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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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是人类行动的一切动力。——霍尔巴赫
廊道上，老伯行动迟缓，拖着一副瘦削的身躯，敲起了每一扇门。老伯呆板地敲门，门内的人机械的开门再关门，老伯又移着步子往下一扇门走去。
循环往复，直至他敲响了一扇令他满意的“门”。
许砚和何洛躺在床上谈天。
何洛告诉他，他是一家福利院的小孩，从他记忆以来就一直在那儿待着。由于长得不出众又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一直没人愿意收养他。那里的小孩儿也不喜欢他，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何洛瘪了瘪嘴说道：“小美说，我长得这么丑就算被人领养了，没过多久也是会被扔进垃圾桶的。大人都喜欢漂亮的小孩。”
“可是你一点也不丑啊，就是皮肤黑了点，你瞧你的眼睛多漂亮啊。又大又圆的。”许砚拨了拨何洛额前的刘海。
何洛：“真的吗？那我不丑你是不是就不会把我扔掉了。”
许砚：“不管你长什么样，我这个好心的哥哥呢，都不会把你扔了的。”
咚咚咚——敲门声终止了她们的聊天。
老伯见是许砚开的门，一脸呆滞的表情不由得活跃起来。
许砚：“老伯？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我一个老头子在那小房间里呆坐着怪无聊的。”老伯搓了搓手，“我孩子的年龄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
“嗷。”许砚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孩子是？”老伯很自然的走进了许砚的房间，看着坐在床上的何洛。
许砚带上了门：“他是我的弟弟。”
“亲的？”老伯看看何洛又看看他，“不是很像啊。”
“他叫我哥哥，可不就是我弟弟吗。”许砚摸摸何洛的脑袋。
何洛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被人承认的感觉一定很棒吧。
老伯眼珠左右转了一转：“我儿子今年27了，给我生了个孙子。这孩子得有三岁了吧？”
许砚：“四岁半。”
“我孙子三岁了。”老伯伸出手竖了三个指头，比了个三。
许砚尬笑了几声，礼貌的点点头。二十七，孩子都三岁了。我今年二十六女朋友都没谈过一个。
老伯又道：“你没想过回家吗？”
许砚：“回不去吧。”
老伯向许砚探了探身，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怎么离开。”
许砚：“那你怎么没走？”
老伯叹气：“你这孩子。这地方也就我们是人，看着你我就想起我的孩子，我当然想带你一块儿回去，也好有个伴儿。”
许砚咬着下嘴唇，思索片刻，抬眼，道“怎么走？”
“我在我房间的角落找到一本记事本，不出意外的话是以前的人留下的。”老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只有手掌大小的本子。
他翻开第一页递给许砚。
“我们的车因为台风整个翻进了海里。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个鬼地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反正，我在这儿游荡了很久。后来，我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房子也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今年是1994年啊。”
1994年，我还在我妈肚子里。话说这个字怎么那么像我写的，许砚心想。
他往下翻了一页。
“这个地方好像就我一个人是活着的。有个管理这地方的人，她叫黑婆。这里的人，不，应该是鬼好像都很怕她。”
再翻一页。
“他叫彼岸花。”
下一页。
“彼岸花告诉我，如果在屋子里待着太闷，只要喊黑婆，他就会带我出去，因为我是人。可是出去也没什么用啊，外面什么都没有，我也回不了家。”
这么看来，我是人，还活着。许砚心想。
空一行。
“沿直线一直走就能走到尽头，那里风很大。但是只要穿过那堵风墙，下面就是我原来在的世界。”
许砚正准备翻页却被老伯按住了。
老伯一脸期待，目光紧紧落在许砚身上道：“走不走？”
许砚拿着记事本，看了老伯一眼，严肃地道：“掉下去会死的。”
“不会的。”老伯一把夺过记事本。
“哥哥，你们要去哪儿？”何洛走到许砚旁边，靠在他膝上。
许砚：“我哪里都不去。”
“你难道一点都不想你父母吗？”老伯似是有些焦急。
许砚：“老实说，我去过那里，差点摔死。”
老伯的眉拧到了一块儿，良久才舒展开笑道：“嗷，这样啊……”
……
老伯把记事本揣回兜里道：“那行，我也没什么事了，先回去了。”
许砚看着老伯的背影道：“老伯你知道你自己房间在哪儿吗？”
“当然了。”老伯手握着门把，以为许砚想送他回去，“我自己能回去的，不用送了。”
许砚点了点头道：“好，慢走。”
老伯记住了许砚的房间。之后他常常来找许砚。也没什么事儿，兴许就是太孤单了来转转，偶尔还会逗逗何洛。
至于离开这个地方，从那天以后他就只字未提。
“小洛，来给爷爷背一段之前教你的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何洛掰着手指，“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一五得五……”
“诶诶诶，二三是什么？”
“二三得，二三得三。”
“看看看又背岔了。”
许砚躺在床上听着老伯教何洛背乘法表，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家男子。他把左腿搭在右腿上，一晃一晃的，悠然自得。
“小洛，在这儿待着无聊吗？”
“无聊。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爷爷带你到门口透透气好不好？”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许砚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不太对头道：“老伯，别瞎搞。”
“这哪儿能是瞎搞，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别给孩子憋坏了。”老伯拍了拍何洛的肩，“小洛，你想出去看看吗？”
“想。”何洛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老伯道：“只是去门口透透气又不去不干嘛。”
何洛抠着手指道：“哥哥，我好久没看见外面的天了，我想去看看。”
许砚点了点头，一脸无奈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出去呢？”
老伯道：“这还不简单？我们俩是人，喊黑婆就能出去。你喊，等出口出现，我带小洛偷偷溜出去，我们门口再见。”
“不行。”许砚几乎是一口回绝。
许砚总觉得老伯这个人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怪。
男人支着下巴弓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蹲坐在腿边的小黑猫，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股子温顺劲儿，它棱角分明的小脸儿略微倾斜。打哈欠的时候，眼睛微眯，伸出的舌头舔舐了一圈嘴角。之后，又恢复了和男人一样的表情，不苟言笑。
男人生成出现时，这只猫便在他身边了，好像有什么使命要完成似的。
“你继续看着许砚吧。”男人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就像是在和空气说话。
黑猫舔了一下爪子。提脚就往楼梯口走去。
何洛开着房门，看着幽暗的廊道出了神。
在福利院的时候，每每小朋友们在操场上玩闹，何洛就会坐在角落看着天空发呆。那个时候，他就会安慰自己，他也有朋友而且这个朋友每天都会陪着他。这个朋友就是天。
许砚坐在圆桌前，撑着下巴：“何洛，你就那么想出去吗？”
何洛听到许砚和他讲话：“我就是太久没见朋友了，有点想它。”
何洛不是说没人和他玩吗，许砚感到有些奇怪道：“你有朋友？”
“有呀，我每次不开心就会看看它，它蓝蓝的可好看了。不过它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变黑，还会掉眼泪呢！”何洛提起这个朋友就滔滔不绝。
“你在，说人？”许砚问。
何洛摇摇头道：“是天空啦。”
……
许砚： “你很想看吗？”
何洛的眼睛里好像有了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看看吧。”许砚看了看廊道。
“真的吗？”蹲在地上的何洛跑到了许砚身边，“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许砚莞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