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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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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不错。
许砚心情也是极好的。
他拉着何洛等待着姗姗来迟的曼陀罗。
曼陀罗掠了一眼何洛,转而和许砚面面相觑。
许砚好像明白了什么,耸了耸肩,道:“你当时没回答我,我当你默许了。”
曼陀罗:“……”
小黑猫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团成一坨窝在地上。
“叔叔……”何洛的眼里满是期待。
气氛稍显尴尬。
曼陀罗妥协道:“走吧。”
曼陀罗迈开修长的腿,自顾自地往前走。
许砚拉着何洛跟在曼陀罗身后,小黑猫则走在何洛身侧。
他们进入了一团迷雾。
过于浓厚的纯白色烟雾将他们重重包围。渐渐地,它挡去了一行人的视线。
“哥哥,我看不见了。”何洛扒拉着眼前的雾。
许砚的手心渗出了汗。他也看不见了,连身旁的何洛都看不见。
此刻,他能感觉到的就是手心里握着的小手。
“我们还会见面吗?”
许砚脑海里突然浮现男人消散在风中的画面。焦虑感漫上心头,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有些不安,他怕手里的手会像画面中那样慢慢消失不见,于是加大了些握何洛的力度。
“哥哥,你怎么了?我疼。”何洛的小手被握得生疼,“哥哥?”
许砚好像没听见。一直紧握着,他紧咬下唇,心慌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喵呜~”小黑猫似乎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它发出呼噜声,示意它还在。
他们就这样愣在原地。
许砚松开下唇,喘了几口粗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曼陀罗?”
“嗯?”这一声回应给了许砚极大的安全感。
许砚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好像消散了些。
“这是哪儿啊?”许砚拉着何洛,像个瞎子一样,又往前探了几步。
他感觉到自己的足尖撞上了某人的脚后跟,鼻尖贴在了冰凉的后脖子上。
炙热的呼吸打在了曼陀罗的脖子上。一直垂在那儿的睫帘抬了抬,“你撞到我了。”
曼陀罗的身子冰冰凉凉的,许砚能感觉到凑在他旁边连呼吸的空气都带了寒意,但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许砚那股子的心慌又涌了上来,心跳骤然加速,但这回不是害怕,是紧张。
一时之间,许砚忘记了后退。曼陀罗也没动。
许砚有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想让曼陀罗觉得他的气息过于炙热。但蹭在曼陀罗肌肤上的鼻尖呼出来的气时长时短,反而很不均匀。
曼陀罗感觉脖子酥酥麻麻的很不自在。
他转了个身,但贴得还是很近。
曼陀罗抬手轻轻按在许砚的头上。许砚才回过神来,后退一步。
“我,看不见你。”
“要我牵着你吗?”
“不用了。”
许砚开始觉得自己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那本记事本,那个也叫许砚的人喜欢男孩子,还是因为那个梦。面对曼陀罗他现在总是莫名的紧张。
由于看不见路,许砚只能拉着何洛凭感觉往前走。
“喵喵……”小黑猫不停发出声音提醒许砚走错了路。
许砚只得走走停停,换方向接着走。
曼陀罗看着渐渐偏离自己,行动笨拙的许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迈步走向许砚,直接拉起了他的左手腕。
许砚的心跳漏了半拍,熟悉的温度、触感,他任由曼陀罗拉着他走在白雾中。
白雾淡去,许砚看着曼陀罗逐渐清晰紧致的下颚线轮廓咽了口水。
雾已经完全消散了,眼前尽是晕红一片。
夕阳下,何洛看着许砚和曼陀罗紧拉着的手,“哥哥,你们是夫妻吗?”
许砚赶紧缩回手,“说什么呢。”
“经常有大人手牵手来福利院收养小孩。院长说,她们就是夫妻关系,我们就是去做他们的孩子的。”何洛解释道。
许砚: “少胡说八道,夫妻是一男一女。我们都是男的。”
“男孩子和男孩子不能做夫妻吗?”何洛瞥了一眼曼陀罗的手。
噗嗤,曼陀罗也没有反驳什么。
“当然不能了。”许砚见曼陀罗脸上的笑意,暗骂一句,鬼才和他是夫妻。
“为什么?”何洛不解。
“哪来的为什么,现在是来看海的。”许砚环顾四周,岔开话题反问曼陀罗:“海呢?”
曼陀罗收了笑,继续走在前边带路。
鸣啭之声从远处传来。
“鸟!”何洛指着远处飞来的翅膀边沿带黑的不知名白色鸟。
许砚顺着何洛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如同波浪般翻涌着的海鸟群咿咿呀呀地朝他们飞来。
近了,海鸟群从他们头顶掠过。
“哇~”何洛开心地蹦了起来,伸手想和它们打招呼。
“它们去哪儿?”许砚好奇问道。
“就在这个中心,一直往前飞。”曼陀罗回答道。
“啊?”许砚没太明白。
“它们会随着我的移动而飞向很远的地方。”曼陀罗又解释道。
许砚问:“这里是台风眼吗?”
曼陀罗: “嗯。”
小黑猫张张嘴打了个哈欠,尖尖的犬齿暴露无遗。它半眯着眼,紧盯着从头顶飞过的那群鸟,满是敌意。
落日撒下的最后一抹余晖中,许砚满是惬意地看着眼前欢脱蹦跳的何洛和天边腾飞的海鸟群。殊不知,身后的曼陀罗看着他脸上的笑出了神。
许砚看着海鸟群消失在他的眼底后,走到小黑猫旁边。
小黑猫松开了半眯着的眼,瞬间恢复了一副温顺的模样。
“海呢?”许砚又问了一遍。
曼陀罗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许砚:“这儿。”
许砚皱眉,半信半疑地走到曼陀罗近前。顺着曼陀罗的视线低头看去,真的是海。
眼下是隔了几层淡淡云雾被红日映照得金红的大海。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许砚故作深沉。
“嗯?”曼陀罗被许砚突然冒出来的话噎住了。
许砚看向曼陀罗骄傲地笑了笑:“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吧?”
曼陀罗看着他淡淡地笑道:“嗯。”
许砚盘腿坐下,“哈哈哈,我突然想到这句诗,不过瞎讲的不知道应不应景。”
曼陀罗看着撑着下巴盘腿坐的许砚转而看向那片海。
平静的海面被天边的落下的云霞染得娇红。海与天交界处相融一片,微风过处,海面尽是泛起层层涟漪。三两只落伍的海鸟从海平面上飞过,倒映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影子被拉得修长。
“你经过的地方不应该会有很高的浪潮吗?”许砚支着下巴,半斜着头仰望着一旁的曼陀罗。
“这里是台风眼啊。”曼陀罗对上他的视线。
这回许砚没有闪躲,“这里是安全区啊?”
曼陀罗:“嗯。”
自己玩累了的何洛绕开曼陀罗在许砚旁边坐下。他对曼陀罗还是带着怯意的。
他学着许砚的姿势也撑着下巴盘腿坐着。
“猫呢?”许砚问何洛。
“它在那儿睡觉呢!”何洛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黑猫。
许砚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团成球状的小黑猫。
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某人的大长腿,“你一直站着不累吗?”
曼陀罗:“不累。”
“我看着都累,你坐下吧。”许砚狠狠扯了下曼陀罗的裤腿。没想到扯不下来。
曼陀罗疑惑地瞥了一眼许砚,然后缓缓坐下。
舒泰安宁。
他们就这么一直待到了太阳下山。海面金光褪去,一片漆黑。
何洛早已枕着许砚的胳膊睡下了。
天都黑了,万家炊烟灯火。父母现在一定因为我悲痛万分吧。
许砚长叹一气。
“你怎么了?”曼陀罗听到许砚的叹气声问道。
“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样了。”许砚坦然,“平常人应该也很难承受丧子之痛吧。”
曼陀罗:“你没死啊。”
曼陀罗体会不到那种感觉。自然生成的他没有父母。
“我又回不去,对他们而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许砚深吸一口气。
曼陀罗看着许砚没再说话。
下面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而许砚现在在的地方,天才刚刚往黑过渡。
许砚:“我们回去吧。”
曼陀罗:“好。”
许砚轻手轻脚的将何洛背在背上。跟在曼陀罗身后。
曼陀罗走到还在打鼾的小黑猫边上,拿捏好力度踢了它一脚。
被惊醒的小黑猫,瞪着眼起身。
和来时一样,他们还得穿过那片迷雾。
这片迷雾和来时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成了灰色,但丝毫不影响让许砚变成一个“瞎子”。
“怎么走?”许砚停了脚。
曼陀罗毫不客气地拍醒了睡在许砚背上的何洛。
何洛睡眼惺忪,揉了揉眼。
“下来吧。”曼陀罗对何洛说。
“你干嘛,他睡得好好的。”许砚依旧背着何洛。
曼陀罗:“他不下来怎么走?”
“哥哥,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何洛很是乖巧。
许砚放下何洛改拉着手。
曼陀罗和来时一样抓着他的手腕。
他们走得很慢,一路无言。
曼陀罗感觉到被他拉着的手紧握着拳。
他放松了拉许砚的手,指腹摩过许砚腕上的肌肤,直到碰到许砚握拳的手。他轻轻掰开许砚的拳,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许砚的心跳漏了半拍,定住了脚步。跟着,何洛也停住了脚。
“哥哥怎么了?”何洛也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许砚总不能告诉何洛说曼陀罗现在和他手牵着手吧。
许砚的被曼陀罗牵着的手心又渗出出了汗。
“你会回去的,也会见到你父母的。”曼陀罗声音低沉。
“嗯。”许砚不知道真假,心慌乱中他随便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