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见闻录》泥牛过海

1、第一章

　　在一辆自北向南驶去的火车上，莫如烟半躺在舒适软卧里，嘴里边叼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零食，边模糊哼着歌，莫如烟觉得自己就像逃离了囚笼的小鸟，心情有着说不出的舒畅。她看着车窗外掠过的一棵棵树，心里盘算着这三年的支教生活。
　　莫如烟是刚从燕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她去支教完全是偶然而不是因为她怀有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发光发热的高尚理想，其实以莫如烟的个性这种需要去偏远地区过苦日子的事那是一百个不热意做的，莫如烟更愿意躺在家里，吃着保姆张婶做的饭菜和点心，看些自己喜欢的影视剧，听听歌，打发时间，觉得腻了，就叫上闺蜜出门逛逛街，买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包包什么的。那次偶然源自于莫如烟的父母莫海军夫妇天天逼着莫如烟去相亲，而莫如烟又一时半会找不到像样的借口推辞，蓦然脑海里想起学校正在组织下乡支教的活动，于是随口说了句：“我已经报名去支教了，结果也出来了，相亲这事等我支教回来再说吧。”而事实上当时她连这个活动在哪报名、什么时间截止和报名需要准备些什么资料等一些基本信息都不曾了解过。但是为了圆这个谎，同时避免日后父母无休止的逼婚，莫如烟不得不去报名参加了。
　　在莫如烟将支教的证明条子，摆在母亲孙洁前面时。孙洁气得说不出话，好几天没理睬莫如烟。待到支教的日子临近的时候，孙洁见生米已成熟饭，宝贝女儿终究还是要离自己而去，心中也就将这事放下了。孙洁想到女儿将要去的地方是穷乡僻壤，心中不免忧愁女儿的生活起居，毕竟莫如烟自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自己，她生活自理能力显然不能让孙洁放心。所以在莫如烟上火车的前几天，孙洁成了家里最忙碌的人，她起早贪黑地帮莫如烟准备行李，恨不得将整个将整个家都塞进莫如烟的行李箱。在上火车前孙洁不舍莫如烟，抱着莫如烟嚎嚎大哭。莫如烟也是个感性的人，见母亲哭成这样，自己也不禁成了泪人。伤心之余，莫如烟都开始打起退堂鼓，不过此时孙洁的一句：“女孩子家家的，生活稳定最重要，回家，这个不喜欢，妈再帮你找个你喜欢的。”给瞬间浇醒。她抹干净眼泪，毅然决然地踏上去豫城的火车。
　　当莫如烟还陷入回忆的时候，汽笛声响起来了，随后车厢里里的电子音提示：“火车前方到站，豫城站，请在此站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准备下车。”。莫如烟摇了摇头，终止了这一路上对父母逼自己不得不离开家门的抱怨和对这半年支教生活无止尽的遐想，收拾一下行李，随着人流缓缓走出站台，四处张望，寻找着迎接自己的豫城本地教育部门的工作人员。这群工作人员很好找，他们穿得西装革履举着三尺来长的牌子站在火车站门口，牌子上用斗大的字写着“豫城市教育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欢迎莫如烟来我市支教”。在这拥挤的火车站内，这群豫城的教育局工作人员旁边却显得空空荡荡，他们身边既没有警察保安，也没有魁梧的身躯和凶恶的神情，人数也不多，只有两个人，但人流经过他们的时候如同水遇上了礁石自然的避开他们。只有莫如烟除外，她拖着行李随着缓慢的人流一步步走向这两位教育局工作人员，然后像鹅卵石般停在他们面前，努力的挺了挺被鼓鼓的双肩包压弯的腰，大声说道：“同志，你们好！我是莫如烟，毕业于燕京师范大学，是来咱们豫城支教的。你们叫我如烟就好了。”语气里充满了激情和尊敬，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政府公务员，这些普通政府的工作人员她见的多如牛毛，而是因自己这次支教的热情充满胸膛的自豪感。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虽然有些事并不是自己想去做，而是受到外界因素的压迫而做出的迫不得已的选择，直到要去做这件事时都是充满了抱怨，但当真正要开始做的时候却开始认同做这件事的意义，从而充满热情的完成这件事。
　　正在人群中努力用目光四处搜索目标的工作人员闻言迅速地将目光收回，从上到下打量眼前的这位女大学生，其中一位领导模样的人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证件照看了看，然后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莫如烟，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握了握莫如烟的手，嘴上一边说道：“抱歉，抱歉，火车站人太多了，莫小姐本人又比照片上漂亮多了，一时没发现。我是市教育局负责接待你的科长赵显，”同时指了下身旁，“这位是你支教的那所学校的校长王折中，我们代表豫城市热烈欢迎你来我市支教，为我基础教育工作争光发彩！”王折中走向前，也和莫如烟握了握手，带着方言的口音说到：“你好，我是梁山初中的校长王折中。欢迎你来我们学校支教。”
　　莫如烟嘴里一边答着：“谢谢，能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是我的荣幸，如有做到不足的地方还请见谅。”一边细细的打量眼前两人，叫赵显的那位领导大概有六十左右，西装革履，而且保养的相当不错，只有两鬓头发只有发根能看到白发，应该是染的黑发，看上去光鲜亮丽极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赵显那那略微凸起啤酒肚，赵显的这副装扮是典型的公务员的打扮，这也是莫如烟在燕京见得最多的；另一位王折中，年龄大概有四十几岁，但皮肤比赵显更加粗糙，肤色有些黝黑，但看上去比赵显要精壮些，身上的西装有些小，衬衫有些皱，领子也有些似乎泛黄，似乎都有些年头了，和他握手的时候，感觉王折中的手比他的皮肤更加粗糙，有着厚厚的手茧和些许的裂纹，这应该是常年干农活留下的。
　　赵显随手从莫如烟手上拿过行李箱，交到王折中手上，并说道：“燕京师范的高材生来我市支教是一件大事，本来我们局长是要亲自来的，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不过局长吩咐了要我们好好接待你的。”赵显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又说道：“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走，我们先去吃个午饭，随后王校长会带你去学校的。”莫如烟点了点头，赵显便带着莫如烟走到一辆奥迪A6前，打开车门，让莫如烟坐在后座上，自己则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莫如烟一坐定，便惊讶的向向赵显问道：“赵科长，这是你的车吗？真舒服。”赵显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是我的，这么贵的车，我怎么买的起，这是市局的车，这不是要接你吗，我申请过来用用的。”正说话间王折中已经将行李放进行李箱，和赵显一起坐在前面。
　　赵显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我们去哪吃？去豫城饭店吧，那有地道的豫城菜，正好为莫老师接风。怎么样？”王折中和莫如烟回应道：“好！”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从火车站驶向了豫城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