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沐白Kido

37、礼物

　　许笙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语气稀松地说：“小时候不小心刮的。”
　　他神态寡淡。
　　莫然明显不信，送了许笙一个白眼，你当我傻？
　　什么能刮出那样的伤口？
　　“别听他忽悠。”周春阳从洗手间出来，对莫然说：“那是被一个神经病拿刀捅的。”
　　许笙看了一眼周春阳，没反驳。
　　莫然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刀捅的？”他看向许笙，眼里一片震惊。
　　“嗯。”
　　伤疤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然后颜色变浅。然而，刚刚只是匆匆一眼，莫然也看到了那条有十几厘米长的疤痕。那是有多深的刀伤，才能缝合这么长？
　　三个人出了宿舍，周春阳边走边打着哈欠，“幸好我那年还没上幼儿园，不然也难逃一劫。”
　　“......？”莫然：“什么？”
　　周春阳看许笙耳朵里塞着耳机，寻思着应该不会听到。跟莫然打开了话匣：“知道为什么笙哥今年才高二吗？”
　　“正常情况下，以他的年纪今年6月份就高考了。”周春阳说着揉了下眼睛，接着说：“我听我妈说，我3岁那年，当时我们家附近的幼儿园发生了一件恶性伤人事件。”
　　莫然一震，“难道？”
　　“犯罪嫌疑人据说是名精神病患者，持刀闯进了幼儿园。受害人是一群幼儿园的小孩跟几名老师。最后并没有受到法律制裁，被送往了精神病康复医院治疗了。”
　　“笙哥当时就在那所幼儿园上学，也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冬日的风本就锥心刺骨的冷，莫然有一瞬间觉得这风跟刀比，简直不要太温柔。
　　许笙走在前面，耳机线从后颈缠绕过去，虚虚实实地挂在耳上。
　　莫然眼神复杂的看着许笙的背影。
　　他终于明白了，这人为什么比他们大，却和他们同级。“然后呢？”
　　其实不用周春阳说，莫然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然后笙哥受伤就休学了。”三个人往食堂走，学校的广播站开始放新一轮的英语读物。“我妈说那年有一个小女孩当场就没了，包含老师在内，伤了将近三十多个人。”
　　莫然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周老板来找他吐槽公平的时候，许笙当时冷冰冰地态度。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这人会非常突兀地说那句：精神病患者杀人可以逃脱罪责这一点，就不存在公平可言。
　　这句话的意思了。
　　因为他小时候经历过一般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法遇见过的事情。
　　伤口可以治愈，但是小时候遭遇的阴影是没办法通过时间抚平的。
　　...
　　莫然跟许笙往3楼的走廊尽头走，周春阳幽怨地往3班方向看了一眼，蹬上了4楼。
　　像往常一样，许笙进教室拿水杯准备去茶水间。
　　莫然：“同桌。”莫然出声叫住许笙，并且从许笙手里抢过水杯。
　　“今天我去。”
　　“......。”许笙：有病？
　　莫然从桌肚里掏出每天都用的那块抹布，“咱俩今天换一下。”
　　“每次都是你去，我会不好意思的。”
　　许笙：“......。”没看出你哪里不好意思！
　　莫然抱着两个水杯出去了。
　　等莫然回来的时候，周云天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郭文韬。
　　“有问题问我同桌。”莫然把水杯放在许笙桌上。
　　郭文韬倔强地说：“119大佬！”
　　“我不问问题。”
　　莫然松了口气，不是来问问题的就好，他每次甩锅也挺麻烦的。
　　“那什么事？”
　　郭文韬搓了搓手：“我昨天在齐贤楼有看到你跟笙哥说的有X省的专题卷。”
　　“所以......。”
　　莫然眉目轻佻，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想要？”
　　郭文韬狂点头。
　　“行。”莫然看了一眼许笙，继续说道：“打个商量！”
　　郭文韬爽快道：“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什么事直接说。”
　　莫然轻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坑你？”
　　郭文韬：“......。”莫名地有点慌！
　　要不算了？
　　他挣扎了一下。
　　莫然看郭文韬挣扎的样子，轻笑：“慌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下次别管我叫双警大佬就行，还有我同桌。”
　　“复赛考119，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挺丢人的。”郭文韬每次叫他119大佬的时候，他都是一阵窒息。
　　郭文韬狂点头，这没问题。
　　郭文韬：“这个好说，然哥！”
　　莫然见自己的桌面被许笙擦过了，坐了下来。他看着郭文韬说：“中午发你邮箱，你自己下载打印。”
　　郭文韬回座位了。
　　许笙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蹙了一下眉。
　　莫然不经意往他那瞥了一眼，见他同桌垂着头在编辑短信，杏眼怒瞪：“同桌的嘴，骗人的鬼！”
　　“某人不是说不看短信的吗？”莫然看着许笙把手机收了起来，“你这熟练程度平时没少发啊！”
　　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又进了些人，不知道谁吃的肉包子，教室被肉包子的味道包裹着。
　　许笙抬起头，对莫然说：“我妈电话。”他并不是不看短信，他是除了方澜跟许志良两个人的短信，其他的短信都不会回复，就连周春阳找他也直接打电话。
　　莫然干笑两下。
　　莫然见许笙又拿出手机，下意识的往教室外面的走廊看了一眼。
　　不知道手机里说了什么，从莫然的视线能看见许笙的嘴角勾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方澜就是想问许笙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她下周从上海回来，给他带过来。
　　天有不测风云，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天空飘起了雨。大课间的跑操取消了，3班的一群人兴奋地在班里鬼叫。
　　潮湿的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清新，校园里的银杏树叶被杂乱无章地雨水拍打的所剩无几。这场雨过后，温度骤降。裹着绿色的大棉服也冷的让人牙齿打颤。
　　附中的晚课从12月开始提前了半小时，齐贤楼那边的竞赛课同样也提前了。晃眼一周过去了，周六下午放学，3班的一群人跟疯了似的往外冲。
　　“儿子，你磨叽什么？”路一鸣催促道：“快点，说不准还能赶上这班公交车。”
　　童跃没理路一鸣这个疯批，从知行楼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好说也要5分钟。外面妖风习习，吹在脸上跟刀子一样疼的刺骨。
　　“你赶着投胎啊！”童跃见莫然跟许笙走在一起。突然想到昨天不经意间听到的消息，乔木母亲在给乔木办理转学。
　　8班的班主任跟杨树安之前有去过医院探望过乔木，据说乔木不愿见学校的任何人，也不能在她面前提及方宏旺这三个字。触碰到这三个字，她情绪就崩溃。
　　“笙哥，快点，冻死了！”周春阳站在楼梯口嚷道。
　　许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周春阳。
　　出了校门，口袋里的手机又是一阵嗡嗡声。许笙勾了勾嘴角，拿出了手机。不看他都知道是谁。
　　点开短信，原本勾住的嘴角，淡了下来。
　　周春阳伸头看了一眼，“是不是方姨回来了？”
　　前几天晚上，方澜给许笙打电话，他在场，知道方澜今天从上海回来给许笙过生日。
　　许笙：“不是。”丢下这话，径直往前走。
　　周春阳咂巴一下嘴，追了上去。
　　许笙到了家，才给方澜回了个电话。两人没说多久，许笙就听见电话那端医生说话的声音，以及小孩哭闹的声音。他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声音稀松平常：“我没事，先把星星病治好。”
　　方澜发短信过来说，前几天降温，贺暖星受了寒。得了急性支气管炎，这几天都在医院挂水。昨天上午有所好转，昨天晚上又开始高烧不退，半夜送去医院，医院这边说是支气管肺炎。所以她今天没法回来，说等贺暖星病好了，带贺暖星一块回来给他补过生日。
　　电话那端小女孩的哭的撕心裂肺，方澜哄了一会也不见好转，然后匆匆地跟儿子说了几句话，许笙叮嘱她也要注意保暖就挂了电话。
　　下了楼，楼下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手里拿着顶针跟锥子在纳鞋底。见许笙下来，放下手里的袼褙,对许笙说：“笙笙，明天中午叫阳阳那个小兔崽子来家里吃饭，奶奶今天去蛋糕房给你订了个蛋糕。”
　　老太太从上个月月底就开始念叨着孙子的生日，就怕自己上了年纪把这事忘了，还特意用笔在日历上标注了。家里的挂历都是老式的手撕日历，过一天撕一张。平时老太太会把要办的事情写在日历上，就把自己转眼就把事情给忘了。
　　许笙顿了一下，看了眼老人，片刻才开口：“我去和他说。”
　　老人见许笙穿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就出去，喊住了他：“笙笙，套上袄子在出去，外面冷。”又想了一下，添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顺带2块钱馍回来，我灶子上熬了粥。”
　　许笙“嗯’了一声，应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周春阳手提一个花袋子过来了。
　　许笙正坐在院子里帮着摘菜，周春阳拖过一边的小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手里的袋子往许笙面前一放，大大咧咧地说：“给，生日礼物，我可是一大早特意跑去买的！”
　　许笙给了他一眼，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周春阳见许奶奶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许奶奶我来端！”
　　老太太也没跟他见外，周春阳接过手里的两盘菜熟门熟路的往对面的两层小楼走。许家的厨房是独立的一间小房子，紧挨着两层小楼。周春阳一进一楼大厅，就瞧见圆形大桌上摆着一个圆形泡沫盒，外面围着一圈红色花纹的围边，上面绑着一套蛋糕餐具。
　　周春阳看到这包装就知道这蛋糕出自于对面街道那家幸运蛋糕房，万年不变的包装风格，但是并不影响它的口感真的非常好。
　　吃过饭，周春阳打了个饱嗝儿，问许笙：“笙哥，一块写作业？”
　　许笙：“昨晚写完了。”
　　“靠，我滚了，晚上一起回学校。”周春阳骂了一句，走了。
　　许笙看了眼周春阳提来的袋子，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盒子挺大，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些重量。
　　他拆开礼品包装，打开。
　　周春阳一想到许笙拆开礼物看到他送的东西，心情颇好的吹了声口哨。
　　晚上同许笙一块回学校，兴冲冲地问：“笙哥，礼物满意吗？”
　　“我可是精挑细选的！”
　　许笙斜看了他一眼，少年轮廓分明。在皎溶的月色下泛着白皙的光泽。
　　紧抿地薄唇微微亲启：“你有心了！”
　　周春阳嘿嘿地笑了两下。
　　周春阳嬉笑地对许笙说：“笙哥，这礼物可不是我选的！”
　　许笙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还能有谁？”
　　两人上了宿舍楼的台阶，伴着校园夜晚小猫的啼叫声。
　　周春阳卖了个关：“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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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好多反社会人格的伤人现象，其实这种现象一直都有存在。只是随着现在网络越来越发达，曝光了出来！我一直觉得精神病患者犯罪也是罪，并不能因为他们精神有问题就网开一面。那些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对社会公共安全造成了很大影响，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再次伤人。精神病不应该是那些犯罪分子逃脱法律制裁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