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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二 鸿门宴下 ...

  •   庭院中,梨花树下,浅黄的薄衫下摆轻轻扬起,长发微微扫过俊秀的脸颊,那一双深邃冷傲的眼,远远眺去,似望彻天地寰宇,洞晓人世沧桑,再也起不了一丝波澜,却仍然倦留着些不愿摆脱的羁绊。
      一朵梨花瓣悄然无声地落在欧阳明日的发鬓上,他笑了笑,伸手去拂,方才抬手之间,却蓦然被另一人抓住了手腕。
      欧阳明日抬起眼,见眼前公子白衣胜雪,左手掌心裹住他的手,右手便顺势轻柔地拂去发上的花瓣。
      冷不防一怔神,欧阳明日便坚决而果断地抽回了手,面对着他冷冷道:“少庄主,你真是戏弄的好。如此良辰美景,不应浪费在赛华佗的身上。”
      他早该察觉到的。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楚武狂……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凤一舞。
      关于一舞是不是唐莲的身份裕飞扬一直有所怀疑,但不管是真是假,利用凤一舞除掉楚武狂这个大患,才是他们所希望的,当然,也许他们两个同时丧生更合盟主之意,而一向与世无争安分守己的雪无忧……
      欧阳明日不经意转过眼,朝雪无忧看去。这一瞥而去,倒令他大大一震!那眼底的深深眷念与痛楚,怎么看,怎么像,情人之间的眼神?
      “父亲让我娶妻的事情是真的,我也承认此事是有目的,但若是去除了武林中人的大患,岂不两全齐美?”雪无忧深深看他一眼,无非对与错,他并无悔意,一切的一切,他只是……想他。
      “所以你们就不顾他的性命,甚至想要他死?”冷淡、故意带着疏远的语气令雪无忧心中一痛,饶是向来应对自若的无忧庄主也不禁失言。
      “若可以,赛华佗真想一剑刺穿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人,看看你们的心是否都是石头做的?”欧阳明日神情冷峻,但更多的是愤怒与担忧。一舞一定早就清楚了,可为什么还是情愿被人利用?这个善良的家伙!
      “我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雪无忧忙上前一步,解释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欧阳明日冷笑一声,“无忧庄主还有何借口?赛华佗愿意洗耳恭听。”
      迈向前的脚步顿时一凝,雪无忧慢慢收回脚,悲哀地望向他。的确,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风,卷着夏日的炙热沉默地吹过,夏夜凉意渐渐涌上心头。两人就这么站着,无言。
      半晌,欧阳明日忽然转头望向远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眉眼温柔,喜悦之色悄然划过眼眸,嘴角牵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身走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箝住了他的衣角。
      欧阳明日低下头看着那只手,复后又慢慢抬头,视线穿过雪无忧身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雪无忧微微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夜风暗送的游廊下,一位衣着单薄的女子驻足停立,手中捧着一件风衣,她眼儿痴痴,神容温婉,仿佛是在静静等待远方未归的爱人。

      再回首,只见那一片暖黄已经奔向另一人的怀中。云遮断归途,寻觅迷迷茫茫,忆如昨日,已是恍然如梦。

      雪无忧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苦笑一声。初时不懂得珍惜机会,现在想要抓住时,那人的心又已经给了别人,老天爷还真会给他开玩笑。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四年之前,在唐家初见他的那一瞬,雪无忧的心,就开始微微泛疼了。

      怅然回眸,凝望着不远处的妻子,淡淡的瞳仁里渐渐浮起了一丝暖意。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翌日。辰时。
      夜风开始呼呼地吹,一舞托腮坐在大厅的第一层台阶上,一下一下晃着两条长腿,默默地看着不远处那棵树上的梨花花瓣一片片落了下来。

      一舞将右手五根手指展开,承接住那一片飘来的生机,望着手心一点淡黄的瓣络,在微微透明的手指间愈显苍白。
      倏然另一双修长的手按住他的肩,顺势坐了下来,悦耳好听的嗓音在耳畔浮起。

      “你打算怎么办?”
      一舞没有侧头去看,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苍白无力,不习武,不劳作,就如同纨绔子弟那般不沾半点阳春水。
      这双手,本是强者的手。指尖点染处,尽是血雨腥风,是天降大劫,世所不容。
      然而这双昔日称霸群雄人人恐畏的手,早已被几年的细心保养看不清原来的痕迹。
      一舞长叹一声。四年没沾药,四年没拿剑,四年没有弯弓射箭挥斥群雄……四年了,仅仅四年,物还是,人却非。
      唐莲呢?不在了。现在的他,只是笔友会会长凤一舞。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
      他在原地停步了四年,而楚武狂在四年内日以夜继地修习武功。那么凭借现在的他,怎能够抵挡得住楚武狂轻轻的一击?

      一舞沉默半晌,才转头问道:“明日,你对天香了解多少?”
      欧阳明日蹙眉沉思:“听闻师父说过,唐门的致命绝招不是闻名天下的漫雪梨针,而是深侧诡异的国色天香。天香分为两种学法,先炼毒掌,后炼刀剑。炼至一层,百毒无法侵;至二层,毒烈无药救;至三层,掌剑不可敌;至四层,剑毒合为一;至五层……”欧阳明日看他一眼,缓缓道,“无欲终成魔。”
      “不错。”一舞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恬然的姿态。他慢慢捏碎了贴在手心的花瓣,看着碎末自手中飘出,散在尘埃里。他拍拍手,站起身,负手而立道,“可是,明日,你忽略了一点:天香不同于其它武学那样以内力深浅来评估招式的强弱,而是在炼毒之时就将毒液混入修炼者的身体内,其中的精髓早已经渗入血液里去,若能召出血液中的天香的根基,那么施展招数的威力将比倚靠内力学来的要强大得多。但修炼者几乎从来不愿去用他们,因为这门功夫实在是邪得可怕,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香的根基太过牢固,虽然我的内功被废,但是仍然可以引出天香。”
      “难道你要……”欧阳明日隐约料到他要干什么了,震惊地抬头望他,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点酸涩的味道。
      “那天,我感觉到楚武狂的身上有一股邪气,他可能是走上了歪路,但是程度还很轻。我现在若不制止他,将来受灾的,可是天下……”一舞转身,朝他微笑,认真的想要看彻他的双眼,把他的神容深深刻在自己脑海中。唇角微动,他静静开口道,“所以啊,明日,如果我真的……真的变成了那样,请你……一定要杀了我。这世上,不能容纳任何一个魔头来祸害人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欧阳明日低下头,掩饰住自己下一刻欲泄出的悲伤。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活过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他要的很简单,就只是白头偕老而已。
      然而这世上,哪有不变的永恒?
      欧阳明日想动却动不了,想逃却逃不掉,只能凝视着他,看他对着自己淡而无痕的笑,飘渺得近乎无奈痛苦的笑……
      枉自己平时心静如止水,此时竟浮起波澜。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欧阳明日沉默地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这样也好,至少看不到彼此的表情,能减少心中的痛苦。
      月光像薄纱的帷帘一样突然地泻下,树影朦胧中,两个身影慢慢地,合二为一。

      忽觉一丝罡气暗涌,迅速膨胀,激得树叶飒飒作响。一舞不着痕迹的推开欧阳明日,上前一步望向前方,沉声道:“来了。”
      “不错,够准时。”纳字吐音,月光闪烁之间,不知何时飘来一灰影,凌厉的掌风如巨浪涛波,直冲一舞面门。
      一舞在闪身避过的那刹,手垂于袖,将腕上一串白珠握进手中,用力震出,珠子瞬间破裂,露出藏在其中的细针,一舞将手一拢,珠屑簌簌落下,银针便尽数握在了手中。
      手腕一转,指尖挑出,漫雪梨针裹着冰澈的寒流一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指向楚武狂。
      楚武狂提刀一挡,只见无法立即停止的针头在刀上划出一道道印痕,咝咝作响,不禁赞道:“好功夫。”
      随即朝向一舞小腹横刀疾速砍去,一舞忙轻轻一跃,移到楚武狂身后,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一舞单手撑地,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冰凉的寒匕,挥刀厉疾地向楚武狂的小腿刺去。楚武狂飞快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一舞的匕首,刀锋忽地转而向他脖颈……
      一舞暗道一声糟糕!缓冲的后劲太强烈,对方的速度太快他竟然无法避开。蓦然间夜空中划出一丝绚丽的金光,金线闪过,附在上面的劲气硬生生弹开了楚武狂的大刀,一舞扭头,看到欧阳明日正独自立在不远处,手中一下一下圈着金线,浅黄的衣摆在风中飘起,有一股谪仙的味道。
      他笑得那么傲气,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赛华佗。
      他对他说:“莫要忘了,这里还有我。”

      他终究,还是决定要与他同生共死吗?
      一舞一步步走近,抬头回望他,那眼底涌起一股淡淡的欣慰之色,却又很快被忧愁所覆盖。
      启唇,轻轻唤道:“明日……”
      那声轻唤里带着几分宠溺,几分小心翼翼让欧阳明日感到暖暖的心疼,突觉似乎有风破体而入,还未来得及惊讶,眼前一黑,身子便向前倾去。
      一双温暖的臂膀承接住了昏迷过去的人儿,一舞轻轻将他放躺在地上,低头轻笑,檀口微张,将手中寒匕横含在嘴旁,调理好内息,掌刃交错在空中合十一划,曲臂向地猛击一掌,长空横纵,一袭白衣疾疾射向楚武狂。

      什么叫痛彻心扉?
      或许,便是此刻。
      即使你愿意,我却无法答应你。尽管你可能会很寂寞,尽管我还可以做得更多一点,让你随我一同入那冰冷的寒狱。
      只是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死。
      “你就这么一点水平吗,唐莲?”楚武狂冷冷一笑,眼底略带嘲讽,“就让你领教领教我这四年来新创的绝招吧!”言罢握刀的手蓦地一紧,罡急剧膨胀,刀身突然竖起,一式“风龙吟舞”暴舞而起,杀气自刀锋溢出,刀气直冲向那片白影,一时间天地风变,刀锋过处,皆成碎片。
      楚武狂正自得意,却蓦然看见一片紫气闪过,心下暗凛,还未反应过来,顿觉手腕一麻,刀刃被一股无限强大的罡气震开,逼得他被迫后退。
      楚武狂尽量将内气下沉,勉强稳住脚,抬头望向半空中,无形的恐怵如丝般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
      一道白影如蛇绕凌霄,飘落无声,紫雾弥漫周身,乌黑如墨的发梢在落下的刹那旋出好看的弧度。
      袖袍垂下,一身白衫勾出俊逸的背影,他轻轻转身,神容冷峻,恍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般站在一片夜色中,身后映著朗朗明月,光华正盛,淡淡的银色仿佛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优雅地抬首,一双深邃的凤眼睥睨前方,似俯瞰众生,阅尽了盛世烟花,人间繁华。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几行顺着双臂蜿蜒而下的猩红的血液,染湿了洁白的袖袍,一滴一滴地啪落在白靴边。
      欲将天香逼出,必有血作药引。是以方才一舞以掌为刃,割裂臂肤,为的是使血液蔓开,再将其转化为天香的功力,连楚武狂也察觉到他现在的内力与之前相比迥然不同,并且更甚强大!
      “你以为你胜得了我吗?只有天香,才是天下第一秘籍。”白衣人自口中轻轻拿下寒匕,握于手中,冰冷地微笑,漆黑的眼珠渐渐转紫,越来越深,下一刻劈掌而来。
      楚武狂只觉面前白影一晃,紫气长空划下,那手起刀落间,自己已经硬生生受了他一刀,待未来得及避开,胸口再度受一舞两掌,真气走岔,喉头一甜,败下阵来。
      那掌式异常古怪,变化多样,速度却奇快,竟让楚武狂这样高手之中的高手都难以勘清,两掌如风般刮来,正中他的命门,一口鲜血随即喷了出来。
      “天芸……紫辉……”楚武狂双目圆睁,渐渐倒地,他死死瞪住面无表情的凤一舞,眼里满含怨愤与不甘心。四年来日夜的苦练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今日一战。这世上为什么有这样强大的人?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否定了自己四年来的成果?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死也不甘心!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就是乱世生存的法则,楚武狂,你不懂。”在鲜血喷出的那刹,楚武狂却用最后一眼瞥到了他,正用略带悲凉的眼色看向自己,顿时仿佛卸下了几年来沉重的负荷,心中一下子变的好轻松,眼中涌出一滴滚烫的泪水。他想,他可以解脱了。而那人,却还要继续在这苍凉的尘世中打滚,无路可逃……

      凤一舞看着自己浑身浴血的样子,眼前的殷红刺激了他丹田内涌动的热流,似乎即将要喷发出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寒比,将冰冷的刀锋送上嘴边,他神色迷离,竟然轻轻地伸出舌尖,舔舐下一滴鲜血,唔……好喝……顿时一阵快感战栗全身,就好像他饮下的不是泛着腥味的血,而是芳香的甜汤……眼眸中紫气更深,他猛然转头,看向不远处昏迷的欧阳明日,起身提刀,迈开长腿缓缓朝着他茫然地走去。
      就在刀尖抵上欧阳明日颈间的一刹那,明日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呓语一声:“一舞……”
      一舞猛然震醒,慌乱地甩开了寒匕。他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渐冷。他、他居然,差一点就杀了明日,杀了他最爱的人?!为何,看着血,他就隐约有一股想要舔尝的渴望,就好像是……天生的嗜血狂?这就是天香走火入魔后的副作用吗,真的好强,好狠,好绝!他呆坐在明日身旁,茫然无错,他害怕,很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戾气,真的伤害了明日,那时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原本打算死在明日手中也好,可是当接触到明日悲伤的眸色时,他却后悔了。他这样做,只会令明日更伤心,所以……他笑,抬手,五指张开,运注真力,朝自己的天灵盖一掌击下去。
      唐莲杀人,从不心慈手软,哪怕对自己也是一样!

      桃花镇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就意味着你可以从一月至十二月看遍看透满树的桃花。
      当然了,这块风水宝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进来的,这里的人们一般不曾出户,唯有一向独往独来的易曾易大常常出谷,而他每一次出谷,都会带几个病人进来,当然这一回,也不例外。
      “易大夫,您那两个病人还好吧?”在河边洗衣服的张大妈笑着对易曾打招呼。
      易曾一听,噌的一声,额上冒出几根青筋,那原本老实巴交的脸上居然露出头痛的神色。
      “还好还好,他们已经醒来了,我这不是正要回去给他们煎药吗。”易曾晃了晃手中的药包,向张大妈谢别,双腿一抬,行步如风,瞬间便到达家门口。
      易曾抬脚欲跨进门槛,就听到一个每天都要上演的唠叨声传来。
      “明日,易曾那老头平时那么懒,想来肮脏的地方他也住贯了,你就别帮他打扫屋子了。”一舞躺在床上看着欧阳明日恬淡地忙活着的样子,想想他的明日从未做过这种下人做的事情,如今却为了易曾那老糊涂“甘屈人下”,那个心疼啊。
      易曾听到,重重地哼了一声,进了房,盯着凤一舞……哦不,应该是他的小少主,盯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一舞怀里,才气道:“好了伤疤忘了痛,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一舞,伸手搂住欧阳明日,哼哼唧唧揶揄道:“若不是你说我像唐莲,我会有这么多乱子吗?”
      “一舞,不得无礼。”欧阳明日皱眉,想要挣开他的怀抱,一舞却紧紧不放,又怕用力了会伤着他,只得无奈作罢,随即向易曾深深一点头,“易大夫巧手神医,救了他的性命,赛华佗不甚感激。”
      “没事没事,这是应该的,前门主曾让在下保护小少主的安全,在下自当尽力。”易曾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心下暗暗叹气。
      那时他赶到无忧山庄的前院时,发现两人皆不醒人事,确诊过后是赛华佗只是中了迷针暂时昏迷,而凤一舞……易曾偷眼瞥他现在微微红润的脸庞,不禁暗叹这小子的命可真硬!天灵盖并没有完全震碎,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有救。能将这样一个受重伤的人给救回来,不知是他易曾艺术的确高明,还是老天爷怜惜他们俩,不愿他们阴阳两隔,徒添伤悲。
      易曾看向这对如玉人幸福的神情,和蔼地一笑。
      是劫是缘,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懂吧。

      易曾家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桃树。于是每天,欧阳明日都可以自窗口看到那纷繁的桃花在夕光中开显得格外妖艳,密密麻麻的,宛如一片彩霞。
      “明日,你站了一下午了,歇会儿吧,我看着都累。”
      语声低柔,像水纹一样浮在空气中荡漾开去,让人心里暖暖的。
      不用说,这么罗嗦的话语,一定是一舞的。
      欧阳明日笑笑,向后一倾,不意外地靠上一个温暖的胸膛,一舞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尖尖的下巴抵在明日的肩上,柔声道:“你喜欢看桃花,以后每一年的桃花,我都陪你看,好不好?”
      欧阳明日转过头,看见一舞正眨着明媚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他,如春风吹动静水漾起千层涟漪,如暖阳轻抚杏芽儿柔和地舒展着腰肢,凤眸里满载笑意。
      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悸动,他情不自禁地点头,将一生的承诺送入他口中。
      得到欧阳明日的回答,一舞喜笑颜开,轻咬他耳垂,一双手也不安分地探入里衣。
      “你干什么?”
      “洞房。”一舞眯起凤眸,笑得像个猫儿般甜蜜。
      “你、说、什、么?”欧阳明日愣住。
      “明日,你怎么忘了?我在无忧山庄不是就跟你说过吗?我要娶你。”
      啊,耳根红透了。欧阳明日狠狠瞪他,“为什么不是我娶你?”
      “明日,你想这样我也没法,但是做丈夫是很辛苦的,不仅要操劳这个家,而且还要担负起许多责任。所以呀,还是让我疼你吧,我舍不得你太苦。”
      “……”欧阳明日一怔神,第一次有人说舍不得他太苦,想好好地疼他……微微感觉有些辛酸,和感动。
      趁他思绪恍惚间,一舞将他搂住,向后一倾,二人双双横倒于床上,一舞将他压在身下,低头吻上那温静的双唇,轻轻道:“明日,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眼看那滚滚长江终是向东长流,经历过多少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古今多少事,怎的都付诸于笑谈之中?
      人须及时行乐,此生才无遗憾。
      芙蓉帐内,春宵正浓。
      嘘……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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