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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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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眨眼,云焰身形一动,已然飘下马背,她站在距离飞廉的高头大马近一丈的前方,冷冷地看着众人。
“圣女!”巫朗俯下身去,遥遥对着云焰单膝跪地,眼神微有不忿。
“末将参见圣女!”青辂等将士均火速翻身下马,围绕着云焰,毕恭毕敬的单膝下跪,声音整齐划一。
那些外围的贵族,起先只凑个热闹,看着如此架势已全然猜到了大概——是沧流帝国至高无上的圣女亲临!众人纷纷匍匐于地,高呼“圣女”。
只有飞廉跟失了魂式的,骑于马上。他脑中思绪翻转,却怎么也无法将记忆中的那个活泼任性的小女孩与眼前的“焰圣女”联系在一起:仅一个眨眼,她的表情神色都变了,变得凛然不可侵犯了起来。难道方才那个笑容,那一声“飞廉哥哥”,只是幻觉吗?
“飞廉唐突圣女,罪无可赎!”一个冰冷声音传了过来。
云焰表情一凛,霍然回头。巫朗则表情愤恨,瞪着那个刚出现的人。
站在云焰身后的是一位四十许的男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鬓发微霜,银黑两色的笔挺军装上饰有金色的飞鹰,象征着帝国内武将的最高阶位。
他身侧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金发美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软剑。
“巫彭元帅!”众将士一看元帅亲临,再次毕恭毕敬地对着巫彭行军礼。
飞廉也已经缓过神,他下了马,在元帅面前低下了头,道:“元帅!是飞廉对圣女不敬,愿受任何处罚!”
“巫彭!你是成心跟飞廉过不去——”巫朗霍然开口,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边在心里骂着外甥不争气,一边急于开口为他辩解。
“巫彭大人!”云焰当着众人的面打断了怒意勃发的巫朗,她看向巫彭,表情清冷而又严肃,“飞廉少将救我于先,护我在后。理应嘉奖才是!”
这小妮子方才见了飞廉一面,莫非春心萌动,分不清立场了不成?
巫彭冷冷看着云焰,眼中有探寻的光芒,却不好直截了当地质问如今身居高位的云焰。
飞廉与云焕并称“双璧”,是军团中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在领兵打仗方面,飞廉虽不弱于云焕,却偏生出自于他的政敌——巫朗的那一族。也正因如此,巫彭是想尽了办法来打压飞廉。他经常将飞廉派驻外地,并拖延了数年才将飞廉提拔为少将。
这一次飞廉从驻地凯旋而归,被传回帝都述职。等他述职完毕,会得到一场大的封赏,其势力必会大增,将非常接近于他手下的少将云焕。这一点,巫彭是忌惮的。所幸飞廉偏偏在途中,于众目睽睽之下“染指”了圣女云焰。这样的大错,他既抓到了,便自然不愿放过。
只是这个一贯护兄的云焰,这一次,居然临时倒戈,胳膊肘朝外拐了?
缥缈的风,从白塔神殿上传来,云焰闭眼倾听,在众人的僵持之下,她感应到了,是智者大人在呼唤她。智者的意思是——他要亲自处置飞廉
“智者大人有令!”少女一直漠然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看了一眼飞廉,冰蓝色的眼中竟有了一丝的担忧,“将飞廉少将带去白塔,听候发落。”
念完这段话,她的声音竟是颤抖的。
巫彭冷笑一声,挑衅般看了一眼巫朗。
观星台后的神殿里,传出了低沉的长吟声,门户无声无息地由内而外一扇扇缓缓开启,神殿深处、有依稀的光芒。
众位长老的脸色忽然肃穆起来,国务卿巫朗,此时已一身的冷汗。
圣女,是那位智者的传话使者,理应十年内居于白塔之上,是高贵如十巫也只敢仰视的存在。云焰担任圣女的这十年,别说并不应该随意下白塔,就是下了白塔也不该见除了云焕之外的任何陌生男子,更罔论是受到了飞廉的拥抱和触碰。
“玷污圣女”这项罪名一旦成立,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背生双翼的圣女,是沧流帝国百年来的第一位。自白塔展翅飞下的圣女,亦是百年来独一无二的。飞廉确为救护圣女而有所为,论理,飞廉也不算有多大的过错。
只是,这到底该怎么判因从未有过先例,巫朗也是心下惴惴,难以判断。
从圣殿中走出来的,居然是焰圣女和前代圣女——现任巫真云烛,这二人。
众人神情大凛,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劳烦两任圣女一齐传话?不是关于飞廉的处罚问题吗?
云烛露出一个微笑,她的手指飞快的动着,在身前来回比划。
十巫与云烛认识了十数年,自然很快看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又见云焰安静地立于云烛身边,低垂着头用手指搅动着衣带,她的脸颊呈现出少见的嫣红,活脱脱一副小女儿娇羞模样。云焰一贯清冷傲物,这般模样,十巫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云烛用手语传达出智者大人的旨意,——“将云焰圣女指婚于巫朗一族飞廉少将。两族联姻,百世安好!”
这样的大事,也难怪会召集十巫过来。
“谨遵智者指示!”九袭黑袍匍匐在地上,齐齐回复,声音恭谨非常。
“谢智者大人赐婚!”巫朗俯下身,颤声道。这样始料未及的事情,却迫于智者的压力,不得不应承。他抬起来头后看了一眼巫彭,对方与他冷冷对视,双方的眼神中,都有着不甘和犹豫的神色。
“起来吧,飞廉,”他跪在白塔的大殿之外,一直低垂着头,直到那个沧桑的声音唤了他一声,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智者大人赦免了你,回家吧!”
“叔祖,”其余的长老鱼贯而出,巫朗则头也不回朝着白塔的下一层走去,飞廉加快步伐跟上他,问道,“智者大人就什么也没说吗”
巫朗正垂着眼睛,板着脸沉默不语。
“飞廉啊,你这孩子艳福不浅。”巫罗突然凑了过来,抚了抚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那可是焰圣女,全沧流帝国最尊贵的女子,这都要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了!”
“闭嘴吧巫罗,圣女名讳也是你随意议论的”巫姑,巫咸霍然开口,呵斥。
“这不是智者大人刚赐婚,我正为圣女高兴嘛!”巫罗辩解道,“哎,诸位长老既然看我不顺眼,我就先走一步。”说着,他拍拍飞廉的肩膀,一副慈爱的长老关心晚辈的模样,随后飘然而去。
巫朗冷眼瞪了巫罗的后背一眼,只让飞廉跟上,有话回家再说。
这一路上,巫朗都气的没有搭理过亲外甥。
那个从天而降,跌跌撞撞地坠落自己怀中的小仙女,竟然这么快就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这世上,竟有这般奇妙的缘分
飞廉回首,看向远处珈蓝白塔之巅,那儿,似乎有个白色的身影,在凝视着他。
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呢是否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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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那段往事,飞廉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在这个帝都,所有的门阀公子,帝都小姐,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不为所爱,只为家族联姻,各取所需罢了。我曾经以为,我会不得不与一位我所不熟悉的,自小受到帝都严苛教导的帝都小姐来共度一生。”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云焰,眼神中忽然有着明澈的光芒,便微笑了起来,“所幸!——是智者大人打破了巫朗与巫彭巫真两族的对立关系,将你赐给了我。”
“可是,我也一样是智者大人配给你的啊。是赐婚还是联姻,本就无不同的。”云焰脸带羞涩,却一字一句地分析道,“当时智者大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却只顾着想着一些事情。待十巫都听了智者口谕离开后,我才想到也许你是不乐意的。”
她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飞廉,说着说着,嘴角便有了笑意,“也幸好,智者大人允许我传纸鹤给你,这样我便可以问一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后来,他也允许我随你一道出征。与你相处后我才知道,你是不讨厌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她白皙胜雪的面颊上绯红更甚。
“傻瓜,我又怎会讨厌你?”飞廉笑了笑。她羞涩的模样既可爱又动人,他不禁伸出手,刮了刮她俏挺的鼻梁,“赐婚一事也是不同的,有的,是拆散有情人,促成一对怨偶;也有的,是成全了那人心中所想。。。。。”
他与她依偎在一起,轻轻说着话。不多久,云焰有些累了,眼皮垂了下来。倚靠着飞廉的肩膀,就这样在比翼鸟上熟睡了过去。
飞廉看着她在睡梦中犹自带着淡淡浅笑的睡颜,只无奈的笑了一声,他伸手拿过来一旁的毛毡,轻轻披在少女的肩膀上。之后,他又重新拥紧了她,让她靠在他的肩头,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纵使犯困,这架比翼鸟中的两个人是不能同时睡着的——飞廉眼神雪亮,很快,他们会到九嶷郡与巫抵大人会合,并展开搜捕皇天携带者的任务。
她是对他毫不设防才安然入梦。然而,他不能。他必须在这个时候护好她,并对可能会出现的一切事情,做好防备和分析事态,必要的时候,他才会及时对后方的将士们准确的下达命令。
焰儿,你就先睡会儿,这儿有我!
他对着熟睡的人儿,喃喃。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
眼前的鲛人渝漠然而专注的开着比翼鸟。那只巨大的机械鸟从天边划过,穿过层恋叠嶂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