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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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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才时入九月,天气还不算太冷,但是经过一夜暴雨的冲刷,山里还是透出了阵阵寒气,好似能看见路边小草的瑟瑟抖动。
可能是下过雨的原因,导致这从悬崖边滚下的瀑布比平日看起来奔腾的更加凶猛一些,让看见的人本能的生出排斥退缩之心,绝对不会想要靠近。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顺着悬崖瀑布往下看,这一匹瀑布形成的名为一过河的河流已经快要漫上过路人用来歇歇脚步的堤岸,站在堤岸向下看,已经不能看出河水深浅,只觉得险峻异常,想着,倘若不小心摔了下去,那肯定是连呼救都来不及的就要被这河水卷走的。
一过河,既然是一条河,便是要分开什么的,所以,河的北岸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通过雨后缭绕的晨雾像是隐约可见一排围栏一样的松树,以及松树后面矗立着看不真切的密布竹林。而河的南岸是各类杂草树木丛生的树林,乍看之下凌乱无序,但只需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一条类似有人走过形成的路,蜿蜒的趴在了雨水打过的树林里,通向最深处。
清晨的树林清冷,孤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和草木的气息,晨光洒下,被树叶打碎了一地,但这通体舒畅的美好,被一阵清脆银铃掺杂着急促的马蹄和车轮颠簸的声音打断了,只见从树林深处极速奔来一辆双匹马拉的上有乌木顶下坠白玉铃,断漆红木精致马车。山路本就难走,再加上雨后路滑泥泞,更是寸步难行。而这辆马车的主人似是看不见道路艰辛,依然驱车赶马,半点儿不停,只是会不时的担忧的往身后的马车车厢内看上一眼,马车直赶到一过河岸边才堪堪停下。
赶车之人跳下马车,转身打开马车左侧窗户,看着里面的人道“柔儿,我们到了,约定辰时一过河边见,现在卯时刚过,还要等上一个时辰,你感觉如何,身体可还吃的住,郁儿怎么样了?”
“相公,我还好,可是郁儿自入夜起便一直昏睡,而且身上愈发冰冷,我已渡过内力,可这次丝毫不起作用,情况越来越糟!”被唤作柔儿的女子身穿烟紫色绣纹长裙,因坐在马车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昏睡中的孩子,两人俱是投在阴影中,故只能瞧见消瘦的肩颈,容貌是看不清楚的,女子转过头看着车外的男子,无比担忧的说道。
“郁儿的寒症发作时间越来越短了,这样下去,怕是不成的,咱们不能在这浪费时间,我想个办法,强行过河。”男子听了女子的话,显然焦急万分,说完便往河边走去。
“相公且慢,郁儿好像醒了。”马车里传出女子惊喜的声音。
男子听见声音赶忙奔回马车旁,翻身进入车内,“柔儿,郁儿醒了?可是有所好转!”
“脉象较之刚刚平稳了许多,这次发作的时间太久了,怕是要坏了根基。”女子抱着孩子,满是心疼。“郁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跟娘说,娘给你揉揉。”说着,手不停的在孩子背上轻轻揉搓,像是怕弄疼了,却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娘亲,爹爹,我……哪里都好,没有……不舒服,你们……不用……担心的。”这个名叫郁儿的小朋友,说话气息不稳,断断续续,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珠,即使身上再疼再冷,也不想让父母担心,只因他见父母这一阵子为自己的病日夜操劳担忧,东奔西走,片刻未停。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们的儿子,是最坚强的,什么冷呀,疼呀都打不到郁儿的对吗!”孩子的爹拿起放在垫子上的帕子,轻轻的擦去小男孩脸上的汗珠,沁骨冰凉。
“嗯嗯!”小男孩看似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小男孩像是突然间听见什么声音一样,将头扭向一边车窗,“谁在哭?”
“郁儿,你说什么?没有谁在哭呀。”女子听见小男孩的话,很是疑惑,抬起头看向了孩子他爹。
“就是有人在哭,我听见了,在那个方向,哭的好可怜。”小男孩提高了声音,为表示确定,还伸出手,指了一下方向。
“郁儿,爹爹也没有听见呀,外面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你是不是听错了!”夫妇二人面面相觑,因二人俱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内力颇为不俗,故五感也较之旁人更为灵敏,刚才二人仔细听了一听外面的声音,并未听见任何哭声。想来可能是自家儿子因病出现的幻听。
“就是有哭声,他在哭,快救救他,他在哭。爹爹,娘亲,快去救救他!”小男孩的声音越发高了,并且情绪还有些激动,已经在他娘亲的怀里挣扎了起来,眼睛一直看着手指指着的方向。
“郁儿你别乱动,你先躺下。”夫妻俩赶忙安抚
“相公,既然郁儿说有,你且去看一看,万一真的有人被困就糟了。”女子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下,别因为自己的一时疏漏罔顾了性命。
“好吧,那我出去找一下。”虽然男子还是认为不可能,但是娘子儿子都发话了,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
男子出了马车,朝着儿子指的方向走去,直至走到河边,未听见任何哭声,也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叹了口气刚准备转身回去马车那里,眼角余光瞥见河水与堤岸之间斜斜生长的树上,好似挂了个包袱,卡在了两个相对较粗的枝叉上,而且显然已经被涨起又落下的河水冲洗过那么几回了,隐约能看见有水滴下,男子飞身跃起,将包袱拎了起来,再拎起的瞬间,男子发现这哪是什么包袱呀,明明是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孩子,错愕之间顺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借力踩在树枝上向岸边飞身而去,而树枝也像是完成使命一样应声断裂,掉进了滚滚河水中转瞬便不见了,可想而知,如若男子未发现这个包袱,在下一次河水的冲刷就会被带走了。
男子轻巧的落在岸上,看着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也就两三个月大的样子,小脸苍白中开始透出青紫色,在湿淋淋的包被里一动不动,探了探鼻息,又探了探脉搏,好在,即使微弱,也还是有的。又继续在堤岸边查找,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失望的是,找了一圈也未再发现有别人存在,只能先放弃往再远处找寻,先回到马车,看一下这个孩子的状况。
“娘子,郁儿说的果然没错,果然有人,你看这个孩子。我在河边发现的。”男子回到马车,立马将捡到这个孩子以及已经找过其他人踪迹的事情跟女子交代了一番。
“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掉到那里去的,相公,快去车后面找床干净的棉被,这都湿了怎么还能在身上裹着呢!”女子也很是惊讶,相公居然带回了这么小个孩子,而且已经几乎要没有气息了。
“娘亲,就是他在哭,他又哭了,肯定是害怕极了,你快帮帮他。”小男孩费力的半坐起来,一眼不眨的看着这个刚刚捡回来的小宝宝。
“郁儿,你能听见他哭吗?”女子一头雾水,这个孩子在自己怀里,如若哭了,自己怎么会听不见,而且这个孩子半丝力气都无,怎可能哭出声音。
“娘亲听不见吗?这会儿不哭了,很安静。”
“小宝宝很累了,已经睡着了,郁儿也躺下好不好,陪着小宝宝休息一会儿。”女子暂时放下疑惑,将小宝宝放在小男孩躺着的相邻的榻上,好让小男孩躺着也能看见。
“好,我跟小宝宝一起睡……”估计是也累了,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女子摸了下小男孩的脉,跟刚才没有什么差别,才放下心继续收拾刚捡回来的小孩子。
“看这孩子的穿着,不像是被故意遗弃的,就算是有人跟他一起掉下去,河水那样急,估计生还几率也不太大了。”男子拿了棉被重新进到车里,看着娘子给这个孩子裹上自家儿子的干净的里衣,又接过自己手里的棉被给他盖上,忙完这一套,转身在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箱子。看见娘子拿出这个箱子,男子一下子按住了娘子的手。
“你要用金针?”男子严肃的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这孩子气息几近于无,不用金针是救不过来的,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女子安抚着自家相公,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语气越发轻柔。
“你才生产完不足一月,身体本就亏空,又接连为郁儿用过三次金针,怎可再用。”男子丝毫不放松手上的力道。
“相公,他才几个月大,还这么小,我怎么忍心不救,而且你知道的,因为那件事,我肯定会救的,我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里,透露出的是不容更改的坚定。
男子看着这样的娘子,知道自己肯定是改变不了娘子的决定,而且,那件事不只是在娘子心里过不去,在自己心里,也是一根刺,时时划着自己的良心。手上的力道松了,女子取出箱子打开,里面一共三层,第一层整整齐齐摆放着九根粗细长短都不一样的金针,雕花繁复,很是精美,女子刚要伸手拿起其中一支,手便被抓住,箱子再次被合上。
“相公,你这是……”女子疑惑的看着男子。她明白男子肯定懂的自己必然要救人的心情和决心,不明白他为何还要阻拦自己。
“不用金针,你真的不能再用针了,用这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其放入女子要拿针的手里。
“相公,这可是归云丹,而且仅剩一粒了,这般珍贵,如何用得!”女子看着手里的瓷瓶,十分错愕,这个归云丹是相公家里家传的救命药,历代相传,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传到她相公手里时仅剩两颗,之前为救郁儿用了一颗,将郁儿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现在她手里的是最后一颗,何其珍贵,怎可轻易使用。
“反正郁儿已经用过一颗,也不能再用第二颗,你之前不是总教育我说,药就是用来救命的,哪有什么贵重一说,所以你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灵芝,不也说给我用就给我用了。”男子一脸轻松,仿佛给出去的是什么不值一提的普通药丸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这可是你们云家的……”女子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如果当年我能拿出这个药,也不至于让郁儿受这么多的折磨,别人觉得它是神药,我倒是希望我云家自始至终就没有这劳什子玩意儿,所以,娘子啊,该用的时候就用了它吧,省的以后又后悔。”男子打断女子的话,是因为知道她会说用金针也是一样的之类的话。可是他又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娘子受伤呢。
女子听了男子的话一时无言,但女子也不是那矫情墨迹之人,想了一下之后打开瓶塞,取出药丸,喂进了小家伙的嘴里,显然味道不是很好,小家伙皱起了眉头,女子用勺子稍微又给他喂了点儿水。
“小家伙还挺娇气的,你说的对,药么,就是用来救命的,哪有贵重一说呢!”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相公,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见太阳都升起很久了。”女子看着窗外问她的相公。
“马上辰时,估计竹先生很快就会到了。”男子看了一下马车外挂着的的迷你日晷,估计了一下时间。
“我们下去吧,竹山的人从不会迟到。”女子起身要出马车。
“柔儿,你在车里面待着,我出去等,河边风大。”
“没关系的,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竹山了,我要再好好的看一看它。”女子的话语里充满了怀念与向往。说着,已经打开车门,与男子一同下了马车。
一直未有机会介绍这一家三口,趁着这雨后和风给大家介绍一下,男子是江湖中三派两庄一座山中两庄之一的凌云山庄庄主云和一,凌云山庄初代以布匹生意起家,只因后有一位继承人痴迷于绝世武功,其后代也都在武林中有一些地位,才慢慢使得凌云山庄脱离商人角色,成为武林世家,但生意却未曾放下,不说富可敌国却也在临沂国内首屈一指。女子也就是他的娘子则是竹山上一任山主唯一的女弟子江柔儿,应该说前任女弟子更为合适,因其与云和一成亲之事被逐出竹山永不得入内。各中原因敬请下文。而在马车里病泱泱的小男孩是两人的大儿子云郁离。题外话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