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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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被杜嬷嬷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口气，气得浑身发颤。不等他多话，杜嬷嬷冷哼声：“咱们小姐说了，不管你待咱们如何，总归是亲生父亲，每月给您五十两。您今儿领了，下月这时候再来便是。”杜嬷嬷说着从兜里掏出个钱袋，从里面取出一枚银锭，“给您。”
二老爷颤着手接过。不是他没骨气啊，家里的钱一定是被臭丫头带走了，能拿回一点是一点。原先他可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啊。见杜嬷嬷甩袖子要走，连忙跳到她面前：“阿宛呢！带我去见那臭丫头！”杜嬷嬷见二老爷纠缠，叫了家丁来赶。二老爷福至心灵，大喊道：“不会臭丫头同傅家那臭小子跑了吧，所以两边都见不到人！看我不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让你还想嫁入王府！”
二老爷这招倒是同大房盘算的不谋而合，可见阴谋诡计总脱不了毁人名声的手法。杜嬷嬷自然不能让二老爷这么大喊，使了个眼色，自有小丫头跑进去告诉兰秋。兰秋皱紧眉头，只觉得自家小姐倒霉，怎么有这种不盼着她半点好的老爹。
阿宛还在尝试传送信息，见兰秋苦着脸便笑道：“怎么了？现在谁还敢让咱们兰秋姐姐生气。”
兰秋跺了跺脚，“小姐，你忘了，二老爷在门口呢。”见阿宛不以为然地看向她，她又愤愤道，“都接了钱，还在大喊大叫，说什么小姐同明少爷私奔了。”
阿宛一怔，舅舅他们得了消息，已经悄悄地离开京都。用生意人特有的办法，在帮她找赵浥的下落。二老爷倒好，不心疼自家姑娘不心疼未来女婿，还污蔑姑娘和人私奔。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出来的龌龊事。不过，不让他见人，只怕老爹会不顾一切嚷嚷，别到时候害了明真哥。
“算了，让他进来吧。不用到内宅里头，我去春晖堂见他。”阿宛转向兰秋，“让叶长青一起来，跟他说，让他不要心慈手软。”
二老爷得意洋洋被带进宅子，一路看到熟面孔便能收到白眼，若是生面孔则是满脸的戒备。拐了个弯，却没走进内宅，直接带去了会客的春晖堂。二老爷愣了三秒，大喊：“不孝女！居然把亲爹丢在外面！还让我等，摆什么架子，真当自己成王妃了！”
杜嬷嬷冷冷道：“只要皇上的赐婚尚在，小姐就是未来王妃。”她摆摆手，吩咐家丁看着他，凉茶也没给他一杯，只冷淡说道，“当初是你们子爵府看不起咱们，让咱们滚蛋的。如今滚了，怎么又来纠缠。”
二老爷暴怒，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这也是他想到的，为什么大哥大嫂还要来找阿宛回去。他左思右想，只能说大哥大嫂念在阿宛是子爵府的血肉，不忍流落在外。可是，他一路进来，宅子小而精巧，各处装饰都费了心思，半点都没有落魄的模样。除却给他的冷眼，仆役丫鬟脸上都带着喜气。这春晖堂呢，摆放的物件，哪样不比二房库房里的值钱。老夫人屋里的摆件，他心中一冷，似乎都是傅家供奉的。
正想着，阿宛带着兰秋从外慢吞吞走来。二老爷猛地转身，恶狠狠瞪了过去。可自个儿的女儿，很久就不像他女儿了。举手投足，倒是以前二太太的味道。除了美貌以外，还有从未在子爵府里瞧到的自信。他甚至有些怕见到这个女儿了，只能用怒气来掩饰心虚害怕。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女！”他大吼一声，后面要骂什么。忽然觉得他也得搬进来住！“明明是皇上给我们的宅子，你就一个人搬进来占了，半点都没问过我。”
江亦宛啊了声，掩嘴笑道：“父亲说笑了。当时圣旨上，根本没有提您啊。何况，若是您真的想同我住在一块，我给你旁边赁个屋子可好？只是我也没有旁的营生，只能负担一个月的房租，接下来可要靠您自个儿了。”
“这么大个宅子，容不下你爹？”二老爷气得跳脚，他突然意识到，他住在这里，其实也不用看老夫人脸色了呀。若是看到好东西搬回去孝敬，说不定还能得了欢心呢。“我不管！若你不让我住进来，我就去告你。”
江亦宛捂着额头，觉得这招真是厉害。摇头道：“父亲，您就直说吧，您到底要什么？何必总是如此，您可是读书人啊。”
“我要什么！”二老爷转了转圈，我要什么，那就是任由他开价咯。行啊，“我要你娘还俗回来，我要住进这宅子，房契拿来归我。我还要你给你秦姨娘磕头认罪，对，还要找到阿绮。”
疯了？江亦宛歪头看了看二老爷：“父亲，您忘了，宅子是皇上赐给我的，允许我脱离子爵府，允许我娘修行。你这些条件开下来，是想要打皇上的脸？”冷笑道，“至于秦姨娘，大太太在皇上面前亲口说杀得好，你让我给她磕头？要不你先让大太太向皇上请罪欺君。江亦绮嘛，”她想起三妹还在王府庄子上关着，便道，“她好端端地活着，等过阵子定会回来。”
“那我要住进来！”二老爷大吼，“你是我生的，你的就是我的。就算你将来成了王妃，王爷就是我女婿！你们的就都是我的！”
江亦宛想到自己的先见之明，笑着说：“杜嬷嬷，把房契拿来。”二老爷震惊地看向江亦宛，这就成了？看来骨子里还是他女儿嘛。杜嬷嬷腿脚快，飞快把房契从屋里拿了出来，打开盒子将房契拿出来。
江亦宛一抖契纸：“父亲，您瞧瞧这名字。”
二老爷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这是，这是”房契上的名字清清楚楚写着房主明真两字。“你送给那臭小子了？”
江亦宛笑了笑：“女儿几次死里逃生，都亏了明真哥协助。我身无长物，王爷又不在身边，这栋宅子贵重在是御赐之物。太子爷替女儿求了皇上恩典，允许宅子过户给明真哥。等王爷回来，宅子便彻底送给明真哥。如今父亲要住进来，实在是不行，毕竟不是女儿的宅子不是。”
杜嬷嬷在一边不由点头感叹小姐先见之明。他们搬家过来头一天，小姐就进宫谢恩，去求恩典。皇上不信二老爷能做出夺宅子的事情，本来还生气觉得小姐小题大做。后来多亏太子爷假装和皇上开玩笑，打了个赌，才算把房契的事情给搞定。
“假的，是假的！”二老爷来夺房契，叶长青一把夹住二老爷，抬眼看向江亦宛的指示。江亦宛笑道：“父亲，女儿同您说两句心里话。最近女儿听到个传言……”说完了子爵府密事，她看着二老爷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便有些发酸。可是，片刻后又硬起心肠，就算二老爷也是受害者，可洗刷不掉他对她们母女没心没肺的过往。
阿宛叹道：“若不是老夫人抢占了主母之位，想必现在在朝为官的就是父亲。父亲能有大成就，自然也不会到女儿这儿来吵闹。”眼睛微微转向二老爷神态，见他表情呆滞，便笑了笑起来，“女儿说这些怪没意思的，毕竟祖母还在，父亲就算不服又能如何呢。”
吩咐兰秋拿来银匣子：“若父亲想要离开子爵府，女儿这儿还有三百两，够您去澧县买间小宅子读书。澧县虽不在京都，但民风淳朴。韩先生的学堂就在那儿。您若愿意，做个启蒙先生，岂不是比您在京都被大房他们呼来喝去的强。”
吩咐兰秋拿来银匣子：“若父亲想要离开子爵府，女儿这儿还有三百两，够您去澧县买间小宅子读书。澧县虽不在京都，但民风淳朴。韩先生的学堂就在那儿。您若愿意，做个启蒙先生，岂不是比您在京都被大房他们呼来喝去的强。”
阿宛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因为血缘里最后那一点父女之情了。单看二老爷的抉择。她说完，兰秋愤愤举起一个木头匣子，打开是放得齐齐整整十枚银锭。二老爷抬起头，眼眶里瞬间布满了血丝，他无法相信阿宛说的话，可他心里却有个小声音在说，应该是他受尽宠爱才对，他是嫡子啊，嫡子。手巍巍颤颤抬起，接过了匣子，抱进怀里。
片刻后才问：“你刚说的可有证据？”
“我听到的传言。有一点疑问的是，若是老夫人是原配嫡妻，为何没有诰命？”阿宛淡淡说道，“不过已经是陈年旧事，父亲听过便是了。还是要自个儿争气才是。”
二老爷并没有听到自个儿争气这几个字，他只想到诰命。确实家里无论多大的事情，从未见老夫人穿过大衣裳。而且，他懂事起，也没见老夫人进宫赴宴过。就算自家是没落了，但毕竟有爵位。宫里办宴席，诰命夫人是定要去的。那为什么老夫人没去呢。
二老爷忘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抱着匣子跌跌撞撞回去了。到了子爵府天刚擦黑，府外两盏昏黄的灯笼摇摇晃晃。他拍门，门房打开门无精打采地说了句：“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看向他，若是大哥回来，那门房殷勤的很呢。又穿过几个回廊，遇到的丫鬟婆子仆役，都无精打采，眼皮子撂一下算打了招呼。到了宗祠，他自小没见过几面的爹，老爵爷在里面替祖宗守门。二老爷都想不起来老爵爷的模样了，他只模模糊糊记得，很小很小之前，老夫人牵着他的手跪在老爵爷面前，赌咒发誓会当他亲生骨肉对待。
亲生骨肉啊。二老爷推开门，吱呀一声，门从身后关上。祠堂里的蜡烛昏暗不明，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他一排排看了过去，在最下一排有老爵爷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牌位，二品诰命夫人江氏任欢。他扑通跪倒在牌位下，怎么那么糊涂，他怎么可以忘掉亲娘。拳头动力击打自己的脑袋，糊涂啊糊涂！
哭得无声凄凉，二老爷心里又是茫然。叫了几十年的亲娘，居然成了旁人。忘掉了的亲娘一直供奉在宗祠里面，他几次路过却从不进来瞧上一瞧。只是因为老夫人说他身体弱，宗祠阴气太重会伤身。他怎么那么傻啊。停下敲击脑袋的无用功，发疯般地给江氏磕头，娘啊娘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您磕过头啊。如果您还活着，我怎能如此窝囊。
有人从旁暗门进来，见二老爷哭得凄惨，不由一怔。片刻后才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了。”二老爷转过头，却见同他长得相像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一侧。不用多猜了，是他的亲爹老爵爷。老爵爷又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望向江氏的牌位：“当年一时糊涂，等醒悟过来原来你娘是死在她手上的时候，你已经同她亲近。再做处置，只怕会伤了你。”
二老爷愣愣地看着老爵爷，什么意思？亲娘死在老夫人手里？老爵爷没有意识到二老爷的眼神不对，只继续说道：“等我发现的时候，揭穿她便是伤了你，只能关在宗祠里算是给你娘赎罪。好在，我还活着，她对你不算苛刻。” 二老爷遇事逃避的心态，倒是同老爵爷一脉相承。
二老爷听亲爹这番说辞，大约能体会到阿宛的心情。恨不得大喊，你逃避有什么用啊，管吃管穿就不算苛刻了吗。我成了废物啊，家里应该是我当家作主，我说了算的！！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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