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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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商厌饮下一杯酒，简单的几个字随酒香在舌尖饶了一圈，无端生出些许馥郁芳香来。
岑堠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大渝的世家贵女们对公子避如蛇蝎，这位“咸蛋黄”姑娘，可真是，说的太对了！他家王爷，就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才不是什么牛头马面，地狱阴差。
郁却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坐在隔壁包厢的商厌屈指轻轻扣着桌面，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岑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厌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愉悦，一肚子赞同的话也就憋了进去。
岑堠还在心里遗憾“咸蛋黄”姑娘没多说几句，没注意意兴阑珊的商厌，微微掀起的眼眸。
有李瑕调节气氛，这餐饭吃的也不算太尴尬，他和楚修筠将郁却白二人送上马车，又返身回到包厢。
“时奕是个不会弯弯绕绕的直肠子，他这妹妹倒是玲珑心思有趣得紧。”李瑕迎上楚修筠询问的眼神，呵呵两声。
“我方才下楼，遇上一群贵女堵在下头，大约是没有位置了吧，凭她的身份，本不必为个陌生人顺个人情，于她没有半分益处，但这郁十五，却在我提出一同吃饭后应了下来，她临走前给那人递了个眼风儿，我识得那姑娘，是户部侍郎家的，怕是要让这位姑娘把这个人情，记到孔青珂身上去。”
楚修筠听完不甚在意的一笑，眼里调侃毫不掩饰。
“人家帮帮朋友而已，你哪是觉得别人玲珑心思，是好不容易找见个和你一样给予邕亲王正面评价的人，觉得开心，才说有趣的吧。”
李瑕被戳破心思，慌张一瞬，红着脸道：“你不也不同意那些谣言吗，我不过欣赏他那为固国本一往无前的勇气罢了。”
楚修筠看李瑕这样子，不再逗他。
这厢两人还在谈论郁却白，马车里，孔青珂想起刚刚楚修筠微笑叫他们一路小心的体贴，小脸热得更厉害。
“现在可以跟我讲了吧，你是怎么认识楚公子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秘密被发现的孔青珂虽然脸红，却丝毫不扭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我是和家里人送哥哥去考试院时遇到的楚公子，他和哥哥一道考试，也是哥哥告诉我他叫什么的。”
往常这种情节，都只在话本里才有，郁却白头一回遇见真实的一见钟情，惊讶的嘴巴微张。
“自那以后，我就没再遇见过他，没想到今日偶然碰到。”孔青珂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羞极了。
马车一角放着几支桂花，是回程路上郁却白顺手买下的。桂花香气甜腻，丝丝缕缕沁入人心，孔青珂手中的那支已被她无意之中碾碎，花瓣散落在湖蓝色裙裾上，好似点缀夜空的银星。她丹蔻颜色艳丽，此时浸染花汁，连着满腔少女心事被一起揉进萦绕指间的芬芳中。
“那便是有缘呀。”
郁却白脑中有些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个玄色人影，她有些懊恼的甩甩头，云鬓边的梅花鎏金簪跟着发出丝丝微光。
少女们各怀心事，马儿打个响鼻，缓缓停在孔府门口。
孔青珂提着裙子，还未迈出马车门，转身道：“我见世子殿下叫你十五，这是你小字吗？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叫你？”顺着郁却白应答的声音，孔青珂又笑道：“那下次再见，十五。”
自从见到心上人开始，孔青珂便是这副藏都藏不住的愉快模样，如果能有个好结果，郁却白想，她也能挣半个月老的名声。
“留枫，待会回府后你将今日花销整理一下，把银钱送到孔府来，回吧。”
马鞭微扬，离孔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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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阁大堂往里走，有扇门连着一条曲折回廊，栏杆半人高，两边载满翠竹，经拱门而入，又是一番新天地。
院内粉墙环绕，墙沿奇花熌灼，矮木苍翠，一张石桌三张石凳紧挨花圃而置。屋门正开着，眺目望去是张檀木雕山水四条屏，绕屏风而入，紫檀雕花罗汉塌，粉青釉蟠龙瓶，落地莲样铜灯，可谓是处处精致，样样繁奢。
此刻刚过酉时，院外叫卖声渐渐平息，后头民宅的母亲正在叫孩子回家。商厌面前青瓷盏中菜品诱人，但他只用了几筷，便叫岑堠撤了下去。
黑夜如同巨兽的嘴巴，不知不觉将日光吞噬殆尽，岑堠悄无声息地燃起蜡烛，驱走屋中四散的暗色。商厌靠在罗汉塌上撑着脑袋，呼吸绵长，岑堠拿出张织锦毛毯盖在商厌腿上，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人影纷乱，挣扎的嘶吼把周围圈得密不透风，酸痛疲惫仿佛从骨子里溢出来，商厌觉得自己的手几乎颤得拿不住剑。眼前是九重石阶，腾云驾雾的巨龙被淹没在无尽的断肢和枪戟中，不复威风，反而透出股凄清。鲜血凝聚在剑尖，又坠入地面的红河，与其撞出朵多瓣血莲。
刚刚被我削断胳膊的是谁来着？好像是四皇子，啊，他现在躺在那儿已经没了气息。商厌瞥一眼那人尸身，强打精神。
穿着各不相同的军士刺客接踵而至，有人想着渔翁得利，有人预备放手一搏。商厌在金銮殿前已守了半夜，他的兄长此刻也狼狈不堪多处挂彩，他的母后站在大开的殿门前手提着剑。
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他想。
商厌迈开沉重得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觉得鲜血逐渐糊住了双眼，敌人狰狞的面目化为一团血雾，张牙舞爪扑面而来。
“呼，呼。”
商厌猛地睁开眼，汗水沿下颌滴下来没入衣襟之中，他右手此刻颤得厉害，呼吸短而急促，眼前好像蒙上一层泛红的薄雾，让人无端烦躁。猛地灌入一口茶水，商厌视线触到小几上的一碟糕点。酥皮糕点被对半切开，露出里面的半个蛋黄。
邕亲王，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笃定的娇俏女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商厌微愣，鬼使神差的拿起一块喂入嘴中。
“腻的很。”
似乎意识到自己行为反常，他皱眉露出几许嘲讽。衣服因为汗液贴在身上有些不适，商厌褪去衣袍，露出精壮的腰身，还有右臂由肩至肘一道狰狞的伤疤。
烛火颤动，月色倾泻而下，十月十五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圆。
----齐国公府
郁却白躺在海棠下的小榻上，紧盯着头顶的圆月，她手边放着一张请帖，来自瑞安郡王府，由郡王妃叶氏发出。
“越想越觉得就是他啊，世上哪有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姑娘，您在想谁呢，夜露深重，咱们进屋吧。”问梨说着，把郁却白从榻上搀起来，半推半扶将人带进小楼。
郁却白正在想事情，并没有反对，由着问梨动作。
“问梨，你说，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突然出现了，意味着什么。”
“那他一定是有要在那个地方做的事才会出现呀。”
请帖被放在书桌上，郁却白拿起毛笔，在纸上漫无目的地写字，一会儿是邕，一会儿是笺，一会儿又是瑞安。
万寿节还要到十二月，自然不是因为这个，难道……郁却白笔尖一顿，邕字拉出长长一条尾巴，孔青珂说过，王村长预备将同她一起的几位姑娘送到大渝去，起初听闻郁却白只以为那村长“生意”做得广，如今想来，邕亲王出现在那附近，难道是因为事情远比自己考虑的复杂？
郁却白不愿再去探究自己只知皮毛的事，说到底那人究竟是不是邕亲王都尚未定论，她放下毛笔，沉吟半晌，用指尖划过那个笺字，横竖明日无事，不如进宫看看长姐，她转头对问梨道：“问梨，叫人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进宫。”
第二天一早，郁却白拿着令牌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她今日穿了藕色绢纱绣花长裙，不比县主冠服来的正式，但胜在恬静乖巧。
早在入宫门时就有人先行前去禀报，因此郁却白方到长春宫，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前的阑枝。
“姑娘来得巧，娘娘刚用完早膳。”
阑枝说完推开门，露出殿内的光景。郁时笺手上正拿着几枝花，对着青釉瓷瓶摆弄着。见郁却白进来，她放下花枝迎过来，嘴角带着熟悉的柔和笑容。
“长姐。”
郁却白如往常一样搂住郁时笺胳膊，猫儿似的蹭了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