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喜欢你的脸》一叶知因

4、讨债鬼

　　“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我这句话呢？”

　　孟曦声音淡淡，一双凤眼挑起时竟含着几分凛然。

　　傲霜果然是个见过世面的，倒也没被她这样的气势唬住，只哼了哼道：“你管我以何身份问你？要进公主府的门，你便要先答这一回！”

　　“笑话！”孟曦扬了扬下巴，声音愈发威严起来，“傲霜姑娘，我也不管你是如何进的公主府，我入公主府侍奉是皇帝亲下的旨意。圣旨如此，你是要替我抗旨吗？”

　　傲霜眼睛眯了眯：“区区……”

　　她未尽之言在上官素的轻咳中消弭，目光却仍傲然，带着十足的讽意。

　　上官素连忙岔开话题，温声道：“我们也不是想要为难孟小姐你。傲霜只不过是关心公主殿下罢了，还请孟小姐勿怪。”

　　孟曦扫视了一圈厢房中四人。尽管她们神态各异，眼神视线却是一瞬不瞬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期待着自己的答案。

　　她心下暗自思忖起来现下应当以何种姿态来应战当下的情况。

　　应当柔软些，与这些人亲亲热热姐妹相称；还是应当直接强势迎击，首先给个下马威？

　　“这个问题就这么难以回答吗？”傲霜又是一声冷哼，“难不成你果然有一些非分之想，这才这样难以启齿吗？”

　　“我若说我对公主殿下并未包藏祸心，便是一定真诚的吗？”孟曦勾了勾唇角，“我若说我果然另有坏心，你们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傲霜抖了抖唇，终究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孟曦目光又投到上官素身上：“上官小姐看上去也是个聪明人，应当不需要我再多费什么唇舌了吧？今日你们来找我，有无殿下的授意我且不管，是否是为给我下马威而来我也不论。打从明日起，大家便是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的了。你瞧得上我也好，瞧不上我也罢，终归已经是定局了。”

　　上官素抿了抿唇，垂眸作出思考的样子。

　　孟曦勾了勾唇角，已然明白这位漂亮小姐意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又扫视了一圈屋内人，道：“诸位若是确实放心不下我，日后无论你们如何向公主殿下吹枕头风如何与我为难都无所谓。等我进了公主府中，做什么事情还不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又何必要先在这儿立了空靶子先唬我一通呢？”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得那方才始终不发一言的泉儿忽而噗嗤一笑。见其他人都瞧着自己，脸颊稍红了红，偷偷埋在阿欢的背后了。

　　阿欢便开口解围道：“入了公主府之后，咱们都是姐姐妹妹的称呼。大家关系都好得很！孟小姐不必多虑呀！”

　　上官素似乎也刚被泉儿这一笑唤醒了什么，面容愈发柔和起来。她站起身，极郑重地行了一礼，温婉道：“今日是我们冒犯了孟小姐，我在此再次向孟小姐赔罪了。方才是素糊涂，多谢孟小姐指点了。”

　　“不客气。”孟曦不客气地受了这一礼，“若无他事，孟曦先行告退了。”

　　“孟小姐，请。”上官素道，“我们来日再见。”

　　.

　　孟曦入九公主府的名义究竟还只是侍奉，也不是什么什么“充实后宫”，故而只能带些贴身衣物金银细软，连一个贴身丫鬟都不允带的。

　　幸好孟曦也没有什么绝对舍不得的丫鬟侍女，倒也少了好一番哭哭啼啼。

　　然而，她虽觉得便利，看在旁人眼里却远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比如说，孟晗。

　　这位孟家长姐本就是早到了出嫁的年纪，一直攥在孟家手里迟迟没有订婚的原因，不过是孟侍郎的“眼光长远”，留着这一个女儿待价而沽。

　　原本以为孟曦这个三女是要越过自己首先嫁人辱了自己的名声，到头来只不过是入那个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九公主府，心中自然再没什么酸妒之意了。

　　孟晗没经历过婚礼，显然却也不是一无所知。这回素来瞧不起的三妹妹眼看着“嫁”在自己前头，她自然也要来凑凑热闹。

　　这过来一看，她便立刻瞧出了问题，只捏着嗓子假笑道：“好妹妹，九公主殿下心也忒狠了，连个陪嫁的丫鬟都不许你带。这以后你若是在九公主府上受了委屈吃了苦，连个听说话的体己人都没有。”

　　“我是去九公主府上侍奉公主殿下的，如何还能叫旁人侍奉我呢？”孟曦笑道，“倒是姐姐你嫁人的时候一定能多带几个贴心的陪嫁，到时候不仅为姐姐你贴心，还可以为姐姐你分心呢！”

　　孟晗心情正好，听她挖苦也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她抬了抬手，滑下的衣袖露出一截皓腕，刚好显露出一对漂亮的白玉环来。

　　抬起的手点在她微微眯起的眼角，孟晗故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好妹妹，这就是你不懂了。你虽然名号上是咱们全京城第一美人。但那九公主府中藏娇可远不止京中女郎。哪日你若是失了宠，也没个听话的帮你吹枕头风啊。”

　　“总归公主府是不许带人了，长姐既然如此可怜我，姐姐何不帮我添几件小巧首饰，省得以后我日子难过，姐姐心疼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孟曦眼珠咕溜溜转了一圈，笑道，“也不要多的。姐姐这对白玉镯子看上去就漂亮得紧，等我山穷水尽，当个十两银子应当不成问题吧？”

　　说完，她直接上前两步去抓孟晗的一对纤细手腕。孟曦本也不是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样，这时候又刻意添了力气，几乎要把孟晗的骨头都折断了。

　　“你干什么！”

　　孟曦眨眨眼睛，故作可怜道：“姐姐你不会只是说话好听，一点儿好东西都不想给你可怜的妹妹吧？是姐姐说我要去受苦受罪的，若是父亲知道了姐姐将公主府说成这样的龙潭虎穴——”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两弯秀眉也向上挑了挑，平添了几分威吓之意。

　　“……果然和你娘一个德行，都是掉进钱眼儿里的下贱货！”

　　孟晗口中咬牙切齿骂骂咧咧，手上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将这一对刚到了手的白玉镯脱下，本想不管不顾地直接掷到地上，但在孟曦的注视下最终只是努力轻率地丢在孟曦的手中。

　　“多谢长姐了。”孟曦将玉镯套到自己的手腕上，有举在眼前好好端详了许久，“果然是一对好玉镯。姐姐也不必拿我同我姨娘作比。姨娘不懂得经营，现在连命都没留下；我可得好好攒银子，这才方便日后讨生活呢！”

　　“……哼，你去了九公主府之后，可别再这样小家子气辱了孟家的门楣了。”

　　孟曦视线上移，瞥了瞥孟晗两耳上的两颗滴溜溜莹润透亮的珍珠。

　　“你还想干什么！”

　　孟晗仓皇地捂住两边耳朵，向后蹿了一大步。慌乱间鞋子甚至踩到裙摆，险些向后跌倒。她稳了稳身形，嘴唇咕哝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我是你长姐，不与你多加计较了。赶快收拾好包袱去九公主府吧！真想永远都再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