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怀疑抱的大腿都是坑》眺望长白

4、心惊动魄

　　穿过松林，已近午时。
　　细雪如柳絮飘飞，蒙蒙扑面，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分外萧索。
　　顾念闷闷不乐，不言不语。
　　言一本就话少，茫茫天地之间，只剩下马蹄踏雪而行的声音，让人顿生孤寂苍茫之感。
　　顾念的发丝在寒风中猎猎飞舞，拂过言一的脸庞，如同羽毛拂面一般，淡淡的清雅香气，没有一丝甜腻。
　　言一心下微微有些不自在，却也没多说什么。遭此劫难，她似乎也变了许多……
　　忍不住便道：“你不必太过难过……”他本不善言辞，除了这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念一怔，叹道：“我也知道兴废寻常事，只是欠的人命太多……”突然反应过来，他竟然说了一句不是必须要说的话，这个雕塑好像现在愿意理她了。
　　于是顾念厚脸皮地问道：“为什么我一早问你话，你都不爱理我？”
　　言一一愣，不明白她怎么又想到问这个了，只得答道：“你受伤了，不用太过费神。”
　　其实他想说你很烦的，但想想算了，发生这些事，她一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也很可怜。
　　某人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继续道：“你是说我脑袋被马踢了？”
　　言一后悔，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多嘴的。
　　谁知她却展颜一笑“没事啦，只要不是被驴踢了就行。”
　　看着她微扬的眉，一笑起来就特别明媚的脸，言一忽觉得这路途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闷。
　　这一路风尘仆仆，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刻也稍稍放松了些。
　　午时过半，言一猎了一条出洞觅食的野兔，两人吃了逃亡以来的第一次热食。不敢稍息，继续赶路。
　　“我们要逃到哪里才可以不用逃了？总不能一直跑路吧？”吃饱了，身子回暖，顾念话又多了起来。
　　其实她不是个操心的性子，特别是出门在外有人依靠的时候，总是别人带哪是哪，哪都无所谓，所以她在前世一直是路痴。
　　“去空空谷，我师傅在那里，北真国的势力也遍及不到。然后离开北真，去南夏。”
　　“空空谷是什么地方？属于南夏么？南夏国厉害还是北真国厉害？你师傅又是谁？”顾念继续不耻下问。
　　“瀛洲大陆，北真和南夏两国划分而制，势力相当。空空谷介于两国之间，不属于任何一国，两国也绝不可侵犯空空谷，否则另一国决不罢休，我师傅是空空谷的主人。”
　　“两国之间？现在很安全，那如果打起仗来不是很危险吗？”
　　“两国现在实力一般，也已友好邦交多年，之间早有协议，空空谷作为两国的屏障，自然无妨。如有战火开启的一天，师傅也有足够能力自保，师傅性子豁达，空空谷不要便是。”
　　“你师傅很厉害么？你就是高手了，那他不就是高高手了吗？”
　　“师傅他老人家号空谷散人，武功天下排名前三，自是极其厉害。”
　　“排名前三？还有比他厉害的么？一、二又是谁？”
　　“不知道，前三从没在一起认真交过手，只知道他们三人武功已是顶尖，谁前谁后，也没人深究。”
　　“那他还收徒么？”
　　“……”
　　如此一路向南急行了六日，寒风依旧瑟瑟，却已不再是一片冰天雪地。
　　自上次遇险之后，再没遇到任何追兵，反而让人生出一种极不真实之感。
　　言一倒是表现极为平静，离空空谷还有一天的路程，顾念呼出一口大气，觉得这条小命大概是保住了。
　　隆冬时节，不见日光。天空灰蒙蒙一片，山间的绿色也是一片惨淡，毫无生气。
　　因为走得极偏僻的山道，虽是骑马，顾念也觉得全身快散架了般疼。
　　突然，一声尖利的啸声划破长空。
　　言一猛地抬头，只见一只鹰隼在空中不住盘旋。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抱着顾念飞身下马往山上悬崖处奔去。
　　顾念大惊，知道肯定是什么金鳞卫又追了来。
　　快到崖边，长风猎猎，吹得人恍若就要乘风归去一般。
　　言一急道：“金鳞卫追来了，我们的人定是出了事，你待会儿无论听见什么，都切不可出声。”
　　顾念点点头，知道此时只有听他的，才可不让他分心。
　　言一背着她，顺着崖边的树藤下滑，在一处山崖的内凹处，用树藤紧紧缚住她的腰，然后拔出匕首，插入崖边岩缝，将缚住她的藤蔓紧紧钉在岩石上，顾念丝毫动不得。
　　在她的脚下，言一用藤蔓挽了个圈，然后倒挂起来，这样脚可以借力，不会武功的人也可撑得许久。
　　然后言一看着她，道：“如果许久我仍没来，不必惊慌，自会有人来救你，我会将你的藏身之处做个暗号，放心，只需记得切不可出声即可。”
　　顾念大惊，刚想拉他，言一已是一个翻身，往崖上跃去。
　　说时迟，那时快。
　　言一刚跃上山崖，就往前一扑，以面着地，就此不动了。
　　那鹰隼跟到这里，不住在空中盘旋，提醒主人人就在这里。忽然看见这人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甚是疑惑，它盘旋几圈仍不见动静，犹豫着是否要飞下查看。
　　这畜生甚是狡猾，如果言一是仰面而倒，它会怀疑是引它的饵，但这人是面朝下，没有人能在训练有素的鹰隼面前背对着实施暗算，再加上它本身是一众鹰隼里最优秀的，才会被主人选中，这点它一直很是骄傲。
　　现在，这个普通的人类背对着他，摔在岩石上，怎么看，都是一个弱者，它鄙视弱者，唯有强者才可被看进它高傲的、如电光闪烁的鹰眼里。
　　它俯冲而下，准备对着这人的后脑干用它如铁钩般坚硬的喙狠狠一啄，好让主人看看它的厉害。
　　可就在它离这人只有三尺的距离时，这人忽然动了，没有看它，也没有先转过脸，而是手臂往后一甩，一条银丝已缚住了它。
　　它大惊，急忙挣扎，可是越是挣扎，那银丝缚得越紧，已勒进了肉里。
　　那人慢悠悠爬起，冷冷地看着它无谓地挣扎！
　　这时它高傲的鹰眼里写满了本不属于它的恐惧，那人将银丝一收，它已变作了两截摔下了悬崖。
　　悬崖，曾是它小时候练习飞翔的地方，没想到，也是它的归途！
　　顾念看着变成两半的鹰隼从面前飞过，努力地听着言一的动静。
　　悬崖峭壁上的风如鬼哭狼嚎一般，顾念却不觉得冷，因为早在言一告诉她会有其他人来救她时，她的体温已刹那退尽，那意味着他再不能来。
　　但是她还得听话，不能让他分神，这已成为她现在唯一坚持下去的力量。
　　她在心里祈祷，不是说有我们的人么？希望那些人快点赶到，找到他，不要让他出事！
　　隐约的，那呼啸的寒风中多了些打斗的声音，以她的耳力，实在听不清楚。
　　过了许久，风开始夹杂了淡淡的血腥气，打斗还在继续……度秒如年，她希望这打斗能早点停歇，又害怕忽然的停歇……
　　许久许久，打斗声终于停了，顾念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了。
　　又等了许久，也没见言一下来，她更是心急如焚，想自己慢慢爬上去看看，却始终记得言一的告诫，自己不能帮忙，也绝不要给他添乱，现在情况不明，如果贸然出去，害了他怎么办？
　　就在她快被逼疯的时候，藤蔓动了动！
　　她按耐住心中涌起的狂喜之感，稍等了等，害怕是风吹的，或是自己的幻觉……
　　不一会儿，藤蔓又动了动，这次她看得清楚，她知道，他又赢了！
　　如果是金鳞卫的人，不需要这样试探她，她不会武功，直接派一人来捉住她就是，除了跳崖，她是无论如何跑不了的。
　　这一刻眼睛忽然变得模糊，她擦了擦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拔出匕首，松开脚套，拉住藤蔓往上爬去，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可她已忘了害怕，只想快点上去看看他怎样了。
　　好不容易爬上悬崖，入眼就看到言一趴在崖边，手拉着藤蔓，一动不动。
　　身上所穿得雅靑色的长袍已变为暗沉的朱色。
　　崖上躺着许多的尸体，岩石已被鲜血覆盖。
　　顾念颤抖着手去摸言一的呼吸，很弱，还好，只是很弱，他没有扔下她在这茫茫的异世。
　　她的倔强性格此时完全爆发了出来，别说他还有一口气，就是没气了，背着他，她爬也要爬到他师傅那里。
　　这一路，他千辛万苦的带着她逃命，他没有丢下她，那她也决计不会丢下他。
　　顾念检查了言一身上的伤，实在惨不忍睹，只能将较大的伤口用衣襟撕做的布条牢牢绑住，暂时的止血，然后将言一负在背上，把两人绑在一起，颤巍巍地站起来。
　　言一身形修长，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她站起来了，言一的脚还拖在地上，她反过手，楼着言一的膝弯，一步步艰难前行。
　　山路崎岖，何况背着比她还重的人。
　　如果是平时，她是肯定背不动的，但是现在，她全凭一股意志在咬牙坚持。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向着南方，向着言一曾带她前往的方向，一步步地走。
　　她觉得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只有这样，才能使出力气，脚底不知道是不是打了血泡，踩得生疼，但是她已经感觉麻木，只知道走、走、走。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去南方，去温暖的地方，去他师傅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