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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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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云焕去，还是派飞廉去，有区别？”遥遥的，一声清叱传入了白塔大殿。云焰收了羽翼，稳稳地落于十巫面前，神情清冷而高傲。
众人皆是一阵熄声，沉默，唯有云烛面露喜色。
“巫姑大人，您是对云少将的作战能力有质疑是吗？”云焰淡淡看着巫姑，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脆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必季航副将已经知会过各位大人了，各位大人若还心有疑惑，云焰可作更为详尽的解说，可否？”
巫姑眼中闪过一片厉色，可终究不敢对着圣女发难，便咬了咬牙，不再言语。
“呵呵，圣女这话严重了。”最年长的巫咸见气氛不对，便出来打圆场了。这个开国时期的长老在百年承平的岁月里、已经被磨得宛如最圆滑的石头，“云少将嘛，他当然是沧流帝国的首席少将，更是军中双璧。至于他的能力嘛，”他看了一眼巫彭，继续说道，“巫彭元帅亲自首肯的，又屡建奇功，这偶尔一次的失败，也是人之常情嘛不是？”
听闻此言，巫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表情颇为不屑。
巫咸顿了顿，又看了众长老一眼，缓缓道，“只是云少将缉捕皇天失败，按照帝都律令，是不能免责的。不然，我沧流帝国的法度不是形同虚设了？”
沧流帝国刑法严峻，而征天军团的军规更加毫不容情。五戒十二律中，就写明“办事不力、贻误军机者，斩”。
巫咸心知圣女，巫真对于云焕的维护，云焕少将又是巫彭一力提拔上来的，那么，单凭着一件错事就军法处置了云焕未免不太妥当，但若罚的轻了，不光有违帝都律令，也会让在座的其余几位长老心生怨念的。这件事情，有些难办了。
“哥哥兵法谋略自是冰族中数一数二的，只是拖他后腿的可不止铁川副将一人。”只见云焰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容，神情泰然自若，“巫咸大人，您说犯了错就该追究方才是彰显帝国法度，那么，有一些别的事情是不是该一并追究了？”她看了看一边默不作声的巫礼，“此次征天军团出兵桃源郡追捕空桑遗党一事。想必巫礼大人并没有知会过高舜昭总督一声吧！如果不是缺少泽之国当地军队的协助，此次也未必就不能抓住皇天的持有者！”
“你！”司礼官巫礼先是怔了怔，接着差点勃发出怒意，仅仅出口了一个字便又哑口无言。
巫彭巫朗等人皆是心里咯噔一下，这样嚣张的圣女，自沧流帝国建国百年以来，可从未有过。
“巫朗大人……我听说往北方试飞的伽楼罗金翅鸟，似乎再次坠落在砂之国了？”冰蓝色的眼睛扫过变色的巫礼，云焰看着对面的国务卿，嘴角流露出一丝清冷的笑。
果然，国务卿巫朗的脸色也是一阵白一阵红，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勉强开口分辩：“伽楼罗……伽楼罗本来就很难操控，试飞失败也是不可避免的。”
“那可是第十次失败了。”云焰神色肃穆，冷冷道，“‘伽楼罗’几十年下来都无法成功。十次失败！多少人力物力就坠毁在砂之国的荒漠里！巫朗大人，您还要一而再的用“不可避免”几个字来搪塞吗？”
这小丫头片子果然牙尖嘴利。巫朗心道。他抚了抚气息，脸色却愈发的难看。
“而且，这一次伽楼罗坠毁也罢了，上面那一颗纯青琉璃如意珠却因此流落大漠失了踪迹。“云焰只当没看到巫朗的气恼样，她的表情冰冷如霜，“巫朗大人，如若如意珠就此失落，您该怎么向智者大人交代？”
“呵呵，大家不要相互过意不去。”巫咸微微一笑，他本就慈眉善目，这一笑，更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焰圣女伶牙俐齿，又护兄心切。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至于云少将的处分么，”说到这里的时候，首座长老沉吟了一下，巫真的脸上再次闪过了急切的神情。
“虽然是犯了大罪，但是毕竟是年轻人么，又事出有因……呵呵，要给他个机会。”巫咸拈着白须，眼睛里却闪着锐利的光，点点头，“将功补过，让他去北方砂之国、将坠毁的伽楼罗和纯青琉璃如意珠找回来，担任下一次的试飞之职吧！”
“什么？”脱口惊呼的是云焰圣女，她秀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巫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
“好，长老处置的好。”巫朗、巫罗点头赞同，巫姑也掩着嘴笑，只有学究巫即和他的弟子巫谢不曾表态。
“那不是让云少将去送死？”贝齿轻咬下唇，云焰的声音都在发颤，“明明知道伽楼罗本身有问题、难以操控，而哥哥他，又已经在此次战役里失去了他的鲛人傀儡——怎么可以让他去试飞伽楼罗？！”
“如果按军法处置，那便是斩首！”巫咸没有理会云焰的抗议，只是拈须慢慢道，眼神凝聚，“我已经给他机会——而且，如果能成功，他便是伽楼罗拥有者，千万军人中最高战斗力的战士！那难道不值得他用命去一搏？”
他已经给足了云焰面子，这样的决定他思索了良久，方才想出这样两全的策略。
“可是哥哥他——”云焰还想再争取些什么，就在此时，云烛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又对着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放弃。
云焰护着云焕的心是好的，可是这丫头年纪太小又不知收敛，她在不知不觉间，已不知得罪了在座的多少位长老。
云烛自然不会由着云焰再这么胡闹下去。她亦是心知肚明，这已经是巫咸能够给云焕争取到的极限了，若是再开恩，只会引发其余长老更大的猜忌和妒恨。
只能，这样了.......
巫真首先低下眼睛，默默点头，认可了首座长老对于自己弟弟的处置。看到巫真都已经没有反对，其余十巫便各自点头，达成了一致。
有关云焕的处置，已然定局，巫朗这才发觉，他的劲敌巫彭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对云焕有过只言片语的开脱。这让巫朗悚然一惊！——巫彭这个老狐狸啊！云焰太过锋芒毕露，大有不将十巫放在眼里的势头；云焕又冷漠高傲，狼子野心。云家三姐弟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难以掌控了吧！
如意赌坊内
真岚与苏摩正在密谈。
在真岚说出千年前的秘史后，室内诸人都是久久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半晌，苏摩开口，他的语气不带任何的情绪起伏，“结盟的事情，如果复国军左右权使都不反对，可以商榷。”
“如果有阁下和……”苏摩空茫的眼睛掠过一边冥灵女子的脸，“太子妃，两人联名担保的话。千年后，我们鲛人可以试着相信空桑人。”
“我保证，我当然保证。”白璎脱口喃喃，神色欣喜而坚定，“我们空桑人一定会守约！”
苏摩没有再看她，茫然的视线落在西京身上，似是询问。
西京恍然回过神。在诸人的目光下，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这一诺，便是如山重。
此刻，听得自己的妻子和下属都已经作出了承诺，真岚这才趁着这个空档开口：“空桑必不负约，只希望能与鲛人联手、各自夺回各自所有的东西。”
“好。”鲛人少主点头答应，“如违此誓，如何？”
真岚愣住，刚想说“”不得好死”“死无全尸”之类的，猛然想起已经是这种状态，就忍不住迟疑了。
苏摩笑了笑，那样的笑却是带着说不出的冷意和诡异。见真岚不言，便淡淡然替他接了下去，“如违此誓，星尊帝之昨日，便是你之明日。如何？”
“好，”空桑皇太子扬起了头，看着傀儡师的眼睛，毫不迟疑地回答，“若违今日之约，星尊帝之昨日，便是真岚之明日！”
“击掌为誓！”苏摩终于微笑，伸出了手，手指上奇形的戒指奕奕生辉。
“击掌为誓。”断手蓦然从案上跃起，重重击向傀儡师苍白修长的手。
“啪。”轻轻一声响，却仿佛惊雷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
“智者大人，您看到了什么？”
黎明前的雾气笼罩着巨大的白塔。顶端的神殿里，隔着千重帷幕，传来一个少女恭谨的问话。
云焰身穿白色的礼服，匍匐在帘下，将送进去的水镜从帘下拖回，合上，静静地问了一声。按以往惯例、有通天彻地之能的智者在每次看完水镜之后，都会对沧流帝国发出最高的口谕。
“唉……”长年无人进出的神殿里，重重帷幕背后、陡然透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然后，便是一阵含糊不清的低语，腔调古怪用语奇特，仿佛一个初次学舌的婴儿在努力地说话，发出奇异的不成字句的单音节。
然而，云焰仿佛听懂了里面那位神秘人的口谕，神色忽然间凝重，“既然力量格局已经变化，智者大人，为什么不告诉十巫呢？”她匍匐于地，低声请求里面的那个人，“海皇复出，空海成盟，云荒的平衡即将破裂——为什么不告诉十巫呢？您为什么要保持沉默？”
她说着，不禁带上了近乎于质问的语气——历代圣女中，或许从未有人敢这般对智者说话。
长时间的安静，帷幕后面的人没有回答一个音节。
作为冰族的圣女，云焰想尽早告诉族人这个不祥的消息，然而无形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压制着她的行动，让她根本无法起身。
“……”又是一阵沉默，帷幕背后的神秘人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中仿佛压力越来越大，重重帷幕开始微微拂动，然后越来越明显地向外飘拂，猎猎飞扬。
“呵呵呵……”忽然间，里面发出了一阵单音节的奇异的低沉笑声。
“云焰，你好大的胆子！”智者冷笑。
飞扬的帷幕拍到了焰圣女的脸上，将少女的视线全部裹住。
虽然心中的恐惧无以言表，云焰还是支撑着匍匐于地、不敢后退半分。陡然间，她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空气中有无形的利刃割破她的腕脉。
又来了么？分明还没到月圆的时候啊……
血忽然如同一道彩虹般掠起。
昏黑一片中，隐约可见一滴赤黑色的血液从智者的指尖滴落，如一条蓄势待发的灵蛇，猛然窜入她的腕脉。那一滴血仿佛是有灵性的，在她的体内奇经八脉中游走了一遍后，陡然注入了她的心脉。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某种惊人的变化——骨骼缓缓延展，后背的皮肤开始变薄，双肩后忽然展开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黯淡的室内，烛火星星点点，重重的帷幕上映出羽翼庞大的黑色阴影。
那样圣洁而高贵的翅膀从她的背脊处窜出，几乎要将她的瘦削的背部撑破，撕毁。汗水混合着血液，湿透了雪白的圣女服。
她死死地咬住飞扬到她面前的帷幕，额角上青筋凸起，惨白的嘴角嗑出了血。这才堪堪忍住深入骨髓的剧痛！
不可以叫出声来！她只有一个念头！——姐姐正在白塔外的观星台上，若是听到了她的呼喊，姐姐会担心的！
巨大的羽翼方一舒展不到片刻，便乍然收起，帷幕之上黑影顿消，羽翼消失无痕，已然隐于她的后背肩胛骨处。
云焰疼得匍匐在地上，珠泪划过雪白的脸颊，声音气若游丝，“谢……谢过智者大人不杀之恩”
“谢智者大人赐予力量！”她虚弱地开口，喃喃道。
她再不敢提那个秘密。这一次，智者大人饶恕了她的顶撞，但不代表，还有下次。
即便将此事告知了十巫，没有智者的首肯，他们会信吗？又该调出怎样的兵力去面对空海之盟？智者大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该有什么样的打算和部署？为何一定要隐瞒此事？
她不知道。
持续的剧痛中，云焰心思翻转着，渐渐地陷入了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