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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避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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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潋滟一晚上没睡好。
她满脑子都是祁远山昨天慢慢靠近她的样子,那双曾经她那么喜欢的眼睛靠的那么近;还有他买的蛋糕,是以前他经常买给她的;他给她轻轻带上项链,胳膊轻蹭着她的脖颈。那晚她还梦到以前,梦到吕潇笑意嫣然地站在她面前说:“八七磨坊的蛋糕啊,我们上学那会儿他经常买给我呢,想不到你也喜欢吃。”
因为吕潇喜欢,所以方潋滟才会拥有——她讨厌这种感觉。她知道祁远山是个痴情的人,可是那份痴情不属于她
一晚上没睡好的方潋滟第二天顶着双乌青的眼睛坐在饭桌上,蓝桂心疼地看着她:“怎么回事,没睡好啊这是?”
祁远山想起昨晚的事情,侧头看着方潋滟,挑眉问道:“有心事?”
方潋滟看着罪魁祸首,内心一阵恼火,但还是很平静地对蓝桂说:“没有小姨,睡得挺好的。”
“一会儿让远山送你去医院。”祁佑国嘱咐道,“你看看什么时候空了,学个车,也不用来回赶地铁了。”
方潋滟还没来得及搭话,就听见祁远山说:“行啊,公司正好顺路。等滟滟什么时候想学车,哥哥亲自教。”方潋滟被“哥哥”两个字噎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句“谢谢”,祁远山笑笑,继续低头吃早餐。
蓝桂看出两人有点不对劲,嗔道:“当哥的别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祁远山撇撇嘴不搭话。
蓝桂注意到了方潋滟的项链,说道:“滟滟,你这个项链蛮好看的啊。”
方潋滟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昨晚回到卧室心烦意乱的,也就一直没摘。
“是哥送给我的。”她说。
祁远山闻言抬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条项链。方潋滟的皮肤很白,链子是玫瑰金的,随意地搭在锁骨上,再配上淡金色的五瓣花形状吊坠,衬的她的皮肤更白了。祁远山满意地点点头:“我眼光不错。”
蓝桂笑道:“是是是,你眼光好。滟滟也生的漂亮啊。”
祁远山笑笑,这话说得没错,他一直以为金色是一种很俗气的颜色,可是到方潋滟身上,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用毕早餐,方潋滟迅速回屋换好衣服——她不想让祁远山送她,早点走兴许能错开。谁知道下楼时,祁远山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方潋滟有些吃惊,显然没料到他会比她还快。祁远山放下手中的报纸朝她走去,双指夹住她散落的一缕头发,轻轻别到她的耳后,手背似有若无地蹭了一下她的耳垂。
“不好意思,今天我比你快。”祁远山看穿了方潋滟的心思,耸耸肩,“下回再想躲我,记得快点。”
等方潋滟回过神时,祁远山已经走到门口了,正回头示意她跟上;刚刚被他碰过的耳垂逐渐升温。方潋滟快步走到门口,跟上祁远山。
车上,祁远山和方潋滟谁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终还是祁远山先开了口:“方潋滟,我昨晚说了,你没必要一直躲我。”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提起来,有关于四年前她的告白。
方潋滟抿了抿唇,说道:“避嫌。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尴尬。”她偏头,看向祁远山。这时正是红灯,祁远山也偏头看她。这四年他倒是一点都没变,眼睛明亮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下颔线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脸型,高高的鼻梁上架一副金框眼镜,额前的刘海抵在镜框上,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半晌,方潋滟笑了:“减少不必要交集,对我们都好。毕竟到最后,我们肯定也没什么交集。”顿了顿,她又补道:“我们最终都会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吗,哥?”
祁远山看着方潋滟笑盈盈的脸,恨恨地咬咬牙,小丫头说话还真是伤人。他正过头看着红绿灯,等到红灯变成绿灯,他再次启动车子。方潋滟也回过头,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门口,祁远山停下车。方潋滟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祁远山的手便伸来勾住她的胳膊:“四年前的事我真没往心里去,我们正常相处就好。晚上我来接你。”
方潋滟回头,轻轻抽出了胳膊,拢了拢头发:“我也说过了啊,小时候不懂事,哥你没往心里去最好。”
祁远山松手,他发现他现在倒是看不透这个小丫头了。他刚想说什么,方潋滟就打开车门下车了。
自从方潋滟来到祁家,祁远山就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照顾,虽然有一部分吕潇的原因在,但他也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思。方潋滟对他告白时,他只当是小孩不懂事。只是四年后,当这样的话被方潋滟亲自说出口时,祁远山总觉得内心不是个滋味。
眼看着方潋滟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门口,祁远山才启动车子离开。
襄阳路发生了连环车祸,方潋滟跟着刘教授去会诊,头外伤颅内血肿,忙活了一上午,等人收到住院部才得空休息一会儿。方潋滟又想起来早上和祁远山在车内的对话。
她是个倔强的人,但也是自我保护感极强的人,一旦知道这件事情会伤害自己,她就会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拒人于千里之外。
好像只有祁远山才能让她放下浑身的防备,才能击溃她的防卫系统。
才能让她内心的那个军队,溃不成军。
她不是一个心大的人,当年的事情她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可是她也知道,一个心里住着一个白月光的男人她招惹不起。更何况,她和那个白月光那么像。所以无论对他再怎么有感情,她都不会让自己再陷进去了。
姜钰见她发呆,推了推她:“发什么呆,小方同学?”
方潋滟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哎,你不是说找房子吗,找到了?”
“都太贵了,我的钱包哪撑的住啊。”姜钰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我们合租吧!”姜钰从桌子上跳下来,挽住方潋滟的胳膊,“合租最划算了,咱们两个女生也好有个照应啊。”
方潋滟皱了皱眉。她这些年常年在国外,且不说蓝桂有多想她;如果刚回来就要搬出去,蓝桂心里肯定是要难受的。自从母亲去世后,蓝桂把她带在身边,当亲生女儿一样养着,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无论她和祁远山再怎么别扭,她也不想让蓝桂伤心。
姜钰见她面露难色,撇撇嘴:“不用说就知道,你小姨肯定不放人吧。”
方潋滟抱歉地笑了笑,揪着姜钰的衣服撒娇道:“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嘛,我刚回来就搬走,小姨又要多心难过了。”
“哎呀,算了,我再看看其他房子吧。”姜钰用手指点了点方潋滟的额头,“专心点,好好工作。”
方潋滟笑笑,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晚上下班时,方潋滟远远地就看见了祁远山的银色宾利,停在上午放下她位置。关于搬出去这件事,方潋滟心里还是有些动摇了。
她总觉的祁远山和她之间的氛围怪怪的,明明是一些之前也会做的事情,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总有种暧昧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方潋滟来说,很容易冲破理智,太危险了。
她朝祁远山的车走去。还差两步时,有人叫住她:“方医生,一起走吧?”
方潋滟转身,看清了叫她的人是心外科的张扬,刚想回话,肩膀就被结实的胳膊揽住,头顶传来祁远山的声音:“怎么出来这么晚,等你好久了。”
方潋滟抬头,正对上祁远山看她的眸子。
只有片刻的恍惚,方潋滟很快回过神来,转向张扬,笑道:“不好意思,我哥哥来接我了。”她感觉到揽住她胳膊的手一紧。张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上午那个病人。既然这样的话,明天有机会再说。”
“好。”因为个头比较高,祁远山将方潋滟的笑容尽收眼底,想起她对他一副拒之千里淡漠疏离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方潋滟跟张扬道别,轻轻挣开祁远山上了车。祁远山也不作停留,转身上车。
“挺受欢迎的,小丫头。”祁远山半开玩笑地说。
“同事。”方潋滟答道。
“啧啧,你哥我看人眼神很准,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经验来源于实践,看来你实践不少啊,哥。”方潋滟回道。
祁远山被噎的说不出话,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小丫头片子。他们以前是从来不会拌嘴的,祁远山怎么说,方潋滟就怎么做,他说什么她都听。
似乎以前过多地带入了吕潇,他才会误认为方潋滟是文静内敛型的。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也有一副呛口小辣椒的面孔。
祁远山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他自认为很熟悉的女孩。
晚上一起吃饭时,蓝桂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两个讲昨天婚礼上地事情。昨天举办婚礼的是祁佑国在生意上的伙伴,夫妻俩也是一把年纪了,庆祝30周年结婚纪念日,又重新举办了一场婚礼。
“当时他俩创业啊,手头没钱,就去领了个证,也没好好办婚礼,”祁佑国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深情地看着蓝桂,“桂啊,当时跟着我创业,也辛苦你了。”
“哪有。”蓝桂看着突然深情起来地祁佑国,掩面笑道,“哎呦,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害臊,孩子还在呢。”
“咳咳。”祁佑国自知尴尬,轻咳两声,又对祁远山道:“你看看,人家30周年结婚纪念日都有了,你都快30了还没结婚。”
这样的情况祁远山也习以为常了,他耸耸肩:“我不着急啊爸。”他又想到早上方潋滟说的,他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于是说道:“先操心操心滟滟吧,嗯?”
他笑眯眯地看着方潋滟,方潋滟也不躲,同样笑吟吟地看着他:“谢谢哥关心,那就麻烦哥帮我多留意了。”
祁远山本来以为,以方潋滟的性格,一定会害羞地低头拒绝。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也没有很爽快,反而觉得堵得慌,闷闷地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吃饭。一顿饭下来也没再怎么说话,都是蓝桂和方潋滟东南西北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