笙面前，轻声细语地开口道：“许同学，能加个联系吗？”
　　“我跟你同系，之前在专业课室有见过。”女生说完余光瞟向莫然，见莫然低头看书，又继续说道：“老师说有不懂的问题私底下可以相互讨论，所以我能问你一些专业课上的问题吗？”
　　许笙抬头看向女生，一字一顿地说：“这周专业课我没去上，你找其他人吧。”
　　女生：“……？”
　　那女生涨着满脸绯红走了。
　　莫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家女生明显就是想问你要个联系方式，长得蛮可爱，挺腼腆的，你这拒绝不太好吧？”
　　许笙不吭声。
　　莫然见许笙不搭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许笙突然冒了句：“我有。”
　　莫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
　　“没什么，”许笙看了眼时间说：“你等会不是有课？”
　　“走吧！”他把桌面的书合上，起身。
　　莫然跟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校道上，莫然想时光如果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
　　…
　　转眼到了大一下半学期，两人的课程都被排的满满当当。见面的次数少了起来，不是莫然有课，就是许笙有课，彼此的时间都相冲。整个学期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双手数得过来。
　　不过两人手机没少联系。
　　五一长假，周春阳还从北京飞到上海，两人全程做三陪，周春阳来上海就是敲诈这两位大佬的，莫然认栽，当初周春阳知道他跟许笙报考的同一所大学，差点没跟他绝交，说他不够意思。所以周春阳五一来上海，他是全程奉陪，出钱出力又出人。带着周春阳去了外滩，去了南京路，三个人又顺便去了周庄玩了一天。
　　其实就算莫然跟周春阳说了，也没啥用，周老板的分数线不够。
　　放暑假，莫然问许笙打算什么时候回W市。
　　许笙说：“要先去我妈那边，她提前一个多月就跟我说了。”
　　莫然点了下头，之前方澜开车带许笙的妹妹来看过许笙，莫然还跟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那我先回去，什么时候回来，叫上周老板、老周他们一起聚一聚。”
　　“好。”然后许笙问：“几点的车，我送你。”
　　“明天上午的高铁，不用送。”莫然说：“我跟罗博同趟车，我跟他一起。”
　　罗博跟莫然一个宿舍，不是同个专业，许笙之前也见过。
　　莫然回家一个星期后，就领着莫语两个人去了乡下。
　　许笙七月底才从上海回W市，自从许志良去世以后，老太太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了，隔三差五的生病。许志茹跟许志芸会轮流着接老人家去自家过一段时间。毕竟放着老太太一个人生活，两个女儿也不放心。
　　许笙去小姑家看了老太太，然后又帮着小姑家的两个表弟补了一周的高中英语。他把之前高中做的笔记全部找了出来，拿给了两人。
　　两表弟有些怕这个冷着脸的大表哥，也不闹腾了，老老实实的在一旁认真听着。
　　一个胆大的还是不怎么老实，东摸摸西凑凑，屁 股下面像是生了蛆虫，扭来扭去的。他胡乱的翻看着许笙拿过来的笔记。
　　打开最厚的那本，翻开，愣住。
　　“哥，”张赫喊道：“有人跟你表白，哥。”
　　他说着拿着那厚重的笔记本，跨到许笙面前，身后的板凳倒下来，他都没管。
　　“什么？”
　　张煊也凑了过来，伸着脖子看。
　　“这，这，这里。”他像发现了新大陆，热切地说：“我玩游戏跟人在网上骂架，那狗逼打了一堆符号，我百度一查，操TMD的，那玩意骂我肢体残缺就少玩点游戏。”
　　“然后特意去学了这个，摩斯密码。”他怕许笙不懂，又着急的解释道：“就是抗日战争片里面发电报的那个，滴滴滴哒哒哒。”
　　许笙听懂了，他看向张赫递过来的笔记本，“这是什么意思？”
　　张赫没多想，一脸八卦地说：“这个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下面这一行，你等等，我翻翻。”他跑回屋，没一会又跑出来，手里还捧着个本子。嘴里嚷道：“她还是喜欢你，情不自禁。”
　　他说完，眼里带着兴奋地光：“哥，那女生是谁啊？”
　　“在你笔记本上这么隐秘的跟你表白。”
　　“你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可惜那女生一片心了。”
　　张赫啧了一声。
　　许笙眼神微动。
　　他视线落在那个笔记本上，没回答张赫的问题，而是寡淡地说：“上面内容你们复印下来，笔记本我要拿走。”
　　张赫“嘿嘿”笑了一声：“有戏。”
　　张煊：“哥，她是谁啊？”
　　许笙瞥了他俩一眼：“一个甩锅侠。”说完喉结上下滚动，从嗓眼里溢出来一声低笑。
　　兄弟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三个字：甩锅侠？
　　…
　　许笙八月中旬回了上海，在方澜那住了十来天。
　　大二开学前一天，许笙主动联系莫然。
　　“什么时候回学校？”
　　之前回W市的时候有联系过，知道莫然去了他外婆家。
　　上周才从那本回W市。
　　“中午到的学校，你在学校？”莫然此时正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莫建军跟何慧一家四口上午从W市开车来上海，中午到上海吃的饭，何慧临走前还特意留了一张银行卡。意味浓重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交朋友不能两手空空。”
　　莫然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
　　那几天在家抱着手机跟许笙、周春阳、温彤那几个人聊天，估计何慧以为他谈恋爱了。
　　“明天回，被星星缠住了。”
　　莫然见过贺暖星，笑着说：“你妹挺可爱的，比我妹那小屁孩可爱多了。”
　　许笙此时只觉得头疼，那个小不点就是个缠人精。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挂电话。
　　…
　　大二开学没多久，这天莫然一上午的课，下午没课，跟许笙提前约了下午图书馆见。
　　他下了课就往外跑，压根没关注到身后有一名女生在推搡着另外一名女生，让她快追上去。
　　那名女生追出来的时候，莫然人已经下了楼。
　　另一名女生一副败给你的眼神，掏出了手机，打给自己男朋友。
　　“罗博，你舍友下午回宿舍吗？”
　　“他昨晚说了跟人约了去图书馆。”罗博此时正在宿舍躺着打游戏，女朋友是高中谈的，高考没考上选择复读了一年，今年如愿以偿追了过来。前几天请舍友吃饭，带上女朋友，然后女朋友拍了照片。第二天他女朋友就像他打听莫然有没有对象，说是被她宿舍的小姐妹看上了，没对象，她小姐妹要去追。
　　他们四个人，除了他三个单身狗。
　　他倒是挺乐见，私下从莫然嘴里打探了不少。
　　“你下午没课去看电影？”罗博问。
　　今天一天他都没课。
　　“好呀，我先陪蓓蓓去图书馆，等会我去你们宿舍楼下。”
　　…
　　莫然在图书馆外面看到许笙，往许笙那边走。
　　“莫然学长，”身后有女生叫住了他。
　　许笙此时也看到了莫然，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女生紧闭着双眼，紧张着说道：“莫然学长，我很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莫然：“ ……？”
　　莫然愣住，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生，也没想到这女生会如此主动。
　　他弯了弯嘴角，正打算开口拒绝。
　　一道低沉又寡淡地声音突然响起：“他有对象了。”
　　两个人都往声源看去。
　　女生眼里透着呆楞，莫然却是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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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笙哥，你是急了吗？你是醋了吗？你不想吊胃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