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考据集》绿窗寓客

8、华门三父子的“逃避遗传病”

　　重看《天若有情》，对于华山、华京生、华港生这相爱相杀的父子三人组，突然觉得有一点挺有意思的，别看这父子三人脾气性格迥异，一个是简单火爆过刚易折，一个是粗中有细刚柔并济，一个是敏感细腻却又难免感情脆弱，但在一个特质上他们却是共通的，即：他们三人虽然都不失面对困难的勇气，谁也不是懦夫，不过貌似他们都有点“逃避综合征”，特别是在面对自己最对不起的人的时候，堪称一脉相承，真不愧是亲生的父子啊。

　　口说无凭，咱举例为证：

　　先说华老爹，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他的两个老婆，对吧？先是对滞留内地的结发妻子无能为力，没本事把她和二儿子接过来，后是对跟了自己多年的小老婆无情无义，委屈人家没名没分不说，还为了自己的脸面便将她赶出家门，禁止她母子相见——你就说这两个女人他是对得起谁了？而作为始作俑者，不论是和大老婆分隔两地还是赶走小老婆后的那些年里，他明知自己有愧，却可曾直面问题、实实在在的为她们做过什么弥补么？

　　大老婆被困“上面”，孤身留在内地拉扯着他们体弱的幼子，可同样作为丈夫、父亲且带着大儿子的华老爹，却是进不能支援妻儿来港促成全家团聚，退又不能做到对远方的妻子忠实，而是选择了在香港另辟家室，享受着小老婆的美貌温柔和贤惠，还生出个私孩子来——就算他大老婆命苦，死在了偷渡的前夜，未能知晓他在香港的这段风流韵事，华老爹自己也是伤心愧疚不已，难道就能抹杀他对发妻的不公和背叛了？他对待发妻的方式，难道不是一种逃避么？至于他对待小老婆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即便明知道自己不对，港生恨他有理，而他又不是不清楚小老婆去了台湾，但他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一味的逃避问题，严禁港生提这茬，也绝不肯向他透露他母亲现在何处，至于港生有多渴望母爱、阿好有多想念儿子，统统不及他自己的内心舒服重要——堂堂的铁血将军，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眼都不眨一下，可面对自己最辜负、最对不起的两个女人，你说他干出的这些事，光彩不光彩、爷们儿不爷们儿呢？

　　再说华京生，以前我曾经在他的角色分析文章里写过，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前岳母，毕竟剧中曾明确提到过他前妻小芬的母亲，还说她住在台南，那么即使小芬和她腹中的孩子双双殒命，可老太太也还在啊，京生作为女婿，怎么也该向岳母道个歉并安抚一番吧？就算他回了香港，是不是逢年过节也该问候下老太太，或者哪怕省吃俭用也该给她寄点钱去，好歹人家的女儿和外孙都是因你而死的，你自己一走了之就跟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这么做不太好吧？阿泉的老母遗孀幼子可怜，小芬的老母亲就不可怜了呗？虽然我不信京生是对好友的未亡人见色起意，是为了泡阿容才对她一家老小百般照拂，但冲京生这波只对亡友的亲人温情脉脉，却对自己实打实的丈母娘不闻不问的操作，你说他不是因为害怕被失去了女儿的老太太责骂，不敢去直面她的痛苦和愤怒，所以便选择了逃避，宁愿兜个圈子去照顾阿泉留下的孤儿寡母，以换来一点成就感和“念旧”的自我感动，谁又能相信呢？反正我是不信。

　　最后说华港生，不管他有多少苦衷，他最对不起的人是夏家姐妹，没毛病吧？尽管夏青已死，无法再补偿她什么，但夏晴还活着呢啊，若说他不愿公布夏青的死亡真相，是担心往夏晴的伤口上撒盐、刺激她的痛苦，这倒也说得过去，可问题是他心知肚明人家的妹妹是怎么死的，跟他和他的好弟弟脱离不了干系，他对亡者唯一的至亲竟没有半点表示，就那么往台湾一躲自己过好日子去了，即便后来明知京生要回香港探亲，也没见他托他大哥给夏晴带个话，表达一下问候，或者是给捎点钱啊还是慰问品啥的，就好像自己从来没跟人家妹妹谈过恋爱、人家妹妹的惨死也跟他毫无瓜葛一般——如此操作你就说像不像他爸对两个老婆以及他哥对前岳母吧？就这个该承担的时候只知一味逃避的劲儿，华家三父子是不是如出一辙？看来这种毛病果然也遗传呐。

　　所以有时候想想，老天之所以给华家父子降下那么多波折，最后更是让他们仨一个因对小老婆的逃避愧疚发病而死、一个即便再婚也不得不和亡妻以及前岳母同在一块土地上永远摆脱不掉、一个虽躲开了前女友的姐姐却也只能终身远遁他乡再不能踏上故土，也是一报还一报，专治他们这毛病，公平得很嘞。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