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10 感冒药 ...

  •   城市的天空看不到几颗星,霓虹璀璨,漆黑如幕布的夜空透出深蓝。

      午夜时分,空气有几分凉意,周边仿佛陷入沉睡般,一片寂静。

      付夕九眼底闪过自嘲,从回忆里抽身,随手将头发撩到脑后,细碎刘海将她锐利的眼眸分割的支离破碎。

      她语气很淡:“后妈这话可不能乱说。”

      话毕,转身上楼。

      季可思刚想发作,包里传来手机铃声,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柔情似水起来。

      边接听边返回车里,柔媚声音里带着谄媚:“亲爱的,你还没睡?”

      翌日,雾雨蒙蒙,气温骤降,绵绵雨丝化成水珠在玻璃上汇聚成一滴,顺着落下。

      付夕九精神不太好,镜里的面容没有半分血色,手脚凉的吓人。

      估摸着是夜里着凉,草草吃了粒感冒药便出了门。

      刚打开门,楼道里空气瞬时化成风有了出处,凉风夹杂雨丝,往她怀里钻,立时打了个喷嚏。

      又返回来加了件外套,身上好歹才暖回来。

      早晨花店里没什么人,林灵子和朱珠窝在一起聊天。

      林灵子看见付夕九眼睛一亮,往她手上看看,顿时又失望地落座。

      说得有气无力:“夕九姐,早上好。”

      付夕九点头,视线在林灵子身上停留片刻,这时朱珠已倒了杯热水给她。

      “夕九姐,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没什么事。”

      她喝了口,温度刚好,一股暖意顺着食道,直达胃部,身上不舒服一扫而光。

      道了声谢,寒暄了两句,拿了束红玫瑰便走。

      林灵子问了句:“夕九姐,你又去普跃?”

      付夕九步伐一停,正眼看着几天不见漂亮许多的女孩,多了几分审视。

      她眼睛极美,看人时流光溢彩,给人被珍视的错觉,如今下颚微抬,眼睑低垂,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淡漠。

      林灵子自惭形秽,下意识避开视线,“我想着你会不会太辛苦。”

      “哪儿能啊,多走几步而已。”付夕九笑。
      *
      去普跃已是轻车熟路,这次见到了何生乘本人,他长得很高,黑发后梳,露出额头的美人尖,唇红齿白,笑得如沐春风。

      是楚安安喜欢的类型。

      何生乘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已经知道付夕九身份,话里话外都带着拘谨。

      “付小姐,要不要来办公室坐坐?”

      旁边几位秘书头都吓掉,眼神交流,经历过几轮猜测后,立时认为付夕九身份不一般。

      顿时噤若寒蝉。

      付夕九不太明白为什么堂堂公司总经理对一个送花的礼貌有加,转念想起楚安安。

      沉吟片刻点了头。

      一路跟着往走廊里走,何生乘步伐飞快,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恭敬地敲了下门。

      她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去自己办公室还要敲门的吗?

      转身便想走,何生乘死死拉住,眼里恳求,悲切万分。

      “付小姐,我认识您,您帮帮我,魏总一天一夜没出来了,我们根本不敢进去。”

      付夕九身子一顿,缓缓看向他:“一天一夜没出来……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吃饭不工作不出门,时不时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那你们干什么吃的?”

      她轻飘飘一句,甩不开桎梏的手,何生乘手背一凉,她的手掌已贴了上来。

      何生乘脸都白了,刚想说话,那柔若无骨的手指掐住一处用力。

      不知点在什么位置,他只觉骨头巨痛,下意识松开,手臂被她用力一甩,直接摔在门上。

      何生乘憋红着脸,疼得左右打转,死命忍着不叫出声。

      “我不会进去。”

      付夕九在原地停留几秒,扔下一句便走。

      他立时喊出声来,脸色由红转白:“你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吗!”

      声音绕着天花板转了几圈,传进她的耳里,像挂了鱼钩的鱼线,勾住她脚步。

      她手指蜷起,好久才说:“我当然关心。”

      何生乘听出她话里松动,“我真怕他有事,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黑脸时没有几个人敢碰,听靳总说一不开心就喜欢虐自己……”

      付夕九听着,小腿僵直,像是缝合一起般无论如何迈不开。

      走廊空荡荡,窗户大开,外面是成排绿化树,不知品种,落叶乘着风卷进来,落在她脚边。

      颜色鲜活,脉绿纹路,翻飞间好似活着,风停便没半分生机。

      她吐出口浊气,这负罪满满的胸腔好似轻松了半分。

      他曾给她一把刀,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只她能动只她能守。

      五年前她拿起刀柄,往他心口狠狠插一刀,以最狠毒的方式颠覆过往所有的甜蜜柔情。

      如今刀还留在伤口上,每靠近一分,刀尖越往里挤,搅碎的是他的肝脏和尊严。

      她要拒绝。
      不该进去,不该见他。

      “他要是病在里面怎么办?”

      他要是病倒在地,要是没人发现。
      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只要让她看一眼。
      *
      办公室里冷气还在吹,甫一接触,付夕九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里面没人,但一片狼藉,绿植和文件散落各处。

      整间房就没一处好的地方。

      付夕九视线一顿,停留在灰色地毯上,一处茶几被人砸碎,细碎玻璃飞溅各处。

      脚下一块硬币大小,边缘锋利的玻璃,上面带着血。

      这样的有很多块,或多或少沾染着血迹,可以想象有人赤脚在碎玻璃上走过的场景。

      付夕九在办公室里四处找着,没发现人,只在办公桌斜对面发现一扇隐蔽的门。

      立刻推门而入,里面浑浊空气扑面而来,浓重的酒气,窗帘盖的严实,四处不透风也不透光。

      房里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套衣柜,可还是乱的一塌糊涂。

      窗前窝着一个人影,付夕九脸色一沉,几步上前,途中差点被地上胡乱摆放的酒瓶绊倒。

      哐啷一声,蜷缩在一起的人影突然动了动,沙哑如破锣的声音传来:“滚。”

      话音刚落,一个酒瓶正对她面门飞来,红褐色液体在空中晃出优美弧线,付夕九下意识往旁边闪。

      酒瓶就这么碎在她刚才站的位置,而酒半分不差地全洒在她身上。

      付夕九根本顾不上自己,上前看他情况,他唇色发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闭着眼窝在角落取暖。

      可冰凉的指尖甫一触碰到他的肌肤,便如火烧,她焦急喊了声:“魏稹。”

      好久他低低应了声,长长眼睫在眼底落下阴影,蝶羽般颤了下,付夕九腰际凭空出现一股力道。

      反应不及,她直接摔到魏稹胸膛,硬如钢板,酒气冲天,浑身置身火炉般,只能费力前倾才不至于跪倒在他怀里。

      魏稹头窝在她颈间,闻了闻味道便再也不动。

      “魏稹,你醒醒。”

      付夕九越挣扎被抱得越紧,腰间如铁钳般被箍住,半分动弹不得。

      这么闹腾一番,她深呼了口气,力道轻柔拍了拍他的背脊,“魏稹,我疼。”

      “你松开我好不好?”

      付夕九转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一下比一下轻柔,触到他的身体软化,才从里面解脱出来。

      脚下地毯零星分布几处血迹,心下一紧,左手想动却被他牵住,只能跪在地上。

      他脚掌宽大,常年不见阳光的白。

      脚底却是斑驳一片,几块碎玻璃嵌在肉里,皮肉翻出来,触目惊心。

      付夕九倒吸口气,想要去叫人,刚一起身又被拉回魏稹的怀里,他歪在颈间,下意识蹭了蹭。

      “魏稹,你要去医院,你发烧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魔怔了,急得竟然和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打商量,索性任由他抱着。

      空着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上面留着秘书处的电话,楚安安给的。

      刚嘟了声就有人接起,是邓清。

      “叫何生乘接电话。”

      邓清显然认出她是谁,“你是……”

      话还未说完,话筒被人抢过,何生乘焦急的声音传来:“付小姐。”

      “他发烧了,身上不知伤了多少,立刻叫医生。”

      说完挂断,付夕九想扶他去床上,可只要一动,就抱着人不撒手,黏糊糊像个小孩。

      她不免苦笑,要是他醒来也不知会怎么想。

      何生乘带着人兵荒马乱进来时,看见两个交缠的身影,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

      男人紧紧抱住面前娇小身躯,高大身子能直接把她罩住,头埋在她颈间,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

      这是他的领地,他严丝合缝护住所有。
      他抢来的宝物。

      “愣着干什么?”

      付夕九这一低吼,直把众人喊回现实。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医生建议把人搬到床上,可魏稹根本不听。

      只能求助似的把视线投向他怀里的人影。

      付夕九跪坐在地上,脚已经麻了,无奈伸手在他后颈摸了摸,语气温柔:“你听话,去床上。”

      果真魏稹的身子动了动,众人合力把人抬到床上。

      医生刚想动作,发现病人右手牢牢钳住付夕九,一点都不松开。

      他打趣道:“你们感情真好。”

      付夕九神色一僵,没说什么,想扯出来却动不得分毫。

      倒是何生乘死死盯住魏稹死握不放的手,喝住医生。

      “聊什么天,治你的病。”
      *
      魏稹意识清明时,是晚上。

      他动了动,感觉手上握着什么,是一只手,往右转半米处有呼吸声,节奏轻缓。

      黑黢黢一片,可他确定是谁。

      这时门外传来躁动,混乱脚步声由远及近,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房间大亮,靳忻印入眼帘的便是睡在旁边的女人,俏生生的脸庞呈现在眼前。

      “她怎么在这?”他声调抑制不住拔高。

      何生乘支吾半晌,没说明白,求救似的望向邢秦光。

      邢秦光把他拉到后面,语气无奈:“你要吵醒他们?”

      “没错!我是要吵醒那个贱人!”

      靳忻怒不可遏,说着就要去把她揪出来,何生乘连忙控住这个蛮夫。

      两人撕扯间,付夕九醒了。

      刚醒时还有些茫然,略过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直直和邢秦光对上,眼神才慢慢清明。

      她腾得站起,左手顺着力道滑出来,魏稹的手啪一声垂在床边。

      靳忻见人已醒,踢开拦路的,指着她鼻子骂:“你这贱人——”

      “——你再吵,真把人吵醒了。”

      邢秦光望了眼床上的人,组织人出去谈话。

      门外的声音还在吵,大多是靳忻一个人的叫骂,都是些难听的话。

      室内一阵静谧,只余浅浅呼吸声。

      大概十几分钟,有人推门而入,啪嗒一声灯光大亮。

      邢秦光静站了几秒,走至床前:“没别人就不装了吧?”

      床上的人睁开眼,他脸色依然苍白,宿醉之后记忆有些错乱,却还是将今日种种记得无比清楚。

      背靠在床头,即使面容憔悴,也带着不容亵渎的气场。

      “你让人把她叫来的?”

      其中弯绕曲折略微思索,便想得明白。

      邢秦光没了高深莫测的表情,“总比你自暴自弃的好。”

      见他沉默,复又说到:“有些事不是一味逃避就能成的。”

      这话一出,室内静谧非常,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一点一滴拍打窗户。

      无人再说话,直到邢秦光听到一声笑,脸上没了表情。

      这笑饱含无奈和苍凉,仿佛身在无界沙漠,放眼望去徒留一人的孤寂绝望。

      他听见人说:“我比谁都知道该怎么做。”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