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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林远的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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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拿到周县令的请柬已经有些时候了,只是这突然而至的请柬将林远搞得莫名其妙。他让大竹去请管事柳钱,却被告知柳管事今日已经出了宅子,正在几处田庄巡视,要到戌时方能回来。
请柬上写着:送呈林远公子台启,大成宽德十二年九月初三日,为感天子圣明而致天下太平,本县年丰时稔,敬备华筵恭请光临。河阳县令周昆。
林远躺在一张藤椅上看着这份请柬,再看着上面的文字,脑海里忽然间就浮现一点点穿越前的记忆,想起小时候曾看过的一个相声,名字叫作《领导,冒号!》,讽刺的就是巧立名目,公款吃喝的不良风气。没想到,以前完全解除不到的公款吃喝,这辈子还有机会尝试一下。
林远不禁呵呵了一声,嘴里学着那位著名相声演员的语气学了一句:“领导,冒号!”
“少爷,你在嘀咕什么呢?”
站在一旁给林远扇扇子的大竹奇怪地看了眼忽然傻笑的林远,不解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你继续扇。都入秋了,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热!”
“今年听说因为日头好,又没有水旱大灾,收成比往年要好上不少呢。我听柳管事说,咱们家里的田地今年也是好收成,收上来的粮食应该会有三千多石呢!”
“哟嚯,我们家大竹居然都会帮着管家记账了,那你说说,这一石粮食折合是多少斤,可够多少人食用,又能吃多久?”
林远听到大竹这小脑袋瓜子忽然开窍了一般会去记家里的田地产出,到是稀奇起来,于是心生了戏弄之意,故意问道。
“一石是多少斤?一石是多少斤?”大竹似乎被林远给问到了,脑袋瓜开始拼命想着一石多少斤,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摇着头说:“一石就是很多很多斤,大竹吃都吃不完。”
林远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拿着手里的请柬轻轻敲了一下大竹的脑袋瓜子。
“小傻瓜。”
“本公子今天就勉为其难教一教大竹,这一石是一百二十斤,可够一人食用三月有余。记住了吗?”
这些数字放在以前,林远也是不知道的。现代社会只要手里有钱哪里买不到吃的,没人会计算粮食的产出量这些跟日常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至于如今他为何会如此清楚,无非就是这几日,林远正断断续续地翻看着柳钱呈送上来的账本。里面对于田地产出都有明确的记录。所以,林远这才搞明白了古人为何如此看重田地了,这真的是养活一家子人命的唯一根本。
“记,记得了。”大竹瞪着眼睛听了个糊涂,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不过因为心虚,声音小得可能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小傻瓜,没记得也不打紧,以后只要跟着你家少爷我,就不会少你一口饭吃的。”
林远笑着说。
“嗯!”
大竹别的不太懂,但一说到有吃的,那是立即秒懂,一脸开心地用力点了点头。
管事柳钱回到宅子里已经是戌时三刻了,本以为林远已经睡下,却不想刚一进门就被在等候多时的小翠给拦了下来。
“柳管事,公子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
柳钱一日都在外面奔波,回来的又晚,自然不知道河阳县令送来请柬一事。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县令老爷给给公子下了请柬。”
小翠作为燕然居内的侍女,自然受过调训,主人之事不可妄语,她只小声的提了一提自己听到的传闻。
柳钱听后,微微一点头,已然对林远的召见有了几分思虑。
“你前边带路,马上去见公子。”
“是。”
小翠提着一盏灯笼照射出火焰特有的橘红色的光芒,引着柳钱绕过门廊,径直朝燕然居疾走而去。
林远正在书房内翻看着账本,古代账本记载简单,饶是林远这种对会计行业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个子丑演卯来。通过几日的翻看,发现这些账本存在着不少猫腻。只是如今还没全部看过,也不好做下定论。
在书桌一旁的藤椅上,大竹已经不知何时睡去了,嘴里吧唧吧唧了几声,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林远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大竹这幅模样也是有些无语。
正看着,忽听得门外一阵轻轻扣门之声,然后就听见柳钱的说话声。
“公子是否已经安置?”
林远看了一眼熟睡的大竹,站了起来,轻轻地走出书房来到中厅,慢慢打开房门,生怕惊醒了大竹的美梦。
“嘘,大竹睡着了。”林远朝柳钱比了安静的手势,然后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又接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柳钱看着林远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脸上露出吃惊之情,他本以为林远所立的三项制度无非是收拢人心,建立威信的手段,其骨子里还是与那些世家贵族子弟没什么区别。若是有区别,无非就是其他人嚣张跋扈,而林远隐藏地深一些罢了。
只是刚才林远这不愿因为自己去惊醒已经熟睡的贴身小厮的样子,让柳钱原本对林远就颇有好感的心理更是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让他觉得林远或许真的和其他人有不凡之处。
“我们到前边鸿志堂说话。”林远转身看了一眼柳钱道。说完,也不等柳钱,就直接快步下了阶梯,自顾自朝前院走去。
柳钱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回过神来,让小翠赶紧跑上前去为林远照路,自己则也疾步紧随其后。
鸿志堂里面此刻没有掌灯,四周皆是一片漆黑,林远走的快,比跟在后面的小翠先推开了房门。
“小翠,你先把灯点上。”林远说。
“是,公子。”
小翠应了一声,连忙提灯进入堂中,而后取出手中灯笼内的蜡烛,依次将堂内的其他蜡染一一点上。
当柳钱赶到时,鸿志堂内已经灯火通明了。
林远直接走入堂内,做到正堂主位之上,然后指着左边下首的椅子说:“柳管事你在外巡视也累了一天了,请坐吧。”
“在主人面前卑职一介仆役怎敢落座,这不是折煞卑职吗!”柳钱慌忙推辞道。
“宅子里你是几十年的老人了,多年来为林家在河阳县的产业辛苦操劳,况且在我到此地之后你鞍前马后安顿的十分细心,我很是感动。且我前几日制定的那三项家规可不是说着玩的,所以你在宅子里不必拘泥。”
“公子如此抬举卑职,令卑职等感激涕零不已。三项家规无一不体现公子宅心仁厚之情。不但卑职自己,宅子里的其他下人都感念公子大恩大德,愿意誓死报答公子的恩情。”
柳钱听了林远的话之后,一时不知何意,但他并不傻,立刻跪倒在地,伏身表示忠心。
林远看到柳钱如此行事,顿时一阵无语,他也没觉得自己有邀功的意思,怎么这老头就想歪了呢。于是起身走上前去,将柳钱扶了起来。
“你先起来吧,今晚有正事要说,别耽误了。”
柳钱一听有正事,也不再跪着了,站起身来询问道:“不知公子要说的是何事?”
“不急,你先看看这份请柬。”
林远取出怀中的那份烫金请柬,递向柳钱。
柳钱双手承接过请柬之后,立即轻轻打开并一目十行地阅看起来。
不消几息,柳钱就将这请柬的内容看了个明白。他合上请柬,稍作一番思考,而后便才开口问道。
“公子有何打算。”
“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所以才等你回来好一起商量商量。”
“此事若依卑职遇见,当是为了公子而来。”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设鸿门宴?”
“何为鸿门宴?”
“就是一个宴会,就和眼前的一样。哎,先不说这个,你说说这周县令请我去赴宴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好还是坏?”
“要是卑职没有猜错的话,此次宴会或许是因前几日公子的那三条家规而起。”
“我的家规引起?这时为何?”
林远猛然听到柳钱说的话语,自然是一头雾水,怎么也猜不到自己在自己家里定的几条家规还能让县令都有所知晓,还特地为了这时下请柬请客吃饭,真的是有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说说是何缘故。”
“其实这事也怪我不慎,我昨日便听得一些传闻,只是以为与宅子里无关,就没有禀告公子,这是卑职失职了。”
“那日公子定下三条家规之后,宅子里的下人无不兴高采烈,奔走相告。最后也不知是那个没心眼的将此事与宅子外的人说了出去,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整个河阳县城。这城中虽然我们林家产业甚大,但也并非没有其他世家分支在此定居。例如城南脂苇巷的方家,拳子胡同的端木家,都是河阳县内有名的世家。这些世家之中亦有或多或少的家奴养着。公子定那三条家规之前,各家奴仆自然都是安分守己,不敢造次。但自从听闻到公子的家规之后,这些家奴都惊羡于公子的宽厚,虽然不至于做出违抗家中主人的事来,但也在心里有了膈应。”
“不过就在昨日清晨,我听闻方家的一名家奴打伤了门房逃跑了,虽然后来被抓了回来,却一路咒骂方家主人刻薄寡恩,不善待奴仆,以致她不凌辱这才逃跑。”
柳钱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只是林远并未察觉,他此时似乎正陷入沉思之中。
“因此,怕是那方家恼了公子这三条家规,闹到要河阳县令出,要求公子给个说法了。”
听完柳钱对此事来龙去脉一番述说,林远总算找到了这份请柬的由来。纵使他是一个不想惹事的咸鱼心态,但这种乱扔屎盆子到他头上的行为,他也有些不可忍耐了。
“呵呵,这些家族真是有趣,自己治家不严又刻薄寡恩,居然还有脸要我给说法,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林远忿忿道。
“你明天准备车马,我倒要看看这些所谓的世家到底什么样的人。”林远心中气愤不过,立刻吩咐柳钱去做赴约的准备。
“公子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没什么不可的。”
“公子切莫发怒,怒气恐伤身体。”柳钱慌忙安慰道,“宴会是要去的,不过如何个去法就可以在斟酌一二了,卑职这里有一干河阳县世家的详细情况,还有这河阳县令曾是咱们黄州林家一力举荐的庶族地主察举之士,对明日公子定是有所帮助。”
“好,那你赶紧把这些情况都告诉我,既然麻烦找上门来了,那就好好把这麻烦给扫除掉。”
林远一听柳钱这里还有这些世家以及周县令的秘闻,顿时两眼闪光,迫不及待地摇他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