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之花》七七安

6、第6章

　　六月的光景，“四大火炉”之一的昌城已尽显其作为四大火炉的的威力，天是燥热的，人是躁动的。人们蠢蠢欲动，站台前挤满了按捺不住，无所事事的空虚又寂寞无聊的大学生们，许婷与李馨亦在站台前等待着前往天虹商场的车子。
　　车子自远方缓缓而来，学生们沸腾了，那车子似停不停的逗弄着学生，等车的人们好似瞄准食物的蚂蚁，四四方方的公共汽车似一个巨大的糖块，这黑压压的脑袋就像等待食物已久的蚂蚁们，奋不顾身急不可耐仗着人多的“围攻”，急欲将“糖块”“蚕食”，逗弄够了的公交终于停下。开了车门。“蚂蚁们”纷纷拥上公交。
　　“哎呀，婷姐，你快点啊，还有位置”李馨挤在前面示意许婷。
　　许婷摇了摇头，摆摆手道：“没事，我站着。”
　　许婷实在不愿往前硬挤，无奈人流带着她拥上了车。许婷都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向前动，人流带着她如一阵水流，就拥进了车里。车里已站了不少人，后上车的人们纷纷像细胞里流动的质子分子，纷纷向自己觉得还能立足的地方立去。或靠着座椅的扶手，或拉着拉环。心满意足的等着车子载他们去到目的地。
　　公交上挤满了学生，阵阵热气从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来，青春正盛的荷尔蒙化做滚滚热浪，在暑气和刚刚的运动下便更是呈“喷薄而出”之势，许婷立在期间，无形的热气自各个发热端处发出，虽开了空调的罐头车仍是感觉闷热。
　　车子缓缓向前行进，街道两旁的树木向后退着。道路上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车子。许婷看着那不时映入眼帘的“奥迪”“奔驰”“宝马”，心中一阵悸动，淡淡羡慕：“有钱人真多啊”，夹杂其中的也有车兜里满是破烂报纸其三轮自行车的衣履破烂的佝偻着背脊的顶着草帽的老人家。夹杂其中，与一瓶锃亮光鲜的宝马奔驰并排行进。“贫者无立锥之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钻进了许婷的脑海里。马路上，铺陈着奔驰宝马三轮车公交。人生就像这条马路，是坐宝马或是坐公交或是骑三轮拉破烂，或许在出发之时早已经注定好了。而大部分平庸平凡的普通人就像挤在公交里的人生。大部分是挤着公交的平庸大多数，每个人循着各自设定好的路线，被迫停在了设定好的站台或不自觉的走着公交里的路线，公交没到一站，继而向前，去到该去的站台，走着该走的路线，接到该接到的人，看着同样的风景，遇上同样只能坐公交的人们，共处一阵后，或继续同行，或谁想停靠挥手告别，该走则走，该留则留。到了终点站换下一辆车子，“循环往复”。
　　车行进，或停或走，每每报站，就像是人生路上，周围人的：“你该上小学了”，“你该上中学了”，“你该上…”“你该结婚了”“你该生孩子”了……。
　　这边高校林丽。站台里成堆的是各式各样的学生，这些学生大多基本上都是下面地方县市考上来的学生，大多为县城里的，稍微厉害一点的地方市的孩子们或奔往了北上广，或早不玩“高考”的送出了国，学生们试着将自己脱去乡下小地方自带的恓惶和小家子气，土气。去到城里人开的商场里，买着城里人买的“国际化连锁服装”学着城里人将自己装点起来。花哨的或雪纺或棉布料子或涤纶料子的掐腰连衣裙。包裹着被宽大的校服遮掩了多年的好身材，罗马绑带式的凉鞋，五公分高的皮鞋式凉鞋。每一个姑娘都是一只花花蝴蝶。可那又怎么样呢，也改变不了自己只能坐公交车的现实。
　　许婷想着想着。车子终于到了“芳华路口”——是天虹商场的专属站台。站如其名，地如其名。“繁华路口”，天虹是昌城新区的中心，借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几所高校林立，各种住宅区纷纷开发，一跃成为名副其实的新中心城区。车子停稳。学生们像沙丁鱼一般鱼贯而出，像产卵的鱼“忽”的一下，喷薄一堆密密麻麻的鱼卵。中心城区像这个国家任何繁华热闹的地区一般。建筑物林立，豪车川流不断，他们才是一个整体，而这些外来的“鱼籽”不过是闯入者，一探繁华的物质文明带来的好生活。好在这群体是巨大的。单个便显得不自量力。群体总有些威慑。
　　正对门的广场好似正在办着什么活动。嘶声力竭的主持人伴着艳阳的威力一显好口才。劲歌热舞的小姑娘们卖力舞者推销着。下面早已聚集着的是黑压压的人头，若不是被红绿灯的阻拦，这些人们也恨不能飞身过去一探究竟。
　　路口一位矮胖的身着绿色背心的不知是“正牌交警”的还是“协警”的“警”满脸通红流着汗的阻止着人们。
　　终于，好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那好像永远不会变的红饼饼变成了绿饼饼。那气势汹汹的乌黑锃亮的车队停下了。“沙丁鱼”青年们向前了。

　　“快快快，婷姐，咱们去看看吧，好像好热闹呢”李馨兴冲冲的拉着许婷奔向马路对面。
　　“不了不了，我就不去了，太多人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许婷道。
　　“好吧，我去看看”李馨兴奋钻进了人群里。
　　许婷站在人群外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心中一阵烦躁和恐慌，这密密麻麻的人口，人群造成了今天“繁华”的中国。廉价劳动力不一直都是中国的强项么？从幼儿园开始的竞争。读书，兴趣班，各种各样的这个那个，唯恐输人一步的前进，无处不在的焦虑，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年轻人心里，不经常就可以在网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张月薪两万，活的很焦虑”，“北上广结婚考虑范围条件”。
　　“唉…”许婷也很焦虑。忽而她感到挎包里一阵振动，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陌生电话。
　　“喂，你好”
　　“喂，你好，是许婷同学么”
　　“是的，我是”
　　“我这里是环球旅游，你之前在网上不是投了简历，你的情况很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请问你是今年毕业么，还有多久毕业，什么时候可以到岗”
　　“嗯，快了，我今年7月毕业”
　　“哦，那太好了，我们这里是看情况定试用期。一般试用期是三个月到一个月的。如果优秀的话，也可以提前结束试用期。正好你们一般是在八九月拿到毕业证。结束试用期后就可以正式办理入职手续了。”
　　“真的么？太谢谢了，办正式入职一定需要毕业证学位证的么”
　　“那是自然了，这都是入职流程”
　　“好的”许婷答着，心底一沉。“毕业证学位证”这六个字沉沉的压在许婷的心里。
　　“嗯，你们现在忙么？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办理实习手续呢？就进入试用期了”
　　“唔，我现在学校还有一些杂事需要处理，大约7月可以办理入职手续”
　　“那太好了，那么到时请联系这个号码”
　　“好的，谢谢”
　　对方挂断电话。许婷还怔怔的举着手机。
　　“唉…”许婷看着手机，在联系人里翻找，看着那个令人厌恶的号码。
　　“唉…”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是拨了。
　　“喂，许婷啊”苍老声穿来。
　　“喂，董老师嘛？我是许婷啊”
　　“嗯嗯”
　　“嗯，董老师，我想问问关于我的论文…”
　　“我看过了，这次写的比之前好很多了，非常不错”
　　“真的么？谢谢老师”许婷心中一喜，声音激动道。
　　“嗯，不过…”
　　“…”
　　“不过有几个地方还需要修改一下”
　　“啊？这样啊，那董老师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把电子版的发到您邮箱里，劳您帮我划出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我这几天在好好改改您看行么？”
　　“嗯…，唉，还是当面说吧，当面说会比较清楚一些”
　　“……”许婷握着手机不说话。
　　“是不是毕业忙着找工作太忙了啊？”
　　“嗯…”
　　“这样可不行啊，毕竟找工作还是需要有毕业证的嘛”
　　“……”许婷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老师您说的对”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下”
　　“…额”许婷吞吞吐吐：“我不确定呢，最近好多面试还有兼职，不如我看下发短信给您，您看行吗”
　　“呵呵，好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那谢谢老师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李馨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唉，也没啥好看的，走吧”
　　李馨在商场里东走走，西逛逛。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商场里人头攒动。到处拥满了人群。
　　“直接去钱包专柜吧，你不是要买钱包么？早点买好早了一件心事。”
　　两人来到钱包专柜。
　　李馨一个劲儿的挑着。
　　许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事重重的想着。
　　“婷姐，婷姐，你看这个怎么样？”“婷姐？婷姐！”李馨嗓音放大推了推许婷。
　　“啊？什么？”
　　“婷姐，你怎么啦？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
　　“没事…没事…想点事情，毕业了，太多事情要想想了。”
　　“……好吧，你看这个怎么样？”
　　“唔…还不错吧”许婷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这个呢？”
　　“也不错啊”
　　“这两个该买哪个好呢？”李馨拿不定主意的问道。
　　“你自己决定吧，我又不认识你男朋友”
　　“行吧”
　　包里一阵震动，许婷掏出手机，显示屏上居然跳动的是“杨娟”。“李馨，我接个电话啊”
　　“嗯嗯，婷姐，毕业季果然很忙啊。”
　　许婷笑笑不搭话。
　　“喂”许婷犹豫了再三拿起电话道。
　　“婷婷，你在哪里啊”电话接通，一阵吵杂背景音乐声响起。
　　“在外面啊”
　　“婷婷，婷婷，我在天虹，你快来救救我啊，李阳他简直不是人”
　　“有困难找警察啊”
　　“不行啊，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发个定位给你，你快来，就当我求你了好吗？”“哎——来了”背景声响起。
　　“……”许婷默不作声。
　　“婷婷，就当我求求你了，好吗，我们毕竟做了四年的室友，曾经也是最要好的朋友……”杨娟带着哭腔低声道。
　　“……”
　　“婷婷？”
　　“唉…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你把你的定位发给我吧”
　　“好，好，谢谢你，谢谢你”
　　许婷挂上电话，定位从杨娟的微信里发了过来。
　　许婷打卡定位。离这里不远的一个KTV。
　　许婷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李馨道：“李馨，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下。要不你挑好钱包，自己回去了好吗？”
　　“啊？什么事啊？不是说好了陪我么”李馨不满道。
　　“唉……毕业的事…”许婷不愿多说。
　　“唉…好吧，好吧！”
　　“真是不好意思了，万分抱歉呐”许婷道。
　　“没事没事，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我也一样呢”
　　“嗯嗯，那我先走了。”
　　许婷与李馨告别，掏出手机，打卡定位地图，查看着。
　　沿着地图往前找着找着。终于看到一家气派的KTV会所。
　　许婷走到门口。东张西望的。门口有接待稍微打量了许婷的一身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哦，我朋友叫我来的。”许婷看着高挑包身紧身裙的那边划着精致妆容的接待怯怯的说道。
　　那人打量了许婷的身材和长相笑道：“嗯，来我们这的都是朋友介绍来的。”
　　“哦，等等，我问一下”许婷不欲做过多解释，拿起手机微信问道：“你在哪个间？”
　　等了一会儿微信回来：“301，告诉阶段是李总就好”
　　“301，李总”许婷对接待道。
　　“呵呵”那接待发出银铃般的的笑声道：“好的，李总的朋友请跟我来”。
　　许婷跟在接待的后面沿着红毯往前走。大厅里金碧辉煌到处摆满了花蓝。大厅中央更是一座两米高的紫水晶。
　　接待引着许婷坐着电梯来到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