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航》少小南州

2、第1章

　　第1章
　　柔软的语调，低沉却不失醇厚，吟着那温和的似曾相识的旋律，久远却又恍如昨日。那样的温暖，却也那样的忧伤……
　　封向晚就在这样一种莫名的情绪中悠然转醒。闹钟还没到点。
　　抬眼看了看床头，窗台上绿萝的藤蔓垂在头顶，触手可及。这是记忆中母亲最爱的植物，封向晚很是钟情它那样的绿，碧得如此清透，好像什么也污染不了它。
　　沉浸在发呆当中，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跳起舞蹈。由着它颤了很久，她才懒懒伸出手去接听。
　　【向晚？还没起床吗？我记得是你邀请我今天去听审的哦。】
　　对于王泽匀始终如一的含笑的声音，封向晚不明所以地觉得焦躁。
　　久未收到回音，王泽匀再度开口：【怎么了？】
　　“王先生，你要是觉得莅临一个小小经济案的庭审太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大可以完全不用理会我的邀请，我记得我的邀请从一开始就是以授予你绝对的拒绝自由权为前提的……”
　　电话那头，王泽匀愣了愣，连忙语含歉意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是我错，我说错话，对不起。行不行？你真的太敏感了，律师小姐。】
　　“我不这么觉得，特助先生。”封向晚显然不甚领情。
　　话筒那边一声闷笑：【算我拜托你了，我这个特助身份真的有那么惹你不爽吗？】
　　“怎么会，新丰电子总经理兼丰硕集团未来最高决策人……的特别助理，你也是未来的董事长特助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么看好的前景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么潜力股的好男人……”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调调……你那个叫小亚的同事说的吧？】
　　封向晚不置可否。
　　【……就知道。呵，哪怕我是再怎么潜力股的好男人，还不照样被你损得一无是处。】
　　“不想被损好办啊，要么你换个捧得你人间天上少有的好女人去，不然就去换个不叫封慎尤的老板吧。”
　　【OKOK，点到即止，我可不是一大早来惹你不痛快的。言归正传，那么现在，我是在打电话提醒女朋友不要睡过头，记得准时上庭，好不好？】
　　每每因为封家人的话题导致不愉快时，王泽匀总是能在战火爆发前及时地鸣金收兵，或许这就是她最终竟会接受他的最大原因吧，即使他是一个与封家那么有关系的人。
　　不是第一次接受对方大方的示弱，封向晚开始觉得自己的无理找茬有些穷极无聊，顿时没了回话。
　　【几点出门？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还是算了吧，不麻烦了。我先去刷牙洗脸了，一会儿见吧。”
　　【嗯，我买好早点在法院门口等你。】
　　“……好，谢谢！拜拜。”
　　丢掉电话，封向晚前所未有的觉得惭愧无比，她觉得，她大概是这世上最不识好歹不近人情不知感恩不可理喻的人了。
　　唉，这些，她都承认，她也更承认自己的没心没肺。

　　中级法院门口，异于平常的热闹，大门以外围了不少记者，个个引颈期盼地望着大门方向。
　　记者甲：“你确定封家会有人来？消息可不可靠啊？”
　　记者乙：“确定肯定以及坚定。你忘了封家有个高调的小姐吗？我的内幕线民给我爆料，今天那位高调小姐必定登场，知道为什么吗？”
　　记者甲：“为什么？”
　　记者乙：“因为这次的原诉人律师是该小姐的头号大敌……总之你等着看好戏就对了。”
　　话语间，两辆黑色轿车先后驶进法院大门。周围的记者立即蜂拥而上。
　　前面车上下来的，正是此次的原诉人张某，在被问了几个过场性质的问题后，该案件主角立即被记者们抛弃，群众的视线都聚焦在后一辆车上。
　　车门未开，记者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甚至有人轻敲起车窗来。
　　“啊，是原告律师来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记者们纷纷把苗头指向了刚跨进门来一身正装的封向晚。
　　“请问原告律师，听说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不知是什么样的动力可以令你首场官司就有勇气挑战金牌大状蒋闻呢？”
　　“启硕不仅是金融界的翘首，还是丰硕集团名下四大产业之一，原告律师首场官司面对如此大的压力，不知你有多大的胜算呢？”
　　“听说原告律师也姓封，不知道你和封家有何渊源呢？”
　　一个个问题猝不及防地接踵而来，封向晚有些愣住，毕竟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局面。
　　“对啊，这位也是封小姐，而且和我们封家的渊源可不浅呢。”身后传来一句不冷不热的声音。
　　封向晚随着记者们的视线往前看去——封慎娴正悠悠地从车内跨出步来。
　　几乎是立即地，记者们又纷纷把焦点换到封慎娴这边。
　　“封慎娴小姐，请问你是不是代表封氏来出席今天的庭审呢？”
　　“身为启硕的一员，不知封小姐你怎么看待这次案子的发展呢？”
　　“能不能请封小姐说明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你认识这位同样也是封小姐的原告律师吗？”
　　面对记者的你一言我一语，封慎娴表现得淡定自若，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只见她神色淡然地扯了一个轻笑，随即接过眼前某只话筒，视线定在不远处的封向晚身上，悠悠然地开口：
　　“这次的案件……严格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经济纠纷，原本犯不上闹到法院来，只不过是有人借题发挥兴风作浪而已。而对待那些自不量力没事找事的人，我们没时间也没精力一一应对，坐观其变就是了，结果怎样又如何？总之不论是启硕还是丰硕集团，我们做了什么成绩出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至于眼前这位同样姓封的律师小姐，人家初出茅庐，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如愿借着丰硕的名声搏个出位了，相信大家也很期待结果是不是？”
　　一席话下来，周围记者开始有些小小的骚动。
　　“封小姐所说的借题发挥的人是指谁呢？”
　　“是不是生意上的对手？”
　　“封小姐是暗示此次事件包含人为的特殊目的吗？”
　　“麻烦大家严肃点看待案情！”骚乱中，封向晚不疾不徐地走近，路过封慎娴身边，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接着道：“关于案子的详情，有兴趣的朋友稍后可以进去听审，至于结果，我想法官会给出一个公平的判决。对于这位小姐所说的有人借题发挥兴风作浪……呵，我只能说，无风不起浪。听这位小姐的意思，封家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要拿来赚钱赚股票赚名望的，而对于旗下一些不自量力没事找事的员工或客户，他们的得失损益实在入不了贵公司高层的眼是吗？”
　　话到这里，记者群里一阵议论。
　　封向晚继续说：“所以正如你所说，案子结果怎样实在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启硕那么大的实力，加上背后还有丰硕这棵大树，败诉对你们而言，不过只是拔出九牛一毛买个息事宁人罢了。至于我，原告张先生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当然了，我也得感谢有人把各位记者朋友请来帮助我这头初生的牛犊博出位不是吗？如果大家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帮了我，烦请替我说声谢谢。”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掀起来很大一番骚动。而那掀起风浪的始作俑者，却只是笑笑地一个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首间，却因意想不到的来人而止住了脚步。
　　“那是谁？好像不是封家的车……咦，可是那司机好像是封家的……”有记者跟着视线发现了新来者，发出轻声的嘀咕。
　　“是启硕的人吗？好年轻啊……”
　　一袭简约的休闲装使得颀长的身型略显清瘦。来人就这么在众人的视线下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启硕方面的代表人，应副总经理封照壬先生的授意，事后我将代表启硕回应各位关于本次案件相关的任何问题。只是现在开庭在即，还请大家先耐心等待一下，待案件审理结束后，我会尽可能给到各位满意的答复……”
　　没有继续留在现场，封向晚趁着记者被引开的空隙，快步离开。刚转进大厅，就撞见拎着早餐的王泽匀。
　　“怎么才来？我还当你真要迟到了呢。”
　　“没什么，路上撞见条疯狗了。”丢下这句，封向晚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王泽匀不明所以：“疯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