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之花》七七安

10、第10章

　　罗通静静的听许婷发泄完。
　　许婷蹲在麻辣烫店门口，双手环膝蹲抱着自己，许婷一声一声的嘟哝着哭喊着：“没事的，没事的，只要很努力，都会好起来的”。
　　雨越发的大了，大而快的雨点密集的打到地面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人们常说下雨天如果刚刚起床，坐在床上听外面雨密集的打到地上的声音，心里会有一阵阵惬意的感觉，因为人在室内，雨在室外，可眼下，许婷和雨都在室外，雨声很大，将许婷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只有时不时进出麻辣烫店里的客人，路过许婷和罗通时，不时奇怪的扭头张望一番，这些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或者来商场逛街的，不一会儿就像土拔鼠一样都钻到了地里消失不见了。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几辆车不时在雨幕中匆匆穿过。
　　时不时的有一些送外卖的外卖员，骑着小小的电动摩托车，从各个饭店里出来，匆匆骑上车上有简易伞的小摩托，发动引擎而后匆匆在雨里穿来复去的。
　　许婷看着这些身影喃喃道：“你看啊，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在卖命的赚钱啊，我这点事算什么呢？不算什么啊，不算什么啊”
　　看着许婷落汤鸡的模样，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罗通心里一阵一阵抽搐似的疼。心中一阵阵战栗的感觉。
　　第一次，是被惊艳到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很难得的追着车子还钱包。
　　第二次，是讶异，为什么又是她捡到的了他的钱包啊。
　　第三次，在那种地方遇见她，说实话，当看到她在包厢门外犹豫不决的样子，他是很难过的，他担心她也是那种女孩，后来她拎出她的室友，她他居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教训她的室友的样子真凶啊，想到这儿，他回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气汹汹的样子。
　　第四次，她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贪”
　　第五次，她像小可怜这样蹲在自己的跟前。
　　不行，我一定得帮帮她，罗通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起来吧，我送你回家，你这么在这里蹲着也不是事儿啊”罗通蹲下身来，对许婷说道。
　　“不想回去”许婷心烦意乱道。回去得面对无所事事要么在打手游要么睡大觉的石磊。回去得煮饭收拾屋子，回去得给等着她回话的爸爸打电话。本来想凑个两万的，现在工资平白少了近一万，哪里还凑的到两万。
　　这还是眼下的困难，最要紧的是毕业证学位证，拿不到这两证，难道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临时工了么？每个月工资2000，房租水电都不够啊。想到这儿，许婷心里一阵烦乱，豆大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许婷，要哭，要不然坐到车里哭吧”罗通尴尬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的，在我一个大男人面前这样哭着，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罗通尴尬的扭了扭头，许婷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两名吃完了麻辣烫的食客在门口掩嘴而笑的怯怯私语。
　　许婷也觉一阵尴尬：“不好意思，罗总，连累你了”
　　许婷猛的站起身来，没成想站起身来时过猛，早上只吃了两片面包，中午随便吃了点饭，从中午以后再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又是猛的起身又是低血糖的，许婷还没完全站起来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哎……”罗通眼明手快的抓住她：“你没事吧”
　　“……”许婷一时缓不过来，感觉自己差点儿倒在了罗通的怀里，她一阵尴尬，只避开罗通的手臂，背后撑着墙壁勉强站立：“没事没事，蹲的太久了，站起来就头晕了”
　　罗通感觉到许婷刻意的疏离，心中轻笑：“傻丫头”
　　，也不勉强去扶，只由得她在墙处靠着。
　　等许婷缓够了。没那么晕了。
　　许婷道：“我没事了，谢谢罗总关心，我搭公交回去”
　　“许婷，你这就太见外了，除了上司下属，我们也算是朋友吧”罗通带着生气的语气看着许婷。
　　“这……”许婷很不好意思，小声道：“实在是不麻烦你了……”
　　“你这一身湿，外面还在下雨，我先送你回家吧”
　　“这……”
　　“这什么这啊，快点吧，我车停那里很久啦，现在雨大，交警躲起来了，再晚一点儿交警就要出来贴罚单啦，赶紧走啊，难道你想害我贴罚单啊？罚钱是小，我这个月都扣了好几分了”
　　“啊？”许婷犹疑…
　　“哎呀，我好像看到交警过去了……”
　　“啊，那快走吧……”许婷无法，只得跟上罗通的步伐。
　　“你家住哪啊？”
　　“湖滨小区”
　　“哦，那还挺远的呀”
　　“还好，不远，坐公交也就四十分钟吧”
　　“四十分钟还不叫远啊？”
　　“北上广深的那些人不是还有绕两个小时嘛”许婷小声咕哝道。
　　“哈哈哈”
　　“对了，今天发工资了吧？”
　　提到工资，许婷心往下一沉。不做声。
　　“怎么啦？难道被克扣工资了？”
　　许婷还是不做声。
　　“其实，你工资条我也看了，你怎么领了四个月的实习生工资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总经理，财务部发工资的时候都要只会我的”
　　“唉……”许婷叹了一口气。
　　“哦，对了，刚刚听你说，不行就接着改？改什么啊？”
　　“论文”许婷吐出两个字
　　“怎么，你论文还没有通过么？这都毕业多久了”
　　“唉……是啊”
　　“你导师没跟你说原因么”？
　　许婷不做声。低下眼眸。
　　“你导师是谁啊？男的女的？”
　　“一个中年男的……”许婷小声道。
　　罗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看许婷的样子，再听许婷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哼……”罗通冷哼一声：“许婷啊，对付这种人啊，你不能软，你越软他越得意，不行你就敲打敲打他，说你会捅到校领导那里去”
　　“不行啊，我有一个学姐也这样做过，好像用处不大，我导师挺有权势的”
　　“你导师是谁啊？”
　　“董明”
　　“哦，是他呀”
　　“嗯”
　　“哎呀，你试试看嘛，说不定呢”
　　“嗯，好，回头我试试看”
　　车里一阵沉默。
　　“自己租的房子么？”
　　“是啊”
　　“自己一个人？”
　　“没有，跟男朋友一起”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罗通心里一沉。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许婷轻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每天不务正业的，明明是学会计的，却跑到人家公司说是做科研，整天呆在家里…”
　　这时电话铃响起了。许婷一看屏幕，一阵尴尬。
　　许婷挂断。可是电话还是不停的响。
　　许婷实在无法，只好接了起来。
　　“喂，爸？我在外面呢，回去在跟你说啊……”许婷压低了声音说道。欲挂断电话。
　　“哎……婷婷啊，你不是说晚上给我回信，你弟择校的那五万块钱，有没有着落了啊？”
　　小小的车厢，尽管外面下着雨，可是许父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都落到了罗通的耳朵里。
　　“爸，我真的没有钱啊”
　　“许婷，你不能因为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就不管他啊”许父气道。
　　“爸，你这是说哪里话啊……我才刚毕业啊”
　　“你不是说，今天发工资么？”
　　一提到工资，许婷鼻头一酸，带着哭腔：“爸，我现在在外面呢，不太方便讲电话，晚点我回话你啊”
　　说完，许婷就将电话挂了并关机了。
　　车厢里又一阵沉默。
　　“唉……，真是不过日子，不知道日子贵啊”许婷道：“以前天天呆在学校里，有学校这个大保护伞保护着，住宿有宿舍，吃饭有食堂，一走上社会就什么都是钱了，在外面过日子可真贵啊。”许婷感叹道。
　　“你还挺有钱的啊，你爸张嘴就关你要五万块”罗通打趣道。
　　“哼……他跟我妈离婚后就没管过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大学天天打工，大概以为我存下了钱吧，可是毕业就得租房子，生活啊，都花的七七八八了。”
　　“那你男朋友呢？他不工作么？两个人都工作的话，应该够的吧。”
　　“唉……”
　　“不是吧，难道男朋友不工作？”
　　“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吧“说完，许婷一阵沉默：“哎呀，罗总真的抱歉，要你听我抱怨这么多”
　　“嗯，没事啊，就当拉拉家常，上司也要知道知道下属的家庭生活状况嘛”罗通打趣道。
　　“嗯，我到了，就是这个小区”许婷欲下车。
　　车子到了小区。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许婷准备下车。
　　“哎……许婷，像我刚才说的，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你才刚踏上社会，钱不够用是很正常的，不行我借你，你转正了再还”
　　许婷准备关车门，很认真的道：“谢谢你啦，不过没事，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罗通看着许婷远去的背景。
　　晚上许婷洗好了澡，躺在床上，想着一桩桩要钱的事，心里一阵烦闷。
　　想着罗通给的建议：“不行你就“敲打敲打”他，最近不是这样的事很多么，他肯定也怕被曝光出来的。”
　　许婷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开了机，打出短信“董老师，我的论文已经改过很多遍了，我不会再改了，或许我应该把我的论文拿给旅游管理学院的杨院长看一下，也许他能给我一些指导意见”，许婷看着这条短信，心里砰砰巨跳，虽然措辞有礼有貌，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赤裸裸的威胁。
　　发完短信，许婷不管不顾的把手机关机，心想：“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许婷忐忑的打开手机。
　　“许婷啊，你的论文通过了，院里也过审了，下个礼拜你就可以来院里拿毕业证和学位证了”
　　许婷看着这条短信，都快要激动的哭了出来。
　　一个礼拜后。
　　许婷拿着毕业证和学位证，红底绒布硬壳，烫金的行书字体“昌城大学”
　　许婷的心都快要飞了起来。
　　拍了一张照片，发上“朋友圈”：“为了这两个小本子，努力了小半辈子，终于拿到手了”，再付上两张笑脸。
　　发送成功，不一会儿就是几个赞。
　　一条消息进来，许婷一看是罗通：“拿到毕业证了啊？”
　　“是啊，你的方法真管用”
　　“是吧，还不快去人事部办理转正手续”
　　“对对对，我马上去！”
　　许婷来不及找地方复印毕业证学位证，拿着就冲向了人事部。
　　“Lucy，我有毕业证了”许婷高高兴兴来到人事部。
　　“嗯，好，拿我复印一下，你这个月就可以拿正式员工的工资了。”
　　“不用等下个月么？这个月不是已经过去了八天了。”
　　“不用，这个月就按正式员工”
　　“还有，这是你上个月补发的工资。”Lucy递上一张单子。
　　“为什么？”许婷不可思议道
　　“你不是证明了你有学位证了么？所以你过了三个月实习期就是正式员工啊，工资当然要补给你了”
　　许婷拿着补的八千，跟做梦一样的。
　　下班后，许婷高高兴兴的的回家。
　　“婷婷，我也发工资了”，下一班，石磊就高高兴兴的奔过来道。
　　“你也有工资？你干了什么居然也有工资？”许婷不可思议道。
　　“你这叫什么话啊！我可是人才呢！”
　　“好好好，你是人才，那么人才你发了多少工资啊？”许婷预备着听他报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四万八！”石磊神气活现道。
　　“什么？”许婷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怎么会这么多？”
　　“你自己看”石磊笑盈盈的递上工资单：“一个月一万二，四个月四万八！”
　　“这也太奇怪了吧？没有试用期嘛？”
　　“都说了，我是人才啊！”
　　一整天许婷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感觉，感觉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