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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日升月落啊(下)/松鼠鳜鱼 ...

  •   今天是撕毁食物语的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你的房间,你眯起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揉头发。

      胳膊上有点痒痒,一挠发现被叮了个红红的小包,这才想起昨晚没有放蚊帐,不禁懊恼。

      “连蚊子都敢欺负我了!”你愤愤起身。

      刚坐起来就听见了鹄羹的敲门声:“少主,早餐做好了,再不起床可就凉咯。”

      你一瞬间有些恍惚,后知后觉应了一声,狠狠拍了下脸,强迫自己回归现实。

      鹄羹在你幼年时就沉睡于食物语当中,昨日阴差阳错唤醒了他,拿着白羽的青年人自光芒中来,温柔地安慰满脸泪痕的你。

      巨大的冲击使你不得不暂时依靠这个青年,他迅速联络了云游的老爹,而老爹也不负众望,锅包肉只于三个时辰后就现身万象阵,真是谢谢他老人家了…

      你坐在偏厅吃着鹄羹给你准备的早餐,他笑眯眯地告诉你,一会吃完饭就去万象阵,锅包肉在那里等你。

      你咬着筷子头,没好气地说,他不是失忆了吗?这么快就开始压榨我了?

      话虽这么说,人可不敢不去。

      远远看见万象阵中光芒万丈,有两人逆光而站,一人穿着剪裁整齐的西装,看见你便抬脚走来。另一人挂着胭脂红的披风,脚踝瘦的可怕,他轻轻踱步而来的时候如同夜行的猫儿,又如同孤独的芭蕾舞者,如果腰间没有那把鱼肠剑的话。

      这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的他,还是一把锋利的没有鞘的剑。

      “少主,容我介绍一下,这是食神大人专程找来保护您的松鼠鳜鱼,从今天起就担任您的侍卫一职了。”

      再次望见他的脸,你心中一阵狂喜,随后又被无边的失落淹没。

      他还带着那恼人的面具,还是毫无波澜,甚至淡漠疏离。

      “…松鼠鳜鱼?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松鼠吧。”

      松鼠鳜鱼胭脂色的眼睛亮了一下,立马又写满了困惑,他不自然地摸了下面具,含糊道:“请不要那样称呼在下…”

      你嫣然一笑,嘴上却丝毫不予退让:“小松鼠?”

      “小松鼠小松鼠小松鼠?”

      “小松鼠小松鼠小松鼠小松鼠小松鼠?”

      眼见着松鼠鳜鱼的脊背一点点僵硬,甚至别过脸,微微咬住了下唇。

      可惜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你就被锅包肉提着领子拎走。

      身体一轻你深觉大事不好,立马大叫出声:“小松鼠,快救我!郭大爷要把我挂悬崖了噫呜呜噫!!”

      松鼠鳜鱼原本背对着你,听见喊声条件反射就闪身过来,右手不经意间已经抚上了腰间的鱼肠,胭脂红的眼睛里杀意凌冽。

      你一惊,赶紧喊停,锅包肉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你只好连哄带骗地把小松鼠支走,耷拉着脑袋跟锅包肉踏上去后山的路。

      松鼠鳜鱼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剑,似乎也很意外自己刚才的反应。

      惯于杀人的手突然用于保护…

      他有预感,改变将从此开始。

      白日里的你并没有什么危险,毕竟大半时间都在锅包肉或者鹄羹的陪伴(监督)之下,你就像一个小太阳,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活力与能量,吸引着整个空桑的人在你身边旋转,偏偏还不自知。

      所以松鼠鳜鱼更喜欢晚上的你。太阳褪去了白日里的光环,被黑夜拥抱着,他这样浸泡在阴影中的人才敢接近。

      夜晚整个空桑在虫鸣中睡去。

      松鼠鳜鱼忍不住探进头,听见你小声地啜泣。

      你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时捶打柔软的薄被,身体绷得紧紧的,哭的正伤心。

      松鼠鳜鱼不敢进去,只好在外面默默地听。

      “不一样了…他不一样了…”

      “就算回来了,也不一样了…”

      里面捶打的声音慢慢停了,抽噎有一搭没一搭。不知过了多久,露水打湿了松鼠鳜鱼的袖口,他再侧耳,发现姑娘睡去了。

      他坐在窗台上看着你,床上轻轻起伏的身影发出均匀而平稳的呼吸,身体蜷成一团陷在柔软的床榻里。蚊帐被随意地捆在床头,松鼠鳜鱼犹豫了一下,足尖一点,飘落进屋里,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蚊帐。

      将你好好的包裹住,他在曼纱外看了半响模糊的你,突然飞身消失在窗外。

      中午是松鼠鳜鱼少的可怜的睡眠时间,阳光的照射下,连菜叶子都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短暂休息过后,松鼠鳜鱼整理好仪容准备日间巡逻,打开房门却与你装了个正着。

      “啊…我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你胡乱瞟着,少见的慌乱起来。

      松鼠鳜鱼看到你微微肿起的眼眶也有些不自在,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摇头。

      “那就好,给你。”

      你把怀里的小罐子塞给他,“要吃完哦,全部!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你说完便哒哒哒地跑走了,松鼠鳜鱼莫名其妙,手上一使劲扭开了罐子,里面是塞的满满当当的胡桃,一个一个剥得完整,看得出来下了很大功夫。

      早些时候听鹄羹说过,亳州胡桃万年成树,果实难取难剥,食之可使人追忆失去的过往。

      所以昨天夜里令她那么痛苦的人,原来是他吗…

      松鼠鳜鱼近来似乎有些躲着你,经常去的那几个藏身点你都找过了,可还是没有他半片鱼鳞。

      白天锅包肉“阴魂不散”,你总找不到时机跟他开诚布公地谈谈,拖来拖去只好拖到了晚上。

      “小松鼠?”

      你好整以暇地盘腿坐在床上,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少主有何事要在下去做吗?”

      松鼠鳜鱼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却并没有现身。

      “你进来,我们谈谈。”

      “…少主,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我不困,你进来。”

      “少主,少主的闺房…在下不方面进去。”

      你心说以前佛跳墙进来的还少?就你矜持,榆木脑袋。

      软磨硬泡了好一阵还是毫无进展,松鼠鳜鱼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拒绝过你,因此你感到了莫大的委屈。

      屋里的人略带嗔怒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接着传来愤怒地衣物摩擦声音,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终于安静了。

      松鼠鳜鱼轻车熟路地翻上窗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软塌塌地扑在你的身上。

      松鼠鳜鱼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不是他故意躲着你,是他逐渐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鹄羹是你撕毁食物语后见到的第一个食魂,还照顾过幼年的你,性格温柔,又做的一手好菜。在你手足无措,举目无亲的时候,很难不依赖这样的人。况且亲人失忆本就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多一个知情者一起承担,你心里也会松快许多。

      毕竟,看着他们这些昔日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庞如今挂着疏离又客气的微笑,自然不如亲切的鹄羹来得舒心。

      只是…松鼠鳜鱼捏紧了衣角,他居然会感到妒忌。

      从前只在师父口中听过的,引起无数后宅腥风血雨的词语,如今用在自己身上,不免心惊肉跳。

      松鼠鳜鱼又把目光投向你,床上的少女呼吸浅浅,明明是蚊子最中意的佳肴,自己却心大得从不拉蚊帐。

      猫儿一样落地,黑色的影子逐渐扩大,又缩小。

      松鼠鳜鱼半跪在你床边,温热的视线粘在你的脸上,又滑至枕边的手掌。

      明明生在富贵家,却没养的了一双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手。

      这双手拿过锅铲,剥过胡桃,点过魂火,施过净术。

      握过鹄羹的手,摸过小鳜鱼的头,为龙须酥挽过发,为龙井虾仁煮过茶。

      松鼠鳜鱼心中升起一个不安的想法。这不是一个侍卫能够僭越的想法。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那只白瓷般的手腕。

      即使只有这一次,即使只有这一晚。

      他咬着下唇,慢慢拿起那只手。

      即使明日会被她知道,即使最后会被她讨厌。

      他将那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

      手掌的温热透过柔软的发丝传递下来,好暖。

      夜里露水的冷意仿佛也被这微弱的温暖驱散,他心中的渴望越来越大。松鼠鳜鱼惊恐地感觉到理智的剥离,欲望占了上风。

      突然间,头顶上的手动了。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冷的像一块冰。

      可那手并没有抽回去,反倒是十分享受地抚摸起来,一下一下。

      “小松鼠…”

      你咕哝着叫他,手从头顶滑下去,滑到他的脸上。

      “你上来。”

      “我…”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松鼠鳜鱼被你向前一拉,整个人扑在你身上。

      他惊慌地挣扎了两下想要起身,奈何被你死死拽住,只好作罢,十分拘谨地侧躺下来,与你面对面。

      “我的蚊帐是你挂的吧。”

      听着是一个问句,却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

      松鼠鳜鱼默然,算是承认了。

      你又抚上他的脸,强迫他看着你。

      “为什么躲着我?”

      “在下没有躲着少主,只是…”

      “我很难过…”你打断了他的辩解,垂下眼帘,作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

      果不其然,松鼠鳜鱼立马自乱阵脚,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与其他人在一起…”

      你听到了有趣的回答,顿时来了兴致。

      “那你呢?你想与我在一起吗?”

      “我…”松鼠鳜鱼眼神飘忽,声音急促又细如蚊喃,“我只想在你身边待一会,一会就好…”

      你骤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松鼠鳜鱼整个人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合上,甚至发不出一个音。

      你趁机摘下了他的面具。

      面前之人背靠月光,白玉般的面庞被镀上银边,看起来是阴影中唯一的光亮。

      日升月落,山川河海皆于你眼中,不及万分。

      “少主…我…”

      你眨眨眼,等着他的下文。

      松鼠鳜鱼就像是刚刚苏醒的冬兽,冰川融化,甚至不擅于言语。

      “曾认为曝尸荒野乃是宿命,但现在,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支起上半身,挡住你的亮光。

      压下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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