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二十章 母女谋 ...
-
北原和南海受了上京城来的海族官员一顿训诫,什么“天下一体,兼济众生”的,虽然心有不服,也都答应下来,两人还安抚了鲛后一番。鲛后也有元婴修为,和鲛皇相扶相持了百余年,但她并不是什么柔弱女子,甚至可以说颇有心机,当年鲛皇修的还是元体功法,不可破元阳之身,最后这么多年和她孩子都生了一堆,她自己也从刚刚练气,到现在修成元婴。
鲛后很快从哀怨中恢复过来——毕竟和鲛皇相处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情谊是不可能。当然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慌。
魔界轮转这等大事,即使是远在海外,也不可能一点不知,说到底,鲛人族只是不想担责罢了,反正天塌了有大荒龙兽顶着,他要是顶不住了,那也是四海八荒一起玩完儿,再说了,魔界无水,说不定魔人水性也差,要是鲛人机灵点,甚至能在海里躲到最后。
何必要定时上供人牲?而且这人牲还不是随随便便选个平民就行的,还要身具灵力!可不得得罪族中贵族,甚至……可能还要祸及皇室!
她找来了一群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叮嘱他们,要他们忘了父亲长辈被杀的仇,也要忘了蠢笨如猪,妄图反叛而被杀的兄弟,反而要他们努力往上京城走,要入朝拜官,要入宫作妃!
她的后辈们面面相觑,这些天,他们的财产都被查收了很多,连海雾月华纱都穿不起了,什么血珊瑚、黑珍珠、砗磲贝……都通通到了皇帝的口袋里,他们当然还想要以往那种奢华的生活,也都没有反对,一扫之前的颓唐,问起自己的母亲/祖母,该怎样筹谋行事。
鲛后尾鳞洁白,宛若白玉,而面容偏圆,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仿若二八美人,当年她就是用这双眼睛诱得鲛皇怜爱之心,现在她身居高位数年,眼睛里的光华还带了一丝雍容,这种天真和高贵的融合,让她看起来更加迷人。
三皇子先问:“不知朝中什么职位油水更多?我好提前和那些上京城的官员们通通气。”
闻言,鲛后大怒,一巴掌打得自己这愚笨的儿子眼冒金星:“我当那几个反骨鱼都是蠢的,没想到这里还有更蠢的,圣上修为深不可测,能赢五兵之阵,且龙兽本性占欲极强,要从他的国家里掏油水,我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那几个被杀了好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要死在上京,怕还不知道是被自己蠢死的!”
三皇子唯唯诺诺地退下了,又说:“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愚笨,但儿臣也是一片赤子之心啊母后。母后,您现在穿的都是什么纱,什么裙,带的都不是彩珍珠了……”说到这里,三皇子还抹了抹泪,“儿臣……儿臣只是想复兴皇族荣光……”
鲛后也不点破,用手撑着额头,淡淡地说:“行了,我知道你孝顺。”
她环顾四周,家中男儿竟无一人得用!也是,她心里暗暗叹气,得用的都敢反龙了,那才是真男儿,只不过是愚笨的真男儿罢了。鲛后见自己大女儿濯月公主似有话要说,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直言。
濯月公主是她和鲛皇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长大,她继承了鲛后和鲛皇的好相貌,就像海中月一般美丽。她的容貌更显出尘幽静,黑色的发丝飘荡在她身周,宛如仙人一般。
濯月公主微微一笑,说:“母后,儿臣听闻,圣上和他随身的那位姑娘,已在宫中……足不出户了六七天……”
鲛后会意,她哼笑一声:“我儿聪慧,可那女子如此美丽,又兼得圣宠,你要如何不触怒她,又能上皇帝的床呢?”
鲛后说的露骨,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多言。
濯月公主又说:“母亲,您这可多想了。只要能得圣上宠爱,一个毫无名分的宠姬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她把年雾曾经当过肉人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拍了拍鲛后的手,“母亲,这姑娘都当过人牲,想必在圣上眼里只是一块肉罢了,比不得母亲曾身为鲛后……地位尊贵……”
鲛后目光一闪,拉过自己女儿的手:“你待如何?”
濯月公主笑笑:“圣上岂是凡人?儿臣……儿臣愿与母亲共谋此事。”
她已不再称呼鲛后为母后了。
这是……这是……可她们是母女啊?!在场所有鲛人皆都惊呆了,更别论其中还有濯月公主的儿女,几人都低着头,汗出如浆。见她们这幅样子,鲛后摆了摆手:“好了,知道你们不顶事,下去吧。”待他们要出门了,鲛后又叮嘱:“记得管好你们的嘴!”
他们自然诺诺应是。
这厢母女还在窃窃私语,共谋“大事”,那边皇帝早已把这奇事当个笑话说给了年雾听。
因为本来就堤防着这些旧贵族,龙把自己的神识放到了整个鲛人城那么大,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龙兽的眼睛。
年雾听了非但没笑,还若有所思地盯了一盯皇帝,皇帝眉头一皱,直觉她肯定又是想起了自己和张贵妃的旧事,赶紧说:“那遣散后宫的折子我都送出去了,昨日事昨日毕,你可别再作弄我了!”
年雾这才展颜一笑,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听闻那鲛后和什么濯月公主,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你就真的不动心吗?”
皇帝扶额:“濯月公主又如何,就算是真的月中姮娥来了,也不及吾妻半分容色。”
吾妻,吾妻,年雾在心里念了两遍,心动过后,又颇有感慨:“圣上……当年和您在食殿遇见之时,未曾想到还有今日。”
皇帝还当她不翻张贵妃的旧账,要开始翻她当人牲的旧账了,但见年雾并无此意,皇帝也觉得有些奇妙。他握住年雾的手,说:“世上缘分大抵如此。”
两人正携手厮磨,年雾忽然想到一事:“圣上,这蜃楼珠的威力当真如此巨大吗?居然能将您魇住?”
皇帝的眼眸沉了下来,脊背也是一僵。
年雾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皇帝垂眸,声音有些轻:“我那时候……看见了一个人,所以才魇住了。”
年雾道:“莫不是我?”
皇帝笑了:“不是你。”
恩?年雾问:“那是谁?”
皇帝说:“我不便多说,他是我的师傅,我和他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皇帝的老师,那就是太傅?年雾素日不记这些“俗事”,一下子没想起来,皇帝提醒她:“是叫渊珩道人,想起来了吗?”
“啊,渊珩道人……”年雾想起来了。
皇帝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
据闻千百年前,有一双邪龙在空中交| 媾,最后还闯进了宫廷,下到宫人侍卫,上到大臣皇帝,无一人敢上前。那时候修道之人和俗世泾渭分明,无一宗门在上京城内,皇城里所谓的国师,自然也都是装神弄鬼之辈,最多测算一下天时气候罢了。
这双邪龙在宫中大肆淫乐,旁若无人地弄了半天才飞走,最后竟还遗了一滩白液在庭院里。
等到这些不理俗世的修士姗姗来迟,只看见庭中这腥臭东西,大家皆是面色奇异。龙角龙血龙鳞龙爪都是好东西,龙珠更是兽宝中的至尊宝物,可这龙精……
最后,这群修士什么都没有处理,御剑离开了。
皇帝无法,只能让工人把这滩腥臭东西收拾了起来,藏在盒中,还供到了祠堂至上,享庙堂香火。
随后,朝中百官连续几年都和皇帝一起,在大祭之时,一边忍着腥臭,一边朝拜先祖神明。
直到绝天地通,世间骤然动荡,修道之人没了目标,其中不少修士心魔突生,堕魔祸乱世间,以求“得证天魔”,走天魔之道。
修士疯狂,死伤最重的不是修士,而是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百姓。
连续九个大城的百姓全部被屠,腐烂的尸体堆积在路边,连乱葬岗都无人去挖。有修士炼天魔白骨功,或者血傀儡咒术之类的秘术,才会在尸体里挑挑选选,选几个“运气好”,“品相佳”的尸体回去练功。尸横遍野,鬼哭狼嚎,那是一段活人活不下来,只有鬼能活下来的恐怖岁月!
修魔之道,还确实管用,虽然百年间也无人能“得证天魔”,但是毕竟魔界还会和凡界相撞。没人愿意真的在有死界别称的魔界生活,但他们可以定时从魔界获取魔灵力,一时间,又有不少修士动摇了,就算不能飞升,至少也能延长寿元!在死亡的恐怖面前,太多人忘记了什么叫初心,师门间师兄弟手足相残、师徒反目的比比皆是。
年雾脖子上的锁魂链,正是当时转修魔道的云舒道人所做,后来,他改了道号,叫琵琶道人,倒也和琵琶无关,说的是琵琶骨罢了。
琵琶道人手中的这条锁魂链,第一个穿的骨就是教导自己修行,引他入道门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