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何光》漫卷星云

9、8.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羲和工作人员大群内。
　　羲和副站长葛汝忠：危机已排除，大家准备开工。
　　越既明：收到。
　　柳潇央：收到。
　　崔晨伟：收到。
　　崔冬荣：收到。
　　……

　　一周后，返航途中。这一周来，DF团队起早贪黑，终于顺利完成了任务。
　　飞船内。崔晨伟对柳越的敌意终于有所消减，他放弃了坐在中央舱里和柳越无声“互怼”，带着崔冬荣待在了卧房。操作台前，越既明打开自动驾驶模式，靠在椅背上望着柳潇央：“葛汝忠副站长……你了解这个人吗？”
　　柳潇央皱眉：“了解一点……不过消息可能不太靠谱，你要听吗？”
　　越既明不假思索：“请讲。”
　　“别被我误导，以下信息我们无法证实。”柳潇央不放心地附上一句，“这位葛副站长据说……是靠关系上位的。”
　　越既明漫不经心：“哦？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瓜可以吃？”
　　看着他这副“完全不当正事但很感兴趣”的表情，柳潇央无奈地笑笑：“算是小道消息吧，我父母说的。当时我好奇追问，他们足足强调了三遍‘这个消息不一定真实’才以极其严谨的表述讲给我听。”
　　在柳潇央惊讶的注视下，越既明居然无意识地做了一次wink：“那是面对以前的你，而且据说父母看自家孩子永远都只是小孩子。现在你对我又不用这样，好歹我跟你父母一样对传言都有某种强迫症。”
　　柳潇央迅速打开了个人系统，正要点开相机，可惜却晚了一步。越既明正笑眯眯地盯着他：“又想给我拍照？我刚刚哪个动作很奇怪？”
　　柳潇央狐疑地盯着他：“你确定wink这种表情是你的正常操作？”
　　越既明光明正大地直接承认：“不是。”
　　柳潇央特别惋惜：“可惜刚才的wink没拍到……”
　　越既明瞬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他无奈地对柳潇央说道：“你这样随时随地抓拍，让我经常有种被监视的危机感。”
　　柳潇央想了想，点点头：“抱歉，下次你摆拍吧。”
　　越既明嘴角突然就僵了。
　　我是请你别拍！！！
　　被“逼”到“绝境”的越既明开始想方设法怼人：“你就没有试过用自己当系统桌面？”
　　柳潇央一脸平静：“有同事拍过我的照片，后来我还尝试过自拍。不过我对自拍不感兴趣，所以没养成这个习惯。”
　　他又补了一句：“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一切都习以为常，觉得没什么好拍的。”
　　话音刚落，柳潇央就收到了越既明发的照片。
　　越既明：我帮你拍。
　　柳潇央：……
　　越既明认真地说：“有这种颜值，给你拍照对技术的要求确实不高。”
　　柳潇央莞尔一笑：“谢谢。”
　　对话框底部又跳出一张图片，将柳潇央的目光吸了过去。看清那张照片后，柳潇央简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越既明居然发了他的自拍？而且还是极其稀有的wink表情？！
　　柳潇央觉得越既明的人设正在崩与不崩的边缘疯狂试探。他冲着越既明打趣道：“没想到越同志表面谨慎强势，私下里却喜欢把工作期间见不到的表情拍成照片发出来？”
　　越既明扶额：“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这种操作。”
　　柳潇央微微睁大了眼睛：“以前没有对好友这么做过吗？”
　　越既明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直言要我稀有表情照片的人。”
　　柳潇央微笑：“好吧，看来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你这真的是稀有表情？一天之内居然会出现两次，频率不低啊。”
　　越既明微微一惊。
　　什么时候这些表情成为常态了？
　　和柳潇央相处的时间很短，为什么自己这么快就卸下戒心？
　　越既明保持缄默，望着前方的星空思索着。
　　或许是因为他不幸成为了“传统家教”的受害者，于是一直悄悄渴盼拥有一个哥哥或姐姐？
　　或许是因为总对所有人保持着警戒心，封存着自己的故事在无人读过更无人读懂的情况下走过了很多年？
　　或许是因为在外永远都扮演着看似“无敌”的“保护者”角色，于是渴望成为“被保护者”却又明知不可能？
　　如果不消除芥蒂，永远不会有人深度了解自己。
　　如果没有人深度了解，就永远不可能拥有真正的挚友，也永远只能被困在自己给自己立的“保护者”人设中。
　　然而，他根本不敢放下芥蒂，将自己的故事与自己的想法对所有人开放。
　　这是个死循环，他就像法布尔笔下缸沿上的毛毛虫，永远不能脱身。
　　可是柳潇央的出现伴随着突然大幅加强的熟悉感，竟似乎把死循环破开了一个缺口。
　　然而每次想到这一点，他都会本能地怀疑柳潇央是否绝对可信。
　　他渴望绝对信任，但在无数次的思索中他早就明白……
　　世界上没有绝对信任。
　　他的故事中的一个也完全支持着这个结论。
　　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虽然现实令他尝到轻微而绵长的痛苦和迷茫。
　　越既明的眼睫低垂，倒映在他眸中的星光像是落在了黑洞里，被渐渐吞噬了光芒。
　　“在想什么？”柳潇央语带笑意，伸手轻敲桌面。
　　越既明回过神，有些歉疚：“抱歉，走神了。”
　　柳潇央并不介意：“还要听葛副站长的事吗？我感觉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越既明勉强支起一个微笑：“没有，你讲葛副站长的故事吧。”
　　柳潇央心里越发好奇。
　　没有故事？那刚刚走神在想什么？
　　更何况这样一个对外对内反差极大的精英，怎么可能没有故事？
　　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wink可爱到，柳潇央对越既明不为人知的一面越发好奇。探索一个全然不同的越既明，这听起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其实柳潇央也藏着自己的故事，一样也鲜有人知。
　　“关于葛副站长其人，负面评价似乎多于正面评价。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疑似是靠某个搞政治的亲戚上位的。”
　　越既明挑眉：“这个污点可不小，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当一个‘谣言终结者’？”
　　“两点原因，”柳潇央一笑，“第一点是你有分寸。”
　　“第二点是，虽然我们不知道葛副站长是不是真的凭关系上位，但他的工作能力是真的不过关。”
　　越既明反驳道：“羲和这么重要的地方，副站长工作不力早该被撤职了。难道葛副站长才上任没多久？”
　　柳潇央摆摆手：“不。主要是因为羲和站长能力强，而且羲和高层也一直容忍着葛副站长。”
　　越既明继续追问：“怎么证明葛副站长工作能力不过关？”
　　柳潇央无奈地摊手：“之前我母亲曾经做过他的手下，结果就体验了一次超负荷工作的快感。”
　　越既明顺手补刀：“还有这次事故，刚好就出在站长出差副站长当权期间，真是‘巧合’。”
　　“对，还有一点——虽然我们两个没有直接接触葛副站长，但崔冬荣可是和他打过整整一天的交道。”柳潇央深表同情，“他回来就在私聊里对我吐槽葛副站长的工作能力，甚至怀疑自己是去当了一天代理副站长……”
　　越既明脸上的情绪突然变得比操作台显屏上的数据还要复杂：“你和崔冬荣关系这么好？那之前你还看着我整他们？”
　　柳潇央连连摆手：“不是，崔冬荣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投诉葛副站长，但是作为‘知情者’的我暂且劝住了他。至于为什么找到我，他说是因为崔晨伟太暴躁，你太可怕，而我看起来比较好相处。”
　　越既明被气笑了：“崔冬荣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柳潇央秒回：“比你大。”
　　越既明更迷惑了：“然后他还能觉得我可怕？？？”
　　柳潇央尽量忍着笑：“你看起来确实比较高冷，尤其是当初崔晨伟在我办公室门口寻衅滋事的时候。当时有人拍了视频发论坛，评论你看了吗？”
　　越既明彻底无语：“看了……”
　　当时评论区里十条消息中有八九条都离不开“A”这个字母……这直接导致当事人越既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干脆全程没发言。
　　“对啊，你在别人眼里就这个形象。高冷，强势，主要这两点。”
　　越既明当场扔给柳潇央一个“死亡问题”：“你看我像高冷的样子？”
　　柳潇央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你不是高冷，只是太戒备——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
　　越既明沉默地点点头。
　　好像还真是。
　　他突然问道：“那么柳潇央，你温和可亲的形象下也有另一面吗？”
　　柳潇央无语地笑笑：“你不是已经看到一点点了吗？从你吐槽我人设崩了开始。”
　　越既明抛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就像成功逗猫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老鼠：“也对。”
　　他现在也对柳潇央的另一面有了探索的兴趣。
　　越既明又问：“那你的‘另一面’一般在什么时候会暴露呢？”
　　“难以形容，或许……跟你差不多。”
　　跟我差不多吗？
　　只展现给最亲近的人？
　　飞船的前方是星辰的领域，如同树林中光线里显现的灰尘那般轻盈恢宏。夜幕本容不下哪怕一个光点，却总有万千星辰驻守阵地，以光为剑刺破黑暗的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