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富贵玫瑰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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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又打架！”野中天拿下雪茄，吐出烟圈，自家儿子他自己还不清楚？！他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欺负老布家的娃娃。
野玉良摸了摸嘴角的伤，不在乎道：“没事情啦，这位大师傅刚才还帮我给娃娃削梨，他用的刀刀身是暗黑色的，很特别！”
野中天扫了一下黛楚，又叼回雪茄，拿了一块油布往摊上一铺，对着儿子说：“死进来！”说完，转身走进身后的小屋中。
黛楚不明白他的意思，用眼神询问野玉良，对方对他一笑，双手一撑跳过摊位，向他招了招手。他也往油布上一撑，跳过摊位，来到小屋门口。
小屋是那种给摊主存放货物及休息的地方，屋里一面是冰库散发着嗖嗖冷气，另一面放着一块大砧板，一角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煤气灶台，旁边的案板上放着一瓶开了口的腐乳，水槽里有着还未洗的碗。水槽的下面有两个漂亮的箱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点出内里装的东西，雪花梨。
野玉良往靠墙的椅子上一坐，指着那两箱梨说：“爸，你买梨干嘛？！”
“还不是为了你个死小子？！”野中天叼着雪茄，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陈家的八婆找上门来，说你偷了她一个雪花梨，老子扔了一千块钱让她把所有的雪花梨都给我送过来！就前面，陈家儿子给我抗过来的，脸黑得跟个鬼！什么叫羞辱？！这才是羞辱！”
“告诉你，如果你还是我野家的儿子，就他妈要像个男人，偷鸡摸狗、鸡鸣狗盗的事情少干！要羞辱人的方法多得是，别留下话柄让人说你为了一个智障不学好，这样对娃娃也不好。”
野玉良眸色一沉，鼻腔中带出一声冷哼，坐在椅子上不语。
野中天教训过自家儿子，转头看站在门口的黛楚，也毫不客气得手一伸：“拿来！”
黛楚领会，轻按腰带抽出片刀，捏着刀身把刀柄递进他的手里，他手接触刀身的地方闪着微微的光。
刀尖对己，刀柄对人，是用刀之人心中的第一原则。野中天满意得点点头，左手拿下雪茄，右手借力片刀在他的手上旋转了几下横在眼前。他喷出雪茄烟于刀身，片刀波澜不惊，依旧暗黑一片。
野中天挑眉，他明明看到这金发蓝眼的小子捏着刀时有微光闪现，怎么会到他手上就没反应？！他仔细打量着手上的刀，款式很古旧，连刀柄都是木头的，暗黑的刀身上没有一点光芒，似铁非铁，似钢非钢。
“死小子蒙我，我倒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他转头骂道。
野玉良露出狡黠的笑，把一只硕大的梨砸向自家老爸：“特别不特别试了就知道。”
野中天眼明手快接住了梨，以手为砧板，就着片刀在梨上轻轻旋转，不一会梨皮簌簌落下，白生生的完整梨在他的手中。接着他以刀对手，将梨对半而切，掏去梨核，动作虽然不花哨，但是那两半的梨核像是被机器挖去的一样，边缘光滑异常。
将两半梨扣在砧板上，他斜眼看向黛楚：“你不是要讨教冷盘的技术么？！刀我看过了没什么稀奇，如果人还不行的话，趁早就走吧。”说完，把片刀递还给了他。
黛楚心下凌然，以手为砧板做出那么多动作，手上却没有丝毫的痕迹，这种用刀的力道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程度。就好像武林高手用剑割破敷在豆腐上的纸张，却没有割破豆腐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见过这样的技术，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全家都还在纽约，当时他父亲黛山衡是玺家的主厨。手拿着刀，记忆如风般拂过心房，耳边似乎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人要正，姿势要保持，手腕力道要巧，处理各种材质才能到位……”
他站在砧板前，轻吸一口气，左手抵住梨，右手手起刀落，只见到片刀在他的手中发出微闪的光芒，以一种快得看不见的痕迹移动。
在野中天吸入一口雪茄的空隙，黛楚已提刀看向他，砧板上的半边梨依旧是半边梨，似乎就没有动过。他手上的刀在手中一个旋转，甩出了汁水后“啪”得一声平敲上砧板，只听到清脆的一声，片刀平移，砧板上的梨倾斜平铺。
野玉良噌得从椅子上跳起冲到砧板前，从平铺的半个梨中掂出一片来拎到眼前，透过梨片看见老爸O着的嘴型中飘出雪茄烟。
“咳咳咳……”野中天捶着胸脯，心里暗暗骂道：能切出透视效果的人，还要来讨教什么冷盘刀功？！
毕竟是在这行的老资格了，他吧唧吧唧抽了几口雪茄说：“这刀怕是只认了你了，难得看到有认主的刀，真有意思。这套刀叫什么名字？！从哪里得来？！”
黛楚沉吟了片刻回：“叫流星，是从铁家求得的。”
“铁老头的刀不好求啊！他出了什么鬼难题给你？！”野中天顿时两眼放了光芒，言语中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做了一道上汤鸡丝，要求是要细如发丝，还要有弹牙感。”
“啧啧，这变态老头还是那么变态，我当初去求刀的时候，他给出的难题是：把生肉一刀切成薄片，而且还不能有破的地方。他奶奶的，要不是我师傅是淮扬人，我哪能做到‘发如丝，片如纸’呢？”
淮扬菜讲究精细，注重刀功，又被称为“文人菜”，“发如丝，片如纸”是淮扬菜的基本功。说说是容易，只是真的做到却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基本刀功训练才能堪堪做到。
“哼哼，不过我是什么人？！”野中天桀桀而笑，叼着雪茄，摸着脑门：“洋鬼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想要学中式冷盘刀功的？”
“黛楚。”他言简意赅。
“黛家？！”野中天再度被惊到，他眼珠转了转接着问：“黛山衡是你的谁？”
“家父。”
“难怪了！黛家五岳中，就他还能有些看头，不过娶了外籍女子被赶出黛家了，不然现在黛家的宗主可能就是你爸。”
“家父是家父，我是我！黛家未来的宗主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我！”
野中天把雪茄叼回嘴里，一双混浊的眼睛看向黛楚，这年轻人冰蓝的眼眸酝酿着大海的波涛，透着坚毅而深沉的意志，他心里暗暗想：黛山衡因为娶了外籍女子就被赶出了黛家，黛家又怎会让金发蓝眼的外籍人入主宗家？！这小子目标直指宗主之位，口气倒是大的很，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这里讨去一招半式。
这样想着，他走出屋外拿了一条带皮五花肉进来扔进一口大锅里，切了葱姜又加了黄酒和水烧至八分熟。紧接着撩出肉后，用酱油在表皮着色，一边的锅子热了油，又把着色的皮这块放到油锅里炸，出锅后清水一冲，沥干切成一拇指见长的小方块。
“嗬……”野玉良吹了一个口哨：“今晚居然有【富贵玫瑰肉】吃！”
【富贵玫瑰肉】是参考著名的御膳菜【万字扣肉】的做法，把正方形的肉块卷切成一朵“玫瑰花”，然后再用扣肉的烹饪方式来制作。整个菜色做出来造型就如同一朵一朵玫瑰，漂亮非凡，而且色彩艳丽，入口香醇！
只见野中天把一拇指见长的带皮肉方块的四个方块角削去，常人的刀功一般只能做到把正方形弄成八角形，而他刀功精准，削去后的肉块看上去就是一圆柱体。他一手捏着那块圆柱体，一手入刀，刀和圆柱肉块表面互相作用，如削梨皮一样，把圆柱肉块片平。
这种手法叫作“旋”，让黛楚诧异的不是这种手法，而是野中天片出的肉片真的是薄如纸，可想而知用这样纸一般薄肉片造型的玫瑰花一定会非常逼真美艳。他冰蓝的眸子里惊出一片波涛骇浪，被这样高超的技艺激得手心泛痒，心中直呼精彩！
野中天把手中的那块圆柱肉块旋成了长长的薄片，又将薄片卷成花型，右手捏着一端，左手中指拇指一弹，一翻一朵玫瑰跃然在他的手上。
他捏着那朵“玫瑰花”，左手将另外一块方形肉块扔给黛楚：“你试试，冷盘不仅仅是要刀功，审美更是重要，不然刀功再好那也不能摆放出美丽的冷拼。如果你能做出比这朵‘玫瑰’更精益求精的造型，我就将我的技术倾囊相授！”
黛楚接过那块肉，没有出声，只是手上的流星刀闪烁着星芒……
天色渐昏暗，野玉良将黛楚送出上隆集市：“黛大哥，你真厉害。我第一次看到我爸这么和颜悦色得对待上门求教的人，你怎么会想到把肉块弄成圆锥状，再旋片的呐？！而且更厉害的是你还能旋得恰到好处，这样就能用绿色蔬菜做成花苞的样子，‘玫瑰肉’就更逼真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练才能达到你这样的程度，你真的是名天才！”
“不是！”黛楚勾出嘴角，看着矮自己两个头的野玉良：“我六岁就开始拿刀了，所以不是天才！”
六岁就开始拿刀？！他是想告诉自己，没有所谓的天才，而是要靠勤奋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是么？！
野玉良对着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明白了，虽然我老爸号称是‘第一快手’，但刀功和烧菜的技艺那还是要靠天分和勤奋的练习。”
“是，我在你那么大的年纪时，不，应该说比你还小一些时，每天都要切很多东西练习……”甩开回忆，黛楚提了提手中的雪花梨，挪开话题：“对了，谢谢你给我的梨！”
野玉良摇摇头：“不要客气，我还没谢谢你给娃娃削的梨，谁对娃娃好，我就对谁好！”
他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后，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值得信任，方抬头说：“我喜欢娃娃，会永远都照顾她！”
黛楚蹙紧了眉头：“她永远只有十岁，但你会长大！你们的差距那么大，所谓的喜欢也许只是暂时的，或许分开一段时间，你有了更多的目标，就会发现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他一样，一时间似乎有在说服自己的感觉。
少年的脸上神情未变：“喜欢就是喜欢，即使以后发现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至少当下我喜欢，此时，此刻！”市集旁的街道上自行车的铃声不断，身边的人行色匆匆，夕阳的余晖撒在少年未长成的脸上。
“至少当下我喜欢，此时，此刻！”这句话把黛楚定格在梧桐树下，久久看着野玉良脸上的坚定与执着。
虽然回到小区的时候已过了晚饭时间，但是黛楚的心情还是非常愉快，他突然之间想通了一些事情。比如某猪色腐淫三位一体，比如某猪常常惹他气爆，再比如某猪突然而至的令人错乱的言论，这些其实都不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活在当下。
只要了解当下的心情即可，此时，此刻！
电梯门一开，黛楚看到701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踌躇着正要敲门，听到声响往自己这里的方向看过来。
借着楼道里的灯光，他看清楚那人鸭舌帽下的样子，雪白的肌肤和湿漉漉的细长眼眸，清秀得不分男女，不过身上单薄的背心还是泄露了他的性别——没胸。
他走近，那陌生人开口问道：“请问甄味是住在701？还是702？”
是找甄味的，他心情蓦地不好，只能硬生生回答“701”，随后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701”的门。
陌生的清秀帅哥睁着眼睛看着他用钥匙开启大门，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有701的钥匙？”
黛楚推开门，压下胸中不知道什么莫名人找某猪的翻腾怒意，回头恶质地回道：“因为我也住在701，应该说我和甄味在同居！”
“呜汪……呜汪……”迎接他们的是“叫受”狗和一连串的大嗓门：“叫受，直接把黄瓜咬掉啦，知道没？！直接咬……”
奔向玄关的甄味在看清楚黛楚身边的人后，直接消音，然后她几乎用滚得到了门口，一把抱住陌生人的大腿，颤抖着唤道：“我后来真没有再用你的照片换日本直送NC-18。哥，你饶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富贵玫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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