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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陪伴 ...

  •   “大家原地休息一会,等天大亮了,就准备进城。”
      姜启下令之后就牵着马去了一片草地。
      “这马可真精神。”
      姜启回头,是曹环在说话。
      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姜启发现曹环很喜欢与自己亲近。
      他们的队伍分成两支,姜启与许恪言在速度快的第一支,曹环在第二支末尾的马车。
      起初还未发现不妥,后来姜启慢慢发现曹环的身体似乎又有复发的迹象。
      他们吃饭一般不在一处,到了傍晚在客栈遇见时,曹环总是脸色惨白。
      问他,他就说马车颠簸,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果然又容光焕发。
      直到有一次姜启受母之托拜访了自己嫁在青城的姨母,三天之后才又快马加鞭赶上了队伍。
      当时并没有客栈,扎堆的简易棚帐内烛火忽明忽暗,人影来来回回乱作一团。
      进去才知道曹环已经烧了一天,浸湿的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许恪言站在旁边也毫无办法。
      姜启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微弱的声音说的第一句话是:“姜公子可否以后去哪都带着我?”
      姜启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曹环的病第二天就不治而愈了。
      “喂,发什么呆呢?”
      姜启这才收回放在曹环身上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马。
      “这是我爹在我十岁生日时送我的礼物,当时它才两岁,如今也是个大小伙子了。”姜启摸了摸十分光滑的棕色马鬃,马儿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唔,那跟着你也有七八年了。”
      “是啊。”姜启答应着,“不过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你长得好看,我整日看着你就心情好,心情好了病就好了。”
      姜启当时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所以只是笑笑回应了他,后来才知确是如此。
      日头即将升起地平线时,其他几支队伍也陆续到达,一大队人马带着皇上赐给的通行令进入乌平。
      “哇,边塞就是不一样,地是平的,土是黄的,连山都没有。”曹环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对周围一切都喜爱得很。
      “哦?白云村的土是白的吗?”许恪言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曹环却没有跟他计较,依然笑嘻嘻答道:“这离池香镇这么远,不知言兄多久回一次家探望义父?”
      许恪言眯眼看着他,哼笑一声走了。
      曹环总觉得他知道师父的下落,心想着,将来一定要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嘴。
      他们在乌平镇找到一些无人居住的废旧院子,清理后就打算住了下来。
      姜启特意找了一个有三间屋子的院落,趁着曹环上街溜达的工夫将房屋划分开来,自己住在了靠西的一房,许恪言住在靠东的一房,把正中间位置最好的房间给了曹环。
      等曹环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通体雪白,软糯可爱。
      它从曹环手中下来的时候都没站稳,歪倒了曹环伸手扶一下,放手就又倒了。
      “你从哪找来的小狗?”
      “别人送的。”
      “哈?”许恪言伸出了手指头,任由着小奶狗含进去咬着,“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叫多多。”
      姜启喝茶的水险些喷出来,他将水放在院中的小方桌上,走进了他们。
      “为什么?”
      “我今日路过一户人家,有个小孩正逗弄着小狗,口中就是叫着多多,我心想这不就是缘分吗,便把它要了回来。”
      姜启无语:“你你你给我换个名字,不然就还回去。”
      曹环看着姜启的样子,压着心里想笑的冲动,面上还是认真说道:“那叫什么好呢?我也没读过什么书……”
      “就叫白白。“姜启没过脑子的快速想了一个名字。
      “噗,白白。”轮到许恪言无语。
      曹环却没说什么,他站起了身,十分自然地拿起了桌上姜启喝过的杯子,将里面的水都喝光了。
      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地上的狗,再笑盈盈地看着姜启。
      姜启从他用了自己水杯开始就有些不自然了:“怎么了吗?”
      “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像这小狗一般,可爱。”
      此时,第一次被说像小狗的姜启沉默了,第一次看到姜启脸红的许恪言也沉默了。
      姜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沅,他现在看谁都有断袖之嫌,可又不好意思直问。
      许恪言却觉察出问题:“曹环,你不会喜欢姜启吧?”
      曹环每一次蛊毒发作只要姜启回来就会康复,他平日里又一直黏着姜启……虽然也觉得离谱,但,难道能为曹环解毒之人竟不是女子?
      思索至此,许恪言心下大惊,义父就是心属男子,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爱,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了曹环,姜启年纪尚小,若是真的,万不能与他去那歪门邪道上。
      曹环闻言依旧笑着,无所畏惧地看着姜启:“是又如何?”
      姜启脸更红了,却还是开了口:“你也是断袖?”
      “也?谁是断袖?他吗?”然后指了指许恪言。
      这下彻底激怒了许恪言,他直接站了起身,一把拉过了曹环恶狠狠地说道:“曹环,我们收留你是因为你无处可去,看你可怜。你若想继续在这住下去,就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姜启是堂堂镇北王之子,他有一条宽敞明亮的道路要走,挤不了你那小破桥。”
      “呵,这么激动?我是说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了吗?我只有跟他在一起才高兴,才舒坦,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管不了我自己,怎么在你们池香镇喜欢一个人也算错吗?”
      “曹环!”许恪言十分生气,却知道眼前人是说不通了。
      他凑近曹环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若不是你身中蛊毒,命不久矣,你以为我想当这好人?不过是想让你最后的日子尽量不那么痛苦,可你该明白,你与姜启,我定是要护着他。”
      曹环听到第一句话就愣住了,他睫毛轻颤,双唇微张,一贯伶牙俐齿此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看着许恪言的下巴,发了呆。
      姜启还以为是许恪言说什么威胁他的话,连忙上前拉开二人。
      内心十分无奈,自己长得也不像大姑娘啊,怎么净招些这样的人:“曹环,我确实不喜欢男子,希望你以后断了这个念想,你若答应,我们还能在一块住着,若不答应……”
      姜启想了一会,复又开口:“那我就派人将你送回去。”
      “好。”沉默良久,曹环应了声。
      曹环本来只是心血来潮逗一逗姜启,况且自己的的确确是喜欢与他在一起,可没想到竟收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启看着他的样子,心下不忍,又补充着:“曹环,我不是要赶你走啊,你想待多久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存着那个心思,你若喜欢乌平,我替你寻个姑娘……”
      “寻个愿意与你相伴一生的男子都行。”姜启的声音越说越低。
      曹环不禁笑了笑:“好了,姜公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冲着姜启说道:“乌平大军已在驻地集结,其他几位将军已经往过赶了。”
      “那咱们也走吧。”姜启拍了拍许恪言的肩膀,大步向门外走去。
      “我就不去了,乌平精英们认识你们这些将军就够了,没必要认识我。在那站一天我也累得慌。”
      姜启看了看曹环,然后点点头:“行,不想去就不去吧。”
      他利落上马,与自己结行的几位士兵一同走了。
      而许恪言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曹环。
      “我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曹环皱眉。
      许恪言便问道:“你体内的蛊毒什么时候取出的?”
      “听师父说,是一年前。”
      ”他帮你取出?他可知取出的后果?”
      许恪言说完以后,又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
      ”他既有办法将它取出,就不可能不知道取出的后果。”他走近曹环,俯身趴到他的耳边轻轻开口:“曹环啊曹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父,你日日想他,可他却巴不得你早些离开他。”
      “我要见他。”
      “你见不到他。”
      曹环冷笑一声:“果然是你们干的。你和你义父,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师父素来脾气温和,救人无数,他实在想不到他怎么会得罪了这父子俩。
      许恪言却咧嘴一笑:“聪明是聪明,不过你师父性命无忧。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好了,你的症状很明显有加重的迹象,必须早日找人替你融蛊。”
      经过这些时候的相处,许恪言发现自己竟然对这小子起了怜爱之心:“我也会想想别的办法救你。”
      曹环却没搭他的茬:“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许恪言没有回答。
      “难道你果真,”曹环暗笑,做好了跑的准备,“喜欢姜启?”
      许恪言袖子一挥,手掌飞来之时,曹环早已跑出好远。
      许恪言边骂边追:“你少把别人想的和你一般龌龊,我与姜启清清白白朋友的关系,你竟敢胡说八道……”
      一只白白的小奶狗闭着眼睛坐在原地嗷嗷叫唤。
      骂声,笑声,小狗声,充斥着整间屋落。
      管他能活多久呢?
      先活着再说。
      三年后。
      池香镇。
      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了城门入口的官道上,迎接即将回城的战士们。
      这两年来,沙陀十分听话,并无一丝一毫反乱的举动,年年上贡,甚至将沙陀第一美人献给当朝皇上,以示忠心。
      几位派遣在外的将军依次被召回,而姜启就是第一个。
      “又不是打了胜仗,怎么这么多人迎接咱们啊?”曹环掀开帘子望着轿外的人群,向许恪言说道。
      “他们平日也没什么事,找着个由头热闹热闹。”
      “喔”曹环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人群,目光却在不知不觉中又落到了前方骑在马上的姜启身上。
      自己跟着他们来到乌平,最大的目的是想看看许恪言和他义父卖的什么把戏,或许有办法得知师父身在何处。
      未曾想,这一待就是三年。
      不是走不了,是不想走,舍不得。
      姜启似乎是自己的良药,跟着他身上病痛也会轻松些,可自己也不是一个承受不住这些的人,疼得多了,也习惯了,咬咬牙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他无意识地靠近接近姜启,却始终不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只知道离得他越近,自己越舒心,甚至只要远远地看着,那大半的忧愁都能抛到不见踪影。
      可有一个人,平日里想法设法借着各种理由隔开他与姜启,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姜启。
      “你看什么呢?”许恪言微微起身凑上前去。
      他闭目养神感觉耳边人安静了下来,一睁开眼,看见曹环盯着某一处出神了。
      本就缝隙不大的马车蓬哪里容得下两个脑袋,曹环连忙把他推走:“没什么没什么。”
      许恪言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斜睨了曹环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这时姜启仿佛感应到一般朝后扭过了头,只看得到微微颤动的马车帐帘。
      曹环爱热闹,恪言喜安静,这二人怕是又要生一番口角,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已经扯出一道弯弯的弧线,等了一会都没等到那个探出来的脑袋,他便扭回了身。
      “曹环,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很好。”
      许恪言无声地笑了笑,好几个月没吃药了,怎么可能很好?
      单纯的情蛊,称为天蛊。
      曹环体内的情蛊被强行注入施蛊人的部分情识,此为地蛊。
      地蛊需要情人融蛊,而天蛊却好解,只用稍大剂量的川楝子作为药引,另加些药物为辅,一月一次,最多半年方可解蛊。
      可这并不适用于地蛊,半年又半年,曹环的毒,终究也让许恪言束手无策。
      川楝子本身有毒,服用两年后,许恪言也再也不敢让曹环继续服药,这样下去,蛊毒未解,恐怕就先中毒身亡了。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许恪言几乎可以确定,姜启就是可以替曹环融蛊的人。
      只是曹环情识已被取出,即使姜启有心,也实在办不到。
      况且曹环身体之事,姜启根本不知情,问过很多次都被二人以水土不服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久而久之,也就信了。
      许恪言提防着曹环会对姜启心存不轨,可三年来,曹环除了经常盯着姜启出神再没做过什么异常举动。
      曹环呢,他压根也没想过要谁来帮自己解蛊,更何况假如是姜启的话,那就更加舍不得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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