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钴蓝》法罗打锣

2、2

　　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行政办公室是走廊里唯一亮着灯的地方，日头偏西之后寒气渐渐涌上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幸好那位女老师还在。屋子里很暖和，我还能闻到咖啡的香气，她听到响声抬起头来：“亲爱的，你今天过得怎么样？第一天还不错吧。”我把纸条递给她：“挺好的。抱歉我结束地有点晚，让你等了这么久。”她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很热情地给我冲了一杯奶精。

　　我端着纸杯，袅袅的热气在潮湿昏暗的傍晚也变得不那么真切，外面天已经快黑了，查理还没有回我的短信，或许只能走两英里的路回去。路过停车场的时候里面几乎是空的——除了那辆闪闪发光的银色沃尔沃，它本就很明显，空旷的空间让它更变得令人瞩目。我把右手的杯子换到左手，它快冻僵了。

　　我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亮起了车灯，然后是几声喇叭。我回过头，一个红脑袋探出车窗：“需要我带你回去吗？”

　　是那个卡伦。他等了多久？我有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缘由，是因为我态度很差所以想要蓄意报复？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把车开到我的身边，现在我看清他的脸了，金棕色的眼睛在黄昏中闪闪的。“现在不早了，上车吧。”我没有动。“斯旺警官可能出外勤了，你不会真的要走上半个小时吧。天很快就要黑了，这里可不是西雅图。”

　　好吧。我慢吞吞地走到副驾驶拉开门，车里开了最高档的暖气，热乎乎的风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牛奶还热着，我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太甜了。

　　他熟练地掉头，然后一把拉出了停车场大门，一个漂亮的转弯开上了公路。我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造物主好像给了他格外多的偏爱——皮肤光滑白皙，鼻梁的弧度刚好，嘴唇是鲜红的颜色——突然觉得我的描述变得有点像白雪公主，我忍不住晃了晃脑袋。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我愣了一下，只好干巴巴地开口。

　　“抱歉，我今天生物课的时候....态度太差了。谢谢你还愿意把我送回来。”声音越来越低，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他反而笑了，大提琴一样丝滑的声音从他的喉腔传出：“这没什么。”

　　我们又不说话了，车厢里又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暖风机呼呼的声音。他打了转向灯，幸好只有两英里，我整个背都因为尴尬变得僵直，我看着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整个人跟逃跑一样拉开车门走了。我走到门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那儿，看到我之后还在车里和我挥了挥手，然后倒车离开。

　　我刚走进家门就接到了查理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又很懊悔——因为他没有按时来接我。我心里马上就被一种酸涩又温暖的感觉填满了。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冷漠的人：那种将善意挂在表面，内心坚硬如磐石的人，我固执地认为我不需要所谓的“关心”——我突然想起当初去西雅图的时候查理的样子，分别的时候他抱了我一次又一次，那个时候我只到他的胸口，现在我已经超过他的肩膀了——但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那种在胸口跳动、血液里流淌的，难以名状的东西。查理是个有些笨拙的男人，他只会用最简单却又最打动人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爱。我也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我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只有一些最简单的事，比如准备晚餐。

　　当我听到巡逻车的引擎声时，我刚刚把盘子摆上餐桌。冰箱里的东西快吃完了，我注意到橱柜里有一个写着“伙食费”的小罐子，明天可以去超市里买一些。查理进门后脱掉了他沉重的靴子，随身的小包放在柜子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吃什么？”

　　“我做了一些肉酱面，冰箱里实在没东西了，我想明天我可以去买点什么，或许牛排怎么样？”他直接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爸爸，洗手。”我还是没忍住地提醒他。

　　“闻着不错维拉，谢谢你。”他冲我笑着，“今天学校里怎么样？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后面这句话他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挺好的，大家都很热情，老师们也很照顾我。我和安吉拉一起上了几节课，她和杰西卡邀请我一起吃午餐，还有迈克尔。”

　　“哦那一定是迈克尔·牛顿，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他爸爸在镇上开了一家户外用品店。”

　　我盯着盘子里的面条，突然有些没胃口。

　　“不过你的确需要一辆车维拉。今天是谁送你回来的？”查理从盘子里抬起头——他已经要吃完了，对比我的盘子它还是满满的。

　　“是生物课上的一个同学，他叫...爱德华·卡伦。”我总有些奇怪这个听上去非常“过时”的名字，属于祖辈们的流行。

　　“哦那你已经见过他们了。卡伦医生收养的孩子们，他们个个都行为端正，礼貌得体。就因为他们是外来的，很多镇上的人都喜欢对他们说长道短他们刚搬来时我也曾对这些这个年纪被收养的孩子产生过疑虑。但他们都很懂事——他们从没给我惹过哪怕一丁点的麻烦。而有些世世代代住在镇上的家伙，他们的孩子我简直没法说。”查理的表情有些愤愤，他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看来他们一家人确实很好，不然以查理的性格也不会给他们这么高的评价。

　　“或许你应该见见卡伦医生。”他吃掉了最后一点，站起来把盘子放进了洗手池，然后打开了电视。

　　洗盘子的时候查理帮忙收拾了桌子，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我看着他有些着急地走出去。千万别是外勤，我在心里默念着，看了眼时钟，已经八点了。

　　他回来地比我想象地快，脸上还带着笑容。我问他怎么了，他和我说明天不用担心车的问题。

　　车？我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问，擦干手就上楼去了。瓦纳老师布置了作业，我需要早些完成。我点开收件箱，蕾妮的信件就躺在里面。

　　“嗨维拉，是妈妈。第一天好吗？我希望你一切顺利，有没有认识新朋友？舞蹈教室可以用吗，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比赛。贝拉让我提她向你问声好。”时间是刚刚。

　　我很快就回信了，内容和对爸爸说的大同小异，顺便提了一下天气。睡前我特意下楼提醒查理不要熬夜看比赛，他答应了。

　　“晚安爸爸。”

　　“晚安维拉。”

　　第二天早上我把早餐摆好查理才急匆匆从楼梯口出现。“你昨天是不是熬夜了？”

　　我看着他，他跟我打着哈哈，三两下吃掉了盘子里的东西披上外套走了。出了门他又折返回来：“一会他会来接你的，你只要在门口等着就行。”

　　他？我注意到这个词。可我也没怎么多想，当我吃好饭背着包走出门后，我看到了那辆银色的沃尔沃，爱德华·卡伦就站着车旁微笑着看着我。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