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制造》奈亞

3、外面的世界

　　“两个白痴罢了。”克拉拉倒是第一次从托马斯嘴里听到这样难听的话，颇有些惊奇。虽说她也很讨厌两人莫名其妙的恶意和傲慢，但在听到托马斯的嘲讽之后心情却放松下来。

　　“但是你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离他们远点。”托马斯仍然穿着实验室的衣服，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衬衫。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冷清的样子，但此刻却让克拉拉感到格外赏心悦目。

　　“嗯，我知道了。”她乖乖点头。

　　托马斯转到克拉拉的另一侧，抬起她刚才被捏住的手臂观察是否有任何损伤。确认只是皮肤只是有些泛红之后便顺势拉着她站到一个沙包面前。

　　“那现在我们开始吧。”

　　“我该怎么做？”

　　“站在这里，然后用你的最大力气揍它。”

　　克拉拉随着托马斯的指示去拳击沙包，又测试了跑步速度等等一系列的身体素质。到后几项测试时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克拉拉有限的记忆里自然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测试，但她却对自己测出的结果感到不太满意。克拉拉隐约认为自己能做到更好。

　　但托马斯的反应很寻常，并没有因此失望。

　　“我是不是做得不太好？”克拉拉低落询问。

　　“你会成长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制造我呢？”克拉拉的蓝眼睛清澈明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可怜巴巴。

　　和她对视的托马斯卡壳了一瞬间，随即移开视线“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形兵器。”

　　“人形兵器？”

　　“没错。”这个黑发俊美的男人来到克拉拉身边，帮她理好因为运动而有些松垮的马尾“我需要你听从我的命令，去完成人类做不到的任务。”

　　“你制造的其他东西，那些机器人，也不能够做到吗？”

　　“当然，你是最完美的。”他缓缓抚摸克拉拉后颈，指尖掠过她敏感的耳廓，勾起一丝隐秘的颤栗。克拉拉感到迷惑，却又因为对方亲密的举动而本能的安心。

　　她眨眨眼，对托马斯露出一个微笑，侧过身靠向他掌心。如同孩童依赖父母，小狗亲近主人那般汲取安全感。

　　“休息一下，之后你可以在这里继续锻炼一会儿，或者回去。”托马斯收回手，准备离开。

　　克拉拉连忙开口“你不回家吗？”她自然而然使用了家这个词语让托马斯眉头一皱，只不过背对着克拉拉而没有被她发现。

　　“那不叫做家，那只是个安全屋。”他这样说到。

　　“哦。”克拉拉有些疑惑，但也跟着改口“那你不回安全屋吗？抱歉，因为管家先生说那是你的房间所以……”

　　“为什么要道歉？我还有些工作，你可以住在我的房间。“”托马斯不太在意地回答，说完便离开了训练室。

　　克拉拉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例如为什么明明住在那栋房子里的托马斯，却将其称为安全屋；例如为什么托马斯似乎总是在工作。

　　“管家先生，托马斯的工作很多吗？”

　　“确实很多。另外我有名字，克拉拉小姐。”雪鸮强调。

　　“好的，亚当。”

　　在离开训练室回家的途中，克拉拉想到毫无人气的客厅厨房，不由得感到不自在。她问雪鸮“我可以去买东西吗？”

　　“您想买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让人送来。”

　　“我不知道。其实我想到处看看。”记忆一片空白对于克拉拉来说就像是踩在云端一般，她想要了解自己所在的地方。

　　“好吧，您可以前往夜市购物。”雪鸮说。

　　名为夜市的地方实在是乌烟瘴气，克拉拉理解了雪鸮为什么建议她回家等着。夜市里光线更为昏暗，充斥着一种彩色迷乱的烟雾。仔细看能发现烟雾来自于某些铺子上的玻璃罐子，不同颜色的烟雾在其中翻滚着溢出。

　　克拉拉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她却本能的知道一些事情。例如说话，识字，又或者是知道衣服该怎么穿，某些东西怎么用，就好像她的出厂设置里就加入了这些知识一样。就算如此克拉拉仍然还是有许多东西没见过。像是摊贩上摆的一些机械零件，又或者是那些挂起来的不知名干枯脱水植物。

　　低调地将自己面孔藏在破布下，克拉拉四处转悠。她注意到身旁有人交易时手中暗暗递过小瓶不知名液体，据雪鸮所说那是能量溶液，能够支撑义肢身体活动的能源，也是夜之城的通用货币。不过克拉拉不必担心，托马斯给她准备的手环同样有支付功能。

　　面积不小一个夜市，贩卖新鲜食物地店家摊贩却极少，并且无一不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四周干干净净，并且专门有护卫站在一旁。克拉拉拿起一颗外形完美红彤彤的苹果，按照雪鸮的提醒将托马斯给她的手环靠近一个扫描口，嘀嘀声响过之后表示交易成功。她能感受到护卫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克拉拉拿着苹果走出店铺，一阵骚乱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克拉拉面前掠过，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一个高大男人走过来，将那个小孩从地上拎起来，眼看着拳头就要揍再他身上。

　　克拉拉心头一跳，不经思考便大声阻止“等等！”

　　拎着小男孩的男人还一脸怒气，似乎是没想到有人管这闲事，眼神凶恶地看向克拉拉。

　　“……你为什么要打他？”克拉拉紧张地吞咽一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阻止对方。明明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来说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高大男人冷哼一声，似乎很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仍然开口说“当然是因为这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说着他便粗暴地从男孩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好的方块物。而男孩似乎是因为恐惧，咬紧嘴唇不发一言，脸色苍白。

　　“我用双倍的价格买下来。”克拉拉冷静开口，一句话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向她看过来。

　　“巧克力可是要五罐高级能量液的奢侈品，你说买就买得下来？”男人冷笑道。

　　克拉拉不发一言，她只是将自己的手环露出来，向对方展示。

　　男人的视线凝固在她的手环上，眉头皱起。沉默片刻之后他拿出一个小型扫描装置从手环上一扫而过，仍旧不太友善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他这样的老鼠没有什么拯救价值。”说完就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开，克拉拉走到被扔在地上的男孩身边，温和询问“你没事吧？”

　　刚才一言不发的男孩此刻眼眶中满是后怕的泪水，他带着些许哭腔“谢谢您，这位小姐。”

　　“不用谢。但是你为什么要偷他的东西？”克拉拉并不带责怪问到。

　　男孩沉默了一瞬间，小声说到“因为我妹妹今天过生日，我想给她一点特别的礼物。”

　　克拉拉帮男孩从地上站起来“那就当作是我送给你妹妹的礼物吧。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事实的确像是克拉拉隐约猜测的那样，她的制造者托马斯在这个城市的身份并不一般。雪鸮也没有告诉她手环的限额，就像是默认了能够随便刷。

　　而从始至终雪鸮都安静地站在克拉拉肩头并不干涉她的任何举动。

　　“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男孩反复道谢，却小声请求“您能陪我走到那边路口吗，我害怕会……不小心弄丢这份礼物。”克拉拉抬起头，还能察觉到一些人自以为隐蔽的打量眼神。她看着男孩手里被称为巧克力的物品，最终说道“可以。”

　　男孩神色感激，带领着克拉拉就向一边小路走去。

　　“您是从外面进来的人吗？”男孩问道“这里很少会有人…做这样的事了。”

　　“外面？”克拉拉疑惑说道“什么外面。”

　　“就是夜之城外面，地面上。您不知道？”男孩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克拉拉心中一震，连忙继续问道“地面上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是在地底下吗。头顶上，在外面还有一个世界？”

　　男孩被克拉拉一串毫无道理的问题绕晕，一时间搞不清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常识性的问题，还是她询问的是更加哲学深奥的问题“啊？嗯……应该是的吧？”

　　就在两人谈话间，他们已经逐渐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小巷中。克拉拉还想询问关于更多头顶上世界的问题，却发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中，而她身后却被几道高大的阴影遮挡住。克拉拉突然间反应过来，瞳孔骤然紧缩。

　　“您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也不能怪我了。”男孩突然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刚才还充满感激的双眼里只剩下麻木。

　　克拉拉后退半步，却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上前。男孩向一边躲过，跟其他人站在一起面对她。克拉拉转过身，面前是五六个笑容贪婪不怀好意的青年男女。

　　“我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蠢的肥羊了啊，你运气也太好了，艾瑞克。”其中一个蓝色头发的男子拍了拍男孩脑袋，随即他扯开斗篷，露出装置着锋利刀刃的另一只手“乖乖把手环交出来吧？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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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夜之城是按照高科技低生活的原则来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