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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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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梨花随着风在枝头上微微摆动,妖气冲天。
子昭抬手将陈望抵在她眉心的剑轻轻拨开,直视陈望的双眸,“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陈望轻笑一声,收起长剑,却不回答,反问道:“殿下先是翻墙,又来拜访,半夜还要来当了趟梁上君子,臣倒是很好奇,殿下是如何想的?”
“……”,心虚。
“殿下虽贵为镇国长公主,但我定远侯府也不是可以随意夜闯的,殿下这么做,太失礼了。”
“……”,好心虚。
“不过既然殿下不想说你此行的目的,臣也不多问,那请回府吧,此次臣权当没有看到,臣不说,也没人会知道。殿下你……”
“好奇。”陈望还没说完,子昭便出口打断了他,“因为好奇。”
“殿下好奇什么?”陈望勾了勾唇,“定远侯府有的,难不成公主府会没有?”
“倒还真没有。”子昭紧盯着陈望,“本宫怀疑侯府,有妖。”
陈望脸色一变,收起了笑意,“殿下说笑了。侯府怎么会有妖。”
子昭将头上的步摇摘下,随手抛给陈望,“有没有看看就知道了。整个侯府妖气弥漫,其中以慕梨院妖气最盛,可是方才本宫看屋子里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妖气。陈望,你拦着本宫,是心虚吗?”
陈望接过步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这是……红帘玉髓。”他认识红帘玉髓,也知道红帘玉髓的作用。
陈望垂眸,薄唇微抿,想了想又说道:“若殿下实在想看,那臣便带殿下去,只是慕梨院是臣居住的院子,殿下深夜来访,于清闺有碍。”
“你不说,便没人知道。走。”
……“是。”
俩人一路疾行,避开巡逻的侍卫,回到慕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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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梨院中。
站在刚才子昭掀过瓦片的屋子前,房间里那个疯女人还在歇斯底里的嚎叫。子昭刚要推开面前的房门,陈望却抬手拦住了她。
“?”子昭疑惑地望向他。
“臣有个疑问,不知殿下可否为臣解答。”
“什么?”
“据臣所知,只有妖、神,或者是身怀修为的人,才能看到红帘玉髓上所沾染的妖气。殿下武艺高强这件事众所周知,但是臣却未听闻殿下曾修过术法,不知殿下是如何笃定侯府有妖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子昭眼神锐利,直直地看向陈望。
子昭这话说的很不客气,陈望却面色不变,并未露出不快的神色,只微微笑了笑,“臣知晓了。”
门内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因不停嚎叫而变得愈发嘶哑,偶尔伴随着指甲剐蹭桌面而发出的刺耳声响。
陈望抬手轻轻将门推开。
没人。
屋子里空荡荡的,耳边刺耳的嚎叫声消失不见,只有几支蜡烛因推门带起的风而轻轻摇曳着。眼前仍是刚才看见的房间,屋子里的陈设也没变,可是却有些说不上来的陌生与诡异。仿佛打开了一扇,属于是另一个世界的门。
“怎么回事?”子昭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转头问了问身侧的陈望。
陈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往里跨了一步,进了房间。
子昭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压下心头的不安,刚想也往门内迈一步,却蓦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好,是结界,快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意识陷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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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陈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子昭昏昏沉沉,睁开双眼,抬头正对上陈望含笑的眼睛。
子昭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来气,刚要问他,他的院子里为什么会有结界,却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陈望的腿上。
“……放肆!”子昭一把推开陈望,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
“臣失礼。”陈望轻轻拍了拍衣衫的下摆,也从地上站起来,笑着向子昭作了个揖。“方才臣醒来时,殿下便躺在臣的腿上,臣不是故意冒犯公主的。”
子昭摆了摆手,“罢了。”她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转头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问道:“陈望,你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结界?”
“臣也不知,臣自小就住在慕梨院,从来没见过什么结界。而且……”陈望走到子昭身边,拿起桌子放的书卷,递到子昭眼前,说:“殿下请看。”
子昭抬眼一看,书名赫然写着:《邪魅妖君爱上我》。子昭又翻了翻桌上其他书,《风流书生俏妖精》《我与霸道邪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冷王追爱:美貌小妾带球跑》……
“……你品味还挺独特的。”
陈望将手中的话本放回到桌子上,摇了摇头,“臣没有这些话本”。
子昭正了正脸色,问道:“不是你的书?”
“对,这些不是臣的书。”陈望打量了一眼四周,说道:“这屋子里的总体布局陈设虽然和臣的院子一样,可是细节之处确是大不相同。这里应当还是慕梨院,可却不是臣居住的慕梨院。
陈望顿了顿,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话本,“臣的姨娘很喜欢看话本,早些年慕梨院里到处都摆着,姨娘买的各式各样的话本。后来姨娘去世之后,父亲就将这些话本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过去的慕梨院?”
“不错。”
“那你姨娘是何时……”子昭正想问陈望他的姨娘是何时去世的,抬头却见他神色悲伤,望着这几本话本出神。
子昭抿了抿嘴唇,说了一声:“抱歉。”
“无事。”陈望摇了摇头,说道:“姨娘在臣十岁时便去了,再难过的情绪也都过了,如今再看到这些书,臣只是有些怀念罢了。”
“你十岁时?”
“嗯,约莫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又是十三年前!
怪不得子昭敏感,实在是这个十三年前仿佛发生了很多事,绕也绕不开。
“那十三……哐当!”子昭刚想接着问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却被一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打断。
子昭一瞬间噤声,陈望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和子昭面面相觑。
两人小心翼翼地循声往前走,在一扇门前停下。
“这是哪儿?”子昭小声问道。
“这是臣姨娘未去世时住的卧房。”
陈望轻轻在门上戳了个洞,又退后了些,让子昭上前些,能看门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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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你是谁!”女子穿着喜服,站在桌子上,手中举着酒壶,地上扔着几只碎酒杯。
“哎呦,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快放下。”婢女说着便想往前来阻止女子,将她从桌子上搀扶下来,却被女子喝止,“你站住,别过来。先告诉我,这是哪,你又是谁?”
“这儿是侯府,奴婢墨玉,是来伺候妙姨娘你的。”
“侯府?这是陈信的家?”梨妙紧握酒壶的手慢慢垂下,愣在当场。
“姨娘怎可直呼侯爷姓名,往后记得要叫侯爷。”墨玉边说着,边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将呆住的梨妙从桌子上扶下来。
梨妙直愣愣地盯着身上的红衣,声音颤抖,还抱有一丝侥幸,问道:“你……你为什么叫我姨娘?”
“当然是因为侯爷纳了姑娘你做姨娘啊。”
“纳了我,做姨娘。”梨妙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泪从酸涩的眼眶中滑落,将衣服瞬间浸透。她低头看着身上刺眼的红衣,声音哽咽,重复这一句话。
原来这便是她的嫁衣。梨妙苦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也跟着流了出来。
然而墨玉却以为梨妙是在伤心姨娘这个身份,劝说道:“姨娘啊,这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就哭上了呢,多不吉利,快将眼泪擦擦。”
她轻拍梨妙的背,将帕子递过去,“能进侯府,便已是天大的福气,虽只是姨娘,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姨娘你可是侯爷亲自选的人,有侯爷的宠爱,好日子还在后头。”
梨妙却不想再听下去,抬手便将墨玉手中的帕子丢到地上,声音哽咽,怒道:“出去!”
子昭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情景,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叫墨玉的女子就是那个疯子,她既然唤另一个女子姨娘,那这个女子一定就是那个妙姨娘了,也就是陈望的亲生母亲。
子昭刚要问陈望这两个女子的事,却发现身边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男子,子昭心中一慌,刚想要出手将男子打晕,却发现男子径直穿过了他们,仿佛他们俩不存在一样,抬手敲了敲房门。
子昭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向陈望问道:“他看不到我们?”却发现陈望正盯着男子的背影发呆。
子昭刚要说什么,却被女子悲怆的一声质问打断了。
“陈信,你怎敢?”
墨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陈信朝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墨玉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捡起地上的帕子,出房间。她打开房门,子昭故意没躲,然而她同那男子一样,仿佛看不见子昭与陈望两人,轻轻掩上房门,便离去了。
这个结界里的人果真看不见他们。
方才听那女子唤男子陈信,那这个男子便是陈望的父亲,定远侯陈信。
子昭瞥了瞥身旁正在发呆的陈望,神色复杂。
这陈望不声不响好似无辜,院子中却有结界,定远侯与妙姨娘这桩婚事显然也有内情,这一家三口倒是有趣。
不过这个结界为什么会存在,要如何才能出去,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