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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01

      痛。
      灯光迷幻昏黄、投射错落的影,生理性的泪模糊视野,只看见穿过半长黑发时隐时现的光斑。

      ……

      你听见他轻轻地、轻蔑的哼笑一声,江湖气的眉眼显出一种讥笑的痞气,“你老子把你卖了,晓得吧?”
      你惨白着脸,疼得用力捏紧他的肩,满眼泪水的、露出恳求的神色。

      他沿着你的侧脸、分开五指向上随意一梳,把鬓边的碎发拢上去,力道不轻不重的扯着你的头发。
      低头时、黑发将眉眼笼上一层阴影。

      “…女学生。”他自语般说,容颜带着股不自觉的狠意,拧在你发顶的手指微微用力,扯得你不得不被迫仰起头看他,与略显狭长的狠厉眼眸对视,“你平常最看不起我们,是吧?”

      ……看赌场的混混头子,商会打手,混迹在江湖下九流、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的家庭,不干不净的男人。

      “……”你不能说不是,可也不敢实话实说,“…好痛,请轻一点。”
      只能这样,低低的、恳求地呢喃。

      ……

      意识因疼痛而恍惚,你看着他浮动的黑发,眼前几乎发黑,感受着自小腹蔓延而上即将休克的窒息感,眼神涣散的想到那天的情景。

      沉闷的、一下又一下,头骨与墙体相撞的声音。

      你躲在里屋后面、捂着嘴恐慌地压抑哭声,眼看着黑西装、半长发的男性点着烟下命令,任由属下按着父亲的脑袋,玩着什么玩具一样、接连撞在石墙上。

      他倚在门口,微垂着头慢条斯理的点烟,等火星亮起来,才随手扔了火柴,抬脚漫不经心的碾碎火苗。

      似乎觉得时间差不多,再打下去人就真的死了,他终于向前迈开一步,叼着嘴里的烟示意属下停手,分开双腿随意的蹲在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你的父亲身边,扯着他的头发强行提起来,逼迫地与他对视。

      “赌场的钱可不是好赖的,老东西。”他分外平静地说,狭长的眸微眯起来,“三天之内再不还钱,我们就得找点别的东西抵债了。”

      “我、我没钱了…我真的没钱了,我不想死…”父亲像个小孩一样大哭着求饶,“求求你,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吧,我家还有女儿,她不能没有爸爸,我真的不能死——”

      “知道家里有女儿就别来赌场输钱。”他不耐烦的说,一只手仍拎着父亲的脑袋,腾出另外一边手把烟夹着,指尖轻点弹了弹烟灰,尽数弹在父亲脸上,灼烧得他又大喊求饶起来,“再还不了钱就拿你女儿抵债吧,老东西,女的好歹比你值钱。”

      他像想到什么,忽然侮辱性的笑了一下,“听说你女儿还在上学?到十六了吗?送到歌厅说不定也能赚上几笔。”

      “不,求你了,大哥,不要,我女儿还小,有什么事让我来,我砸锅卖铁也会把钱还上的,求求你们不要为难我女儿——”父亲边哭边跪下说,你甚至怀疑要不是那人还拽着他的头发,他会给人家磕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你才值几个钱,老东西。”他啐了一口,极度看不起的说,“行了,就这么定,三天时间,再还不上钱就用你女儿抵债吧。”

      你怕得直发抖,看着那些个个不好惹的打手,却不敢贸然出去,只得捂着嘴流泪,发出低低地抽噎声。

      “……不对啊,老东西,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似乎听见你的哭声,男人忽然转回头,踢了一动不动躺在墙边的父亲一脚,“你女儿在哪,给我指出来。”
      他不怀好意的说,“总得验验货吧?万一是个赚不着钱的货色,我们岂不是亏了?”

      你惊得屏息不敢出声,抽抽搭搭的缩回门后。

      “想你老子活命就赶紧出来。”似乎听见你躲避的声音,男人不知做了什么,你只听见父亲又痛得大叫,只得咬紧牙关低头从里屋走出来。
      父亲的惨状直让人不忍再看,短短的交错、只看见他颈上被烟头烫出的深陷痕迹,你用手指捏紧裙摆,颤抖着站定在父亲身侧,默默垂泪。

      “……”
      余光似乎瞥见男人怔楞而略显僵硬的身体。

      “怪不得藏得这么紧…”他走到你面前,小刀在手里打了个转,飞扬出银色的刀花,捏着刀刃、用刀柄抬起你的下巴说,“原来是你啊,女学生?”

      …刀柄上还残留他的体温,是温热的。

      “——怎么样,前几天指着鼻子骂我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

      那天的话,与眼前的景色重叠。

      ……

      你最讨厌他了。
      ……你最看不起的,就是他这种人。

      明明有一身的好气力,明明还年轻,非但不去参军报效国家,反倒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人没少杀,该杀的却没一个……整天在赌场里混着,给人家当打手,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那日你正游说同学参与游行,想着最好能给军队筹集点善款,谁知归家路上、还未琢磨明白筹款的方式,便看见他当街踢翻了一位老人。
      半长发的男子低头面无表情,手指灵活地转一圈刀花,指尖轻轻沿着刀背一擦,刀尖便定指向那位生死不知的年迈老人。

      深夜河畔灯光明灭,舞姬歌声曼妙婉转,你看见霓虹灯绚烂斑驳投射的光影,将男性遮住眉眼的鬓发点染成冰冷的彩。

      他眉眼间仿佛杀了只小虫般漠然。

      “说过吧?再过三天不给钱,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的命。”
      刀尖折射晕染的虹光。

      “……!”
      你惊吓的捏紧了手里的计划书,环顾一圈、发现周围凑热闹般围成一圈的同胞竟没一个有想法救人,咬咬牙便抱着书冲上去,从包里拿出简单的医疗工具,想为老人处理伤口。

      裙摆拖在地上,被血液打湿染红。

      那分明是血泊。
      你甚至不清楚这些血究竟从哪个地方流出来,只得忍着眼泪,在看得见的伤口处做消毒止血。

      指尖翻飞之际,伴随慢条斯理的步伐,眼前忽然笼罩阴影。耳畔听见纸张的翻动声。
      鼻尖萦绕的气息陌生而冰冷。

      “筹款……?”谁念着你的计划书,语气轻慢,“有时间救该死之人,不如把这些东西捐给需要的人,女学生。”

      你不是很清楚他为什么非要加个「女」字。

      “我捐了。”你含着泪转头狠狠瞪他,“我会参军的,轮不到你这种人来教我!”

      回想起来,那时看见你的眼睛,他好像略微怔了一下。
      ……你不清楚他是不是那时候就盯上你了。

      “多管闲事。”你只记得他哼笑着这样说,又转了个刀花,竟也没阻止你,“就饶你一命吧,老不死的。”
      他不带丝毫怜悯的看了眼生死不明的老人,手腕微一用力。

      银光忽闪,脸侧忽然一凉。

      纤细刀尖陷入土地,尾部嗡鸣轻颤,晃成错落的影。

      碎发飘落。

      未来得及惊恐,落发便被单手接住,于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一捻,收拢掌心。

      直到他错身离开,你才在浑身战栗的恐惧中意识到——

      他在调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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