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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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父王要死了，你是姐姐，你要保护弟弟，知道吗？”康帝摸了摸九岁的子昭的脸颊，手指有些恋恋不舍得停留在她的眼角。
明亮的眼睛。手，颤抖了。
少女回握住了康帝的手，眼泪刷得落下：“呜呜呜，父王不会死的，不会的，呜呜呜……母后，我要母后……呜呜呜……”
康帝有些于心不忍，他和星河将他们的女儿保护的这样好，但是……“罢了。”康帝将手缩回来，宽宽的衣袖遮住了颤抖的指尖。
康帝朝子昭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接着说道：“父王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你本该活得更快乐些，享尽世间荣宠。可是……父王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你弟弟尚且年幼，少不知事，你是长女，也是帝姬，该担起你的责任。”康帝攥紧了手，宽大的袖子隐藏着他的紧张与愧疚。
康帝的语气从慈爱慢慢的严肃起来，说道：“身为皇家帝姬，你明白我繁姜王朝三百年祖宗基业的意义，所以，你会守护它的，是吗？”
康帝严肃的语气让少女缓缓停下哭泣，只偶尔抽泣两声，她瘪着嘴角：“昭儿知道，昭儿会守护它的。昭儿会的。”虽然不太懂父王说的一大堆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懵懂的女孩依然天真的应下了这个誓言。
康帝看着子昭天真烂漫的模样，叹了口气，带着身体衰败的无奈。很快这稚气的天真便要染上阴霾直至逝去，而他是亲手扼杀它的刽子手。但是他别无他法。
“好！传朕旨意，封皇长女子昭为镇国长公主，参朝政掌军权。”
“嘶……”胸口闷闷的隐隐作痛。子昭揉了揉心口。
令人难过的梦。承接记忆时，这部分的最为模糊，尘封在角落。原以为并不重要，却没想到，这是她最深的执念。
也是，这是繁姜子昭人生的转折点，若是没有成为镇国长公主，她此时应当会更幸福些吧。
没有那些依仗她，却又辱骂她心狠手辣的朝臣百姓；没有表面恭敬却又处处提防的亲弟；没有危机四伏，不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要学会心思诡谲，玩弄权术来守护你们安然无恙，可到头来却怪我不够天真烂漫。
可笑。
子昭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沉思。
“殿下，药熬好了。”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意外好听。
子昭睁开眼睛，却见一个扎着双环髻，眉目秀丽的女子，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药，向她走来。
繁姜子昭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候的大宫女。眼前这端药的是其中一个大宫女，叫如意，之前见的那个圆脸侍女是另一个大宫女，叫吉祥。
“殿下，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如意端着药碗，用勺子舀起半勺，轻轻吹了吹，喂向子昭。
子昭原本身体微微微侧着，斜靠在床上，看到如意递过来的药，便将身子坐正，头微微前倾，张嘴喝药。苦涩的药汁充斥着口腔，让她皱了皱眉，她抬手阻止了如意继续喂药的动作，端起碗将药一口喝完。
“殿下，慢些喝，别呛着。”如意说着超子昭递上一颗蜜饯果子。
“陛下听闻殿下你醒来，很是高兴，方才派人传话，说一会要来看望殿下。”
“不必了，这几日，本宫要闭门修养，不见客。”子昭抿了抿蜜饯果子，待口中药汁的苦涩散去后，便将果子吐了出来。太甜腻了。
“可是殿下，陛下说……”
“住嘴。”子昭冷冷的说了一句。
如意震了震，赶紧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颤抖着说道：“奴婢……”
“传话给陛下，让他好好举办千秋宴，本宫身体尚未恢复，需要静养，这段时间里，不要派人来打扰，待本宫身体好些了，再亲自去向陛下请安。”
繁姜子昭遇刺时，朝廷正在准备千秋宴。千秋宴是繁姜王朝的传统，开国先祖天晟大帝定下的规矩，立秋第三日举办，每三年举办一次，每次持续三日。各国使臣和世家门阀都会前来赴宴，向朝廷述职。
之前的千秋宴都是繁姜子昭作为镇国长公主主持的，如今繁姜子昭既已身死，这个小皇帝繁姜子元也该作为繁姜王朝的主人，代表王室独自主持了。
“没有本宫的传唤，你也不要来打扰，你先下去吧。”
“是。”如意站起来，低头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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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出了寝殿，便向小厨房走去。
吉祥正在那训斥一个小宫女。
“你这个小丫头，一天天的脑子不清醒，给殿下拿个药也能耽误，皮痒了是吧 ？”
这个小宫女，缩成一团，伸手轻轻捏了捏吉祥的袖子，撒娇道：“姑姑，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径直去的太医院，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是在取完药回来路上，有个公公叫住奴婢，让奴婢去帮个忙，那奴婢也不好拒绝嘛。这几日宫中上下都在忙着千秋宴的事，虽说奴婢才进宫不久，可听说以往千秋宴都是以咱们宫为主的。这一次是因为公主受伤了，咱们要顾看殿下，才不必去准备千秋宴，奴婢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们宫。而且奴婢及时赶回来了，没敢耽误殿下喝药。姑姑，你就饶了我吧。”
“你还敢找借口。”吉祥作势要打她。
正好此时如意走近，这小宫女一个闪躲便蹿到如意身后去了。如意轻轻捏住了吉祥打过来的手，笑问：“这是怎么了？小圆闯什么祸了，竟惹得你这么生气。”
“你还敢躲，如意你别拦着我，今天我非得给这个小丫头讲讲规矩不可。进宫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也不短了，一天天的没个规矩，早晚被人拿住小辫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意姑姑，奴婢不是故意耽误给殿下拿药的。你替奴婢求求情，饶了我吧。而且那公公和如意姑姑认识，都是熟人，奴婢就更不好拒绝了。姑姑，姑姑，你就饶了我吧。”小圆躲在如意身后，委屈巴巴。
“哦？我认识的公公？”
“是啊，就是那个眉角有道小疤，长得还挺俊的公公。有一回我看见姑姑同他讲话，感觉挺熟捻的……”
“放肆！”小圆还没说完，如意就打断了她的话，“仅凭一面，就敢揣测我与内侍有私交，看来你是真的没规矩。罚俸三月，若再有下次，便把你送到慎刑司去，叫孟司正好好管教管教你。”如意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着，因太过用力而发白，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小圆满脸是泪，被吓得呆滞在一旁，不敢说话。她怎么也想不通，一向温柔，比吉祥姑姑更好说话的如意姑姑,怎么突然发难，说翻脸就翻脸了。
吉祥给吓呆的小圆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好了，如意你别生那么大的气。小圆这张嘴听不得，你别放在心上。”
“我这也是一时气急。罢了，不提她了。吉祥，前几日你托人替你从宫外找新的绣花样子，找到了几种，你得空便去挑一挑。”如意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你最好现在就去，这几日整个宫里都在忙着千秋宴的事，忙起来不见人，也就这会子得些空。”
“嗯好，那我这就去。”吉祥刚要离开又猛然顿住，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一会得去打扫书房。殿下之前重伤昏迷，书房许久未用，如今已经醒来，少不得要有用到书房的时候。”吉祥有些为难，“可是那新的绣花样子又实在难得，我此时不去，只能拿别人挑剩下的，我还想用那新的绣花样子，给殿下做衣服。”
如意温和的笑了笑，“无事，书房我来帮你收拾。”
“这怎好劳烦你，你也忙着，况且殿下的书房一直都是我收拾。”
“无事，反正殿下不让人去打扰她，我现在空着。难不成你是信不过我？”
“怎么会，那既然如此，就谢谢如意你了！明儿个我替你守夜。”吉祥挠头笑了笑，“给你钥匙，莫丢了，对了，你打扫就打扫，不要改变东西摆放位置，莫乱翻，不然殿下会生气的。”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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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你在做什么？”
听到动静，正站在书案前的如意转身，错愕了一下，马上朝子昭行了个礼，“回殿下。奴婢在打扫书房。”
“打扫？打扫书房不是吉祥的职责？你怎么进来的？”
“回殿下，吉祥去给殿下拿绣花样子了，便让奴婢替她。”
“出去。未经主子同意私自进入书房，自己去领罚。”
如意双手紧握，低着头，正要出去，却听子昭又接着道：“慢着，吉祥玩忽职守，等她回来，你和她一起去领罚。”
“是。”
子昭揉了揉额角，抬眼望着方才如意站的地方。阳光有些明媚，从主窗那洒下来，靠近窗边紫檀木书案上摆着几张宣纸，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稀稀落落地插着几支毛笔，案角放着几本有些凌乱的书籍。
风徐徐吹，珠帘微动模糊了眼前的书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