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谢家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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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璃的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听雪掀开车帘，打着伞下了马车，朝屋檐下的谢芷几人走去。
“谢五娘，我们公主让我过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芷是翟夫人四十岁时才生下的女儿，今年不过十三岁。
她认出听雪是姬璃身旁的侍女，见她过来问话，便如实回道：“小女的马车走到这里，不慎和别人的车碰了一下。好在人都没事，只是车轮坏了，不过小女已经让人回家去报讯了，请公主放心！”
谢家停在路旁的马车听雪也看到了，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的，博山侯府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天又下着雨，也不知道他们家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
“既是如此，公主说了，请五娘上车！”听雪道。
谢芷忙道：“多谢公主体谅臣女！只是臣女家的马车就在路上，很快就到了，不敢麻烦公主！”
姬璃在马车里隐隐约约听了几句，眼见雨越来越大，她直接掀起车帘。
“五娘，上来！”
“……啊！公主！”乍然见到姬璃现身，谢芷有些不知所措。
听雪递过手里的伞：“谢五娘，请上车吧！别让公主久等！”
谢芷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姬璃的马车，听雪则带着谢家的丫环到后面的马车去了，只留下车夫在原地看守马车。
“惊动公主，臣女实在惶恐！”谢芷上了车，小心翼翼地向姬璃行礼。
“快起来，不必多礼。”姬璃拉着她坐下，见她被丫环们护得很好，身上并没有被雨水淋到，这才放心了些。
秋瑟找出干净的手巾递给谢芷，又给她倒了杯茶。“这茶是我们在楚国长公主府拿的，装在暖壶里，这会儿还是温的。五娘多少喝一点，暖暖身子。”
“多谢姐姐！”谢芷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五娘，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姬璃问道。大梁民风开放，但闺中女儿若要出门，要么由长辈带着，要么结伴而行，很少有单独出门的。
谢芷道：“回公主的话，臣女是跟着家中三嫂一起出来的。回家路上，三嫂被她娘家的人叫走了，臣女是外姓人，不好跟着。想着家门也不远，就斗胆一个人坐上马车回家。只是没有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就……”
“受伤了吗？”
谢芷摇摇头，笑道：“臣女没事，多谢公主关心！”
“怎么只看到你们家的马车？另一辆车呢？”秋瑟插嘴问道。
“另一辆是载货的马车，人和车都没事，只是那车夫得知我们是博山侯府出来的，吓得腿都在哆嗦。我看他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可怜，就让他先走了。”
姬璃点点头：“这事五娘处理得很妥当。”
谢芷微微红了脸，捧着茶杯没有说话。
马车来到博山侯府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谢芷撑开雨伞下了马车，她的两个丫环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
“公主……”谢芷回头看着姬璃，心想是不是应该依着虚礼请公主进去喝杯茶，等雨停了再走。
可要是公主真的答应了，一会儿二哥回来，见了她，岂不尴尬？
她年纪还小，尚未适应大人们虚情假意的那一套，对于应付人情往来的事也有些生疏。
正犹豫间，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芷抬眼看清来人，不由僵在原地。
一想到谁谁就现身！
平时都没有这么灵验的！
“五娘？”
姬璃见她神色有异，探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谢鸿冒着细雨策马而来。
他甲胄在身，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像是刚从军营里回来的。
待走近一些，谢鸿翻身下马，对姬璃一拱手：“多谢公主送我家小妹回来。”
空中细雨飘落，谢鸿未着雨具，一身铠甲被雨水打湿了，愈显冰冷。
“……二哥！”谢芷连忙跑过去，高高举起雨伞帮他遮雨。可惜她人小个子矮，只能直直伸着手臂，才不会撞到谢鸿的帽盔。
“我只是路上正好遇到，顺路捎了她一程，不算什么！”姬璃侧首看向谢芷，“我这就回去了，五娘你也快点进去，免得淋了雨着凉。”
“恭送公主！”谢家兄妹二人齐声道。
听雪放下车帘，姬璃的马车在博山侯府的大门前缓缓掉了个头。
谢鸿站在原地，看着马车徐徐远去。
“二哥，别看了，公主的马车已经走远了！”谢芷压低声音说道。
谢鸿低头瞥了她一眼：“多嘴！”又见她举着雨伞姿势有些难受，谢鸿往旁边移开半步，走出她的伞下。
“你自己撑着就好，我身上已经淋湿了。”
说着，他已经大步进了侯府的大门，谢芷连忙跟上。
“二哥怎么冒着雨回来的，连油衣也没有披一件？”
“城外没有雨。”谢鸿道。
“哦！”谢芷点点头，又跟了上去，“二哥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是坐着公主的马车回来的？”
“你的车撞了。”
“你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你说！”
“路上我遇到家里的马车，原本要去接你，结果去了，只有车夫在那。”
“原来如此！”谢芷看着谢鸿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二哥，我的马车坏了，雨伞也落在三嫂的马车上，这伞还是公主给我的。”
谢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由移向她手里的伞，匆匆一瞥，转瞬又迅速收回视线：“那就好生收着，回头让人送回去。”
谢芷快步绕到谢鸿面前，狡黠一笑：“二哥，你身边的人多，要不，你帮我找个人送回去？”
谢鸿平静地看着她，冷声告诫道：“不要多事！”
被兄长一凶，谢芷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下来，声音也透出了几分委屈：“我也是关心你，不然的话，你找个嫂子来管我啊！哼！”话音刚落，她便拎起裙摆，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谢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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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茂国公回到国公府，得知姬璃今天来过，连忙问乐融进展如何。
“公主对我还是有些成见，怕是……”乐融一阵摇头叹气。
茂国公皱了皱眉：“详细情形，你给我说一说！”
乐融把今日后花园里的事简单讲了一遍，茂国公听完，叹息道：“你行事还是有些冒进了！冰封三年，非一日可解，慢慢来吧！”
齐夫人也连连点头：“没错，你阿爹说的在理！阿融，你也不用太着急，你总要让公主一点一点的看到你的好！”
乐融低声应了一声“是”。
茂国公又问：“对了，公主身边的人，你了解多少？”
乐融道：“公主身边年纪最长的两个大宫女都已经返乡嫁人了，如今的听雪秋瑟也是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向来唯公主之命是从；至于冯姑姑，她对我也有些成见！至于公主府的其他人如家令舍人等，我接触得不多，就没什么了解。”
茂国公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沉吟道：“宫女来自各州各郡，家中情况如何，不好打听。不过皇子皇女的乳母，向来都是从京畿附近挑选出来的。”
“阿爹的意思是？”乐融似有所悟地看着他。
茂国公喝了口茶，笑道，“有件事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按照本朝旧例，公主的乳母会在公主成年时封为县君，等到公主出宫嫁人，乳母也会离开，并不会陪嫁到公主府去。可冯姑姑为何没有受封？还一直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着？”
“孝宁公主的乳母不也没有？”乐融问。
茂国公冷笑一声：“孝宁公主怎么能比？……孝宁公主是怎么来的，这事怕是得去问九泉之下的秦太后了！”
齐夫人不由皱起眉头：“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没个忌讳！”
茂国公道：“正因为是忌讳，阿融就更应该知道！再怎么说，孝宁公主也是阿融的大姨子！”
时人皆知永定帝独宠皇后，后宫只她一人，别无嫔妃。可为何会在皇太子降生之后不久，便有宫女怀上龙胎，并在十月之后生下了皇长女？
茂国公压低声音说了一段宫闱旧事。
“……当年那批良家子都是秦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方昭媛怀上孝宁公主才没多久，就传出秦太后缠绵病榻，只能在寝宫里静养的消息，连方昭媛也被送过去侍疾。那时候她还怀着孩子，能侍什么疾？”
乐融这才恍然：“怪不得一直以来，圣上对孝宁公主总是淡淡的！孝宁公主在清流之中名声颇佳，也不见圣上夸过她一句半句！”
齐夫人叹道：“何止如此！孝宁公主刚出生时，连个封号都没有，宫里的人只能‘大娘子’、‘大公主’的一通瞎喊。‘孝宁’这个封号，还是因为她在嘉懿皇后的丧礼上哭得十分伤心，圣人看到了，颇为动容，这才给的。”
乐融向来只知埋头读书，对于宫闱之事所知不多，孝宁公主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惊呼：“那个时候孝宁公主才多大？”
“可不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知道什么是生死了？”齐夫人冷笑道，“没准是方昭媛教她的，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是用错地方了。圣人一直都不待见她，只当她是个摆设。秦太后在的时候，方昭媛还能带着孝宁公主在太后身边伺候着，也算有了庇护。后来太后走了，没过几年，方昭媛也没了。”
乐融低头回忆道：“我在宫中翻阅历年诏令时，曾看过一道旨意，差不多是永定十四年的时候，宫中有位昭媛没了，圣人让人把她安葬在秦太后的陵寝旁边，连品级都没升，还是昭媛！
“可不就是她！”齐夫人道。
茂国公道：“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圣人不可能因为孝宁公主的乳母没有受封，就以此为定例，拒绝其他公主的乳母受封县君。
“更何况，咱们家的公主在圣人心中。地位非比寻常。别的不用多说，就想想你们当初成婚的时候，圣人不顾群臣反对，执意亲自给你们主婚！其他公主，还有哪位有此殊荣？！”
乐融想起当初大婚的场面，确实十分壮观，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却是后怕的心情居多。
齐夫人见乐融脸色不好，连忙把话题接了回去：“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你特意提起冯姑姑，莫非是想让阿融用受封的事，去跟冯姑姑接触一下？”
“没错！冯姑姑跟在公主的身边时间最久，肯定是最了解她的人，如果能说服她在旁边帮阿融一把，必定事半功倍！……给她请封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条件？说句不好听的，她们舍下刚出生的儿女，入宫当了乳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
乐融也觉得茂国公的计策十分有用，忙道：“儿明白了！儿明天就去打听一下，看看冯姑姑的夫家住在哪里。”
“等等！”齐夫人面露迟疑，“这事让阿融去办，妥当吗？”
茂国公抚须一笑：“就是要他亲自出马，方才能显出诚意！”
一家三口商量完事情，便各自回去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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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乐家的计划，姬璃并不知道，她的注意力被次日早朝发生的一件事吸引过去了。
这天的早朝上，太医院院判尹安和跟在几位大儒的身后一同出列，跪在永定帝的御座前。
“启禀陛下，臣等十余人，自永定二十五年奉旨编修《大梁本草》，至今已有三年，总算不负圣恩。”
说话之人是弘文馆学士傅逸明，他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也是一位精通药学的大家。
傅逸明指着身后一箱散发着墨香的新书，道：“《大梁本草》现已完稿，共六十六册，载药一千零五种，请陛下过目！”
永定帝点点头：“很好！呈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谢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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