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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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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包扎起来很快,兰秋也在同时冷静了下来。眼泪还挂在脸颊上,人已经飞似地冲了出去。韩少鹤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他脚步虚浮还半醉着。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院子大门洞开,里面还有哭声,一片狼藉。他正双眼眯起探看里头,恰好同兰秋撞了满怀。
兰秋管不了韩少鹤身上浓烈的酒味,抓住韩少鹤的衣裳:“韩公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叫大夫,帮忙叫大夫。”虽然前言不搭后语,韩少鹤却立即明白过来。本来买醉只是为了混日子,带着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可现在人命关天,他酒意就脱了几分。
“我来。”他往里走,一边吩咐,“你去找令夏,让她烧了热水过来。再让令春去找大夫。”他皱了皱眉,见兰秋踌躇,不由催促了一声,“快去!”兰秋被叫的一激灵,立即撒腿就跑,嘴里还喊着令春令夏。而韩少鹤则快步往屋里走去。
他推开门,袖子已经卷到手肘:“江姑娘。”可话还挂在嘴边,却看到跪坐在阿宛床边的小小。他脚步立即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快步走到小小跟前,“王爷,把你给了江家?”
“大哥。”小小眼睛红了红,久别重逢,却不是怀旧的时刻。她指着苍白的阿宛叹道,“我才刚到江家两天罢了。大哥,还有救吗?伤了脖子,我包扎用了药。”
“止住血就好。”他也上前跪坐下来,小小将阿宛的手臂托起,让韩少鹤诊脉。他皱眉问,“思虑过重,本身底子就很差。”又抬起身体,小心查看伤口。松了口气,“伤口不深,但脖子这儿皮薄,瞧着血多但没伤到厉害之处。何况,你身边的金创药是良品。”
“那怎么还昏着啊。”小小小心翼翼将阿宛手臂放平,又掩掩被子,“我和兰秋姐姐都要吓死了。”
“就是我说的,底子太差了。就好像咱们以前玩斗草,底子差就是草的韧性差,不小心就会折断,只能慢慢将养。”韩少鹤说完,将袖子放下,一举一动倒像是回到韩家还没倒之前。他依旧是那风度翩翩,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小小跪坐在他面前,低头不说话。韩少鹤想了半天,转过头看向阿宛,脸颊因失血而惨白,同死去的素君重叠起来。难怪小小那么上心了。他又回转过来看向小小:“她对你好吗?王爷对你好吗?”
小小立即点头:“大哥你知道的,我本来被卖去无忧河,多亏了庆王殿下。后来一直在庆王府,也没让我伺候。前几天,却让我进了子爵府。”她想了想,决定不瞒着韩少鹤,“王爷吩咐,让我好好伺候大少爷,但是不能先让小姐知道。”停顿片刻,“小姐对我很好,没让我做什么,其实都是兰秋姐姐在小姐跟前。”
韩少鹤多么心思机敏,立即就明白其中“伺候”的含义。江明棠是他名义上的弟子,虽然偷鸡摸狗,但本性不坏。只是小小现在的身份,只怕连名分都落不到了。可是,他不由苦笑,罪臣之女没有卖去无忧河落为娼妓,还能安稳地伺候少爷,几乎是老天眷顾了吧。
忽然发现床上阿宛动了动,韩少鹤立即停下问话,看了过去。嘴里说道:“少惠,阿宛小姐快醒了。”却听身后小小低声说道:“大哥,不要叫我少惠了,我现在叫小小。”韩少鹤猛地回头,嘴唇微张,为什么妹妹连名字都要丢掉啊。小小往前挤到阿宛身边,“韩家只有你了,大哥。我不是韩家小姐,没有资格叫少惠。小小也不错,这种阿猫阿狗的名字叫得顺口多了。”
阿宛迷迷瞪瞪睁开眼,力气似乎悬浮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她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前世吊在树上濒死的感觉。只是窒息感渐渐弱了,眼前虚无的景象也逐渐变实,悬在空中的力气落下钻回她的身体。阿宛深深吸了口气,剧烈咳嗽起来,可咳嗽,脖子就疼。
“小姐醒了!”小小在一边惊呼。阿宛转过眼神,就看到小小还有韩少鹤在一侧,均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小小笑哭道,“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了。兰秋姐姐去找大夫了,还好韩公子来了,救了你。”韩少鹤疑惑转向小小,小小兀自哭得害怕:“谢韩公子救命之恩。”
阿宛也挣扎想起身道谢,门外蹬蹬蹬脚步声响起,令夏端着热水冲了进来,兰秋和令春则架着个大夫跑来。阿宛一时只觉得令夏来得太慢,兰秋却又来得极快。只是身体虚软,便先将这些念头放在一边不提。既然大夫来了,韩少鹤便退到一边。兰秋抹着泪感谢韩少鹤相助,更是将他救了阿宛一命的事情落实。等大夫看完,同韩少鹤的诊断相同。伤口的伤害,反倒没有本身底子差来的严重了。兰秋想到阿宛在子爵府的遭遇,亦不免泪流满面。
正是兰秋跪坐在阿宛床榻边低低安慰,又要商议如何去搭救二太太时候。那门被砰的推开,赵浥浑身裹着疾风冲了进来。薛哥儿在门外皱着眉,见兰秋不是哭啼啼的模样,他便转成笑脸冲她招手让她出去。兰秋见赵浥来了,得了,出去吧别碍眼了。
赵浥等不及兰秋出去关门,他直截了当地问:“郑少楷?”
阿宛嗯了声,忙又解释:“没给他占到便宜。”她呵呵冷笑,却禁不住连咳嗽了几声,“就差一点,咳咳,杀了他。”
赵浥眉头紧锁,伸手想去看伤口,却不敢碰触。想了想,指着自己脖子问:“谁干的?”阿宛抬眼去看,他老兄脖子上贴着块伤药,似乎还往外渗血。来不及问,赵浥直接撕拉把伤药撕下,里面皮肤光滑,根本没有伤口。他解释道,“今日本是送阿泫出门,可脖子处莫名出血。我想,大约是你。”
阿宛惊奇了下,便转而心里暖意。被人关心在乎着的滋味,真是不错。可见赵浥面色不善,她又觉得有些心虚,当时确实是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思,也计算上了赵浥的自尊。如果死在赵浥走后的第一天,怎么说,他都得给她报仇吧。
“我,当时也没有办法。”
赵浥似乎强压怒气,忽然发作低声怒吼道:“贞洁这破玩意,我不在乎。命最重要!”他用力按捺住怒火,“你死了,这回我坚决不给你报仇!我……转头娶了你三妹妹,让你气死。”
阿宛没听到“这回”两字,只想到前世这家伙把子爵府都给推平了,不由又笑了起来:“我不信。”她咳咳咳了几声,极为诚恳说道,“我下回一定注意。如今还有件事情,要劳烦王爷,我母亲被接去了庄子。”
薛哥儿听兰秋说了半天前因后果,神情也是阴沉不定。只是他一贯将嬉笑放在前头抵挡,啧了一声:“这可难办。要是阿宛小姐嘛,还能说说。王爷去找二太太算怎么回事。”兰秋跟着叹气,怎么办啊。不远处,小小端着药碗小跑过来:“兰秋姐姐,药好了。”兰秋嗳了声,“如今还是要等小姐身体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