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番外二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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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总在想怎么找出一条退路——一条安全的，可以拉着老爹和兰先生全身而退的新路。
对，还是兰先生，涩泽龙彦现在化名为兰京太郎，正在武装侦探社工作中。
我其实并不放心兰先生，他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我很担忧他日后又会惹出些事端来。到时候虽然我还能够将他复活，但被标记为重度危险人物的他会不会被关起来？不是都说二进宫会更严重吗？
我困扰至极，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终于在一天放学后把这顾虑告诉了兰先生。
他一怔，便笑了起来。
我呆呆看着这男人，他帮我提着书包，也没有停下脚步，所以我也只好继续跟着他往前走，“为什么要笑？”我问。
“出云，你很天真。”
“这算什么回答？”我陡然生出点被轻视了的感觉，不满的咬了下嘴唇，“我才不傻。”
“不，”兰先生带点奇异的瞥了我眼，“那算是赞美。”
我“啊”了声，不解道：“天真是赞美？”
“嗯哼，”兰先生唇边笑容微缓，“你不用为此忧心，出云。”他的声音很温和，“你只要像那天一样相信我就好了。”
车水马龙之中，我乍一听这话，还以为他是在表白，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得怪我姐妹，最近老给我看各种言情小说，但联想到说出这句话的是兰先生，我本能的觉得有点奇怪。
不明白，但又说不上来。
我不禁开了口：“相信你就能解决一切麻烦事？”
“对，”兰先生说，“所以我现在活着，我们依然在一起。”
我不由想到目睹他消亡的那个清晨，太阳初升起之时，我下意识顿在原地。
我过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就这么做。”我说，“请你不要死。”
兰先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以一种略带安抚的语调答道：“别担心，我是不会死的。”
我吸了吸鼻子，狠狠点头，“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他笑了下，没答话，但我心里明白，他其实清楚这点。
心情莫名又好了起来，我扯了扯兰先生的袖子，把他拉进了街边的一家便利店。
二
我一直很好奇爸爸为什么那么放心我和兰先生经常待在一起。
按理来说，不是父亲都会对女儿的恋爱对象严防死守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我的同学，也是兰先生同事的妹妹谷崎直美指了指我的手表，告诉我：“这上面有GPS哦。”
我的脸当时就僵了。
全球定位系统，简称GPS。
初到日本时，父亲将这块手表送给了我，我很高兴，因为父亲其实很少会送礼物，所以一直都戴着，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份大礼。
我能够理解父亲，他身份特殊，在特务科工作，害怕有人伤害自己的孩子，但还是不太高兴。这就像突然来了一个人告诉你，嘿，孩子，你爹对你了如指掌，你不论去哪都在他掌握之中。这就是个实时监控。
我抿起嘴角，用面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不开心。
不过这时我也理解了为什么父亲在听到与我在一起的人是兰先生后会那么生气，他大概不是一直都在看我的活动轨迹的，他或许知道我跟人见面了，但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涩泽龙彦和井上出云？这搭配就连我也颇感不可思议，更别提父亲了。
兰先生出任务去了，今天是我自己回家。我现在厨艺已经精进了不少，不会再出现盐和糖错放之类的低级错误。
但若要问好吃不好吃，我只能答能吃。还需要多加修炼。
我今天特意做了竹笋饭，煮了关东煮，写完作业之后坐在桌边等父亲回来。
八点十五分，父亲打开了大门，我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看起来是累了，但我今天绝不留情。
父亲回房间换了睡衣，又在厨房洗了把脸，这才坐到桌边。
他的目光在触及竹笋饭的时候一顿，而后看向我，“你留涩泽吃晚饭了？”
我对父亲露出一个微笑：“没有，爸爸，兰先生今天不在横滨。”我一指关东煮，“我给你做了下酒菜。”
父亲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微妙，我没解释，率先吃了起来。
父亲拧开酒瓶瓶盖，倒了杯酒，也进入了晚饭模式。
我一边吃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开口：“爸爸，我想换一块手表。”
父亲有点疑惑，“这表不是还好着呢吗？”
“嗯，”我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想要一块没有GPS这个附加功能的手表。”
父亲抓筷子的手一下子就僵了。
他想了想，只说：“我在保护你。”
“我知道，”我瞪了他一眼，“但我不高兴。”
父亲有片刻的沉默，“你知不知道涩泽龙彦的年龄？”
诶？
这和兰先生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好像，等等，我真的不知道。
我傻了眼，看着父亲诚实的摇了摇头。
父亲仿佛又恢复了从容一般继续夹菜，“29岁。”
比我想象中大一些。我一直以为他二十五六的样子，没想到快三十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回来，“涩泽龙彦，”他努力斟酌着字句，“介于他的、性别。”
我听得有些费力，满脸懵。
父亲把话说到这里，忽而又流畅了起来，“出云，你是个小姑娘，你们应该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我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想明白父亲想表达什么，脸“轰”一下就红了。
我满头问号，只能尴尬的咳了声，低吼，“爸，你都在想什么啊！”
父亲掩饰般抿了口酒，“我都说了，他年纪大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就要回房间，“你自己洗碗吧。”
走到半途，我却反应过来，“不，这事情我们还得继续谈。”我重新在他面前坐下，双手迭起，表情严肃，“你在转移话题，爸爸。与兰先生无关，我们讨论的应该是你在你的女儿身上装GPS的这一行为。”我补了一句，“你送给我这块手表的时候，兰先生甚至不在亚洲。”
父亲抿了一口酒，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三
我其实很喜欢海边。抛开有些潮湿的空气不谈，日暮时走在沿海的道路上，不得不说这种一种享受生活的行为。
我托起戴着的“玻璃球”项坠，透过它去看海，我能看见天际线，与渐渐下沉的夕阳。
路灯次第亮起，我便重又迈开脚步，拉着兰先生向前走。
我常会想起母亲。
我询问过父亲，要不要将母亲复活，但父亲拒绝了。
父亲说，母亲已经离开，不该用异能寻求安慰。
我看着父亲，一时不知道他是在指责我的执着还是在哀叹死亡的可怖。
我便不再提起这件事。
我深知自身异能的可怕之处，将已死之人复活，他们会记得死去时的痛苦，并带着这种绝望感继续存活下去。
对有些人来讲，这或许并非恩赐。
我看向兰先生，话便脱口而出：“明年春节我们回上海吧?”
兰先生说：“好。”
他其实很少会拒绝我。除非我的主意太离谱。
不过话虽如此，他答应了我还是很开心。
“我们先去外滩，然后去新天地，哦不行，酒吧一条街，爸爸能骂死我，去南京路，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但可以逛逛，聊胜于无——你去过上海吗？”
兰先生的回答来得很快：“去过。”
我并不意外，因为我知道他其实之前一直都全球各地到处跑，至于他去做了什么，我不想问。
“那肯定不是深度游，你缺一个好导游。”
“比如？”他很配合的发问。
“比如我。”说到这里，我笑了起来，“还有迪士尼，我想去很久了。”
兰先生提醒道：“东京也有一座。”
“这是上海的计划嘛。”我冲他一眨眼，“东京短途也不是不可以。”
他任由我抓着他的袖子，“你很想去，出云？”
我点点头，“嗯。”
“把暑假空出几天，我会带你去。”
我想到父亲，没由来的生出点恶作剧的心思，便凑近问他：“带不带我爸爸？”
兰先生瞥了我一眼，极淡的笑了，“井上君？我并不觉得他会与我们同行。”
我一噎，的确如此。
兰先生又添了句：“派人监视倒是很有可能，或许会选择调取实时监控？”
我看了眼依旧戴在手腕上的手表，脸有瞬间的扭曲。
“监视？调取监控？”
兰先生“哦”了下，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所以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每天带着个GPS到处走吗？
我鼓了鼓脸颊，完全不想说话。
过了很久，我才道：“我很重要？”
“是。”兰先生很轻松的答道，“在过去，你会被称之为神明。”
我笑了下，“那我很庆幸能拥有它。”
兰先生没说话。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只是盯着渐渐归于黑暗的天际线，“如果没有它，我们是不会遇见的。父亲也会死掉。”我想了想，“所以，没关系。”
只要不继续失去，怎样都没关系。
兰先生说：“愚蠢。”
“嗯，我知道，”我没反驳，“你喜欢的不正是我的愚蠢吗？”
涩泽龙彦不禁露出赞许神色，我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笑过了该提还得提，我强调：“但这词儿可不许再说了，请用天真。”
他“嗯”了声，说：“好。”
end
翻译小剧场：
【你只要像那天一样相信我就好了。】可翻译为【相信他为你安排的命运】
【“如果没有它，我们是不会遇见的。父亲也会死掉。”我想了想，“所以，没关系。”】可翻译为【被利用也好，被监控也好，怎样都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番外二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