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岁晚同归

49、番外：花荫浓（中）

　　-27.临渊-
　　冯渊这个人，元徐吟接触不多，两个人差不多是点头之交。

　　冯渊与那群人和而不同，他不露底细地混在纸醉金迷中。

　　在丁觉出现之前，他对许微之颇感兴趣，不过是止步于了解阶段。直觉告诉他，惹上他会很有麻烦。

　　然后他看到房珅对许微之露出獠牙。

　　冯渊在昏暗的室内摇头，那么费力做什么，他房珅身边实在不缺人。

　　冯渊轻佻地带走丁觉，他用人一向喜欢乖巧听话的，这样才省事。

　　所以元徐吟那天来找他时，他借口不在，让丁觉顶了上去。

　　冯渊的确知晓许微之的处境，但他并没有想拉他一把的意思。真正让冯渊改变主意的是元徐吟的态度。

　　在他的记忆中，这人做事一向周全算无遗策，怎么现在不管什么线索都乱寻一通。

　　冯渊出面给元徐吟指了一条明路，“既然你不相信，那你去试试看。看到底是情深意重还是付诸东流。”

　　-28.欣赏-

　　元徐吟多年后见到他，最喜欢他那双手，其次是眼睛。

　　这也许是为什么家里绳索眼罩随处可见且类型众多的原因。

　　许微之手没好的那段时间，元徐吟不敢乱弄他，于是他只淘了许多眼罩，丝绒缎面的、网纱的、冰感的……

　　他搜罗了许多，最常用的还是一条酒红色的丝缎眼罩——被他放在床头的一条。

　　而后等许微之手指恢复较好了，他才小心翼翼从柜里拿出一条同色的酒红丝缎，缠在许微之交叠的手腕上。

　　元徐吟并不会绑很紧，而是松垮地缠绕在他手腕处，接着向他手指方向打出漂亮流畅的蝴蝶结。

　　他像是在仔细包装礼物，然后送给自己。

　　元徐吟很喜欢在微弱灯光下挑起许微之下巴，看他颤动的双唇、被丝缎遮蔽的双目与缠叠晃动的指间。

　　他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心满意足了就扯住丝带一端解放许微之的双手；有时候又想再逗逗他。

　　元徐吟有时候会弹起眼罩再揉揉他的手腕，然后俯身贴近许微之的耳垂说。“宝贝，我要拆礼物了。”

　　-29.同舟-

　　元徐吟觉得看许微之穿古装蛮稀奇，恰好拍摄地离他不远，他便隔三差五去探班。

　　他之前总劝许微之多吃点，营养没跟上把身体弄坏了得不偿失。

　　可当元徐吟看到许微之别样的扮相，玄色的古装与他身形相衬，整个人用目如朗星长身玉立形容毫不为过。

　　元徐吟惊艳过后还是觉得：他得多吃点。

　　许微之毕竟非科班出身，在表演上需要磨练的地方还很多。他也不拿乔，该做的准备工作一个不落。在这条路上，元徐吟替他开得一条好路，他总要做出点样子来。

　　下戏的凌晨，元徐吟接他回车上。夜色里许微之蓦地打个喷嚏，声音落入元徐吟耳中。

　　许微之望着他笑了笑，用手捂住口鼻。“晚上还真有点冷。”

　　元徐吟不让他坐座位上，而是锢着腰身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椅背缓慢倾斜，元徐吟在这无声的时刻开口。“你今天真好看。”

　　他就是很喜欢直白地将喜爱宣之于口，许微之有时也一样。只是元徐吟突然将这些话语脱口而出，许微之会很容易脸红——他看重元徐吟的评价和看法。

　　许微之想坐起身，这样靠着他还能听到元徐吟在继续说。“你眼睛真好看、眉毛真好看、鼻子我也很喜欢，还有你的嘴，真的好软好甜......”

　　单人椅容纳两个人就像一叶超负荷的扁舟，许微之觉得自己进退两难。“放手，再这样我会掉到地上。”

　　元徐吟往旁缩了缩，虽然那点空间聊胜于无。“不放。”

　　两个人靠得很近，元徐吟伸手揉他的腰与胯部。“今天拍戏威亚吊了多久，腰还舒服？”

　　“还好。”许微之闭眼靠在元徐吟怀里。“刚开始觉得挺新奇的，久了累得这儿疼。”

　　许微之握住元徐吟在他身侧的手，摸向自己髋骨周围。“就这个地方，吊着的时候疼，因为绳子系在这一块，血液不流畅，不过下来之后就还好。”

　　元徐吟反握住他的手揉了揉，他问。“那晚上要不要休息？”

　　他问的休息方便与否，许微之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他睁开眼，看着元徐吟狡黠的目光。“那......你肯让我休息？”

　　-30.礼物-

　　对于赚得一桶又一桶金后，许微之相当有分寸，比如攒到一笔还他一笔，又比如他总会给元徐吟准备小礼物。

　　元徐吟也不知道许微之哪来那么多古灵精怪的礼物，总之比起那些摆件领带胸针类的，元徐吟更想要再实用一点儿的。

　　“你不告诉我是哪一样东西，那你总得告诉我是哪一大类吧，不然大海捞针我去哪里找。”许微之对他控诉，因为元徐吟说想要一个实用点儿的礼物，他搜遍全网，觉得关键词下出现的商品都不够靠谱，大概率入不了元徐吟的眼。

　　“那可不行，告诉你就太容易猜出来了，你自己好好想吧。”元徐吟对着听筒亲吻他然后道，“晚安。”

　　“晚安。”

　　许微之躺到床上，放下手机开始思考。

　　元徐吟眼中实用的东西，是电脑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还是便于交通的豪车？

　　许微之想了想，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元徐吟这是要狮子大开口。

　　又过了几天，许微之准备探探元徐吟口风，看他到底更想要哪一个。

　　“？”

　　“怎么？”许微之看了看手机，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我说得不对吗。”

　　“不对。”他接着反驳，“你的思路都不对。”

　　电话里的元徐吟给一窍不通的他以提示。“我怎么舍得让你花那么多钱呢。这些东西我都可以自己买。我想要个能让我开心的礼物，和你有关。”

　　许微之心蓦地颤动，他一直都没往这方面想，原来元徐吟想要的是这种。“可是你......不是买了很多吗。”

　　元徐吟见缝插针，“你说不喜欢的，我一个都没在你身上用过。所以这一次你不妨去选自己喜欢的，你再送给我，你喜欢就是我喜欢。”

　　“你好烦。”许微之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这太羞耻了。”

　　元徐吟发笑，“那你现在脸红了吗？”

　　许微之走到卫生间，打开灯看自己酡红的脸。他不假思索道，“没有，怎么会红。”

　　他开水龙头接过清水冲脸，扯出一张纸吸干面部那些水分。

　　许微之拧干面巾，又问，“不管我选什么你都会喜欢的吗。”

　　元徐吟笑了笑，“当然。”他又继续说，“哪怕你说不好意思去选，要作罢这份礼物，我也会喜欢。”

　　“那好。”见元徐吟松口，许微之立马心中有谱，他道。“这份礼物你一定喜欢。”

　　笔墨浸透纸张，元徐吟望着白纸上的一个个黑色墨洞。“但是我有一个小要求，让我操/哭你。”

　　-31.后话-

　　那天晚上具体是怎么过的，许微之不想再回忆，他只感觉自己浑身散架筋骨易主，

　　元徐吟所谓的小要求，明明才是他最期待的。

　　当许微之把深思熟虑挑选出的东西摆在元徐吟眼前，他只看了一眼就让许微之收起那些，再让许微之坐在自己的腿上。

　　元徐吟摸着他腰身说，“脱了。”

　　-

　　那是他去公司找元徐吟所发生的事，许微之觉得他一定想玩些刺激的。

　　而他踏进元徐吟高级办公室，看到那处临江的景色与敞开毫无遮蔽的落地窗时，他想要逃。

　　元徐吟撕开他有意的伪装，亦步亦趋将人带到落地窗前。他问，“好看吗。”

　　许微之点头，“......还成。”

　　“那想继续看吗，晚上一切随你安排。”元徐吟摸了摸他的脸，在额间轻吻。“快做选择，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次不要说我再坏你好事。”

　　“不敢。”许微之颤了颤，他只瞟了一眼落地窗。“还是我们家阳台夜景好看，今天不要在外面，去你休息室吧。”

　　元徐吟只说，“都听你的。”

　　元徐吟从不会做没有胜算的买卖，许微之选择休息室正入他下怀。

　　“要不要玩个游戏，可能类似于主仆，当然你觉得我会虐待或是伤害你，你可以选择拒绝。”

　　许微之看着休息室里一应俱全的一面墙体与推车，知晓这是中了元徐吟的圈套。他说，“你好狠。”

　　元徐吟箍住他的手，眉眼之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狡诈。

　　他望向许微之眼底深处，摸了摸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那你喜欢吗？”

　　许微之没开口——他被堵住的唇也无法开口。

　　元徐吟凑近他耳边，用极低嘶哑的声音道。“你会喜欢的。”

　　-32.直白-

　　害怕对过去耿耿于怀，元徐吟在两人刚交往那段时候做事很小心翼翼。

　　每天清晨他会记得对许微之说两句话，一句我爱你，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这样直白的语言透露出尴尬和低微，但他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许微之从来不会说我原谅你了，他总是笑笑对元徐吟道。“嗯，我知道了。”

　　刚开始的那几天，元徐吟以为这是他变相的拒绝。元徐吟收起爪牙也不敢造次，许微之被他扭捏的样子逗笑了才向他解释。“又不是不要你了。”

　　-33.撑伞-

　　许微之的手指恢复得不错，加上后续元徐吟强制性地让他喝中药调理，雨天疼痛的毛病好转了许多。

　　元徐吟这时候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对许微之说，“我都给你撑半辈子伞了，下半辈子得你来了吧？”

　　“那好吧。”许微之接过他手里的伞柄，修长的五指握住深黑的伞柄。“那你站我这边。”

　　两人走了一段路，然后这雨下得越来越大，许微之让他再开一把伞，可元徐吟拒绝了。他的理由很充分，“当然是两个人撑一把伞好。”

　　许微之抖了抖右侧的雨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淋湿，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元徐吟想了想，路过小店买来件一次性雨衣。

　　许微之有些不忍，“......你这么不想打伞吗。”

　　元徐吟不说话，他也不让许微之再打伞，而是十分强硬的让他把伞柄交给自己。

　　狂风骤雨拍打着两人身侧，两人发丝被吹得凌乱不堪。元徐吟一手撑伞，一手紧紧环抱许微之，确保他上身不会被淋湿。

　　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家，许微之去看元徐吟雨衣下狼狈不堪的脸。“你去泡个澡吧，我和你一起。”

　　晚上许微之就问他，“为什么当时不愿意撑伞呢，咱们不是出门前就说好的，你一把我一把。”

　　“就不要。”元徐吟搂住他，“我就要和你撑一把伞。”

　　许微之哭笑不得，“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34.擦汗-

　　许微之挺恨元徐吟发起疯来毫无节制的需求，另一方面在于他习惯元徐吟的抚摸，他总是极易被元徐吟架着来一发，再陷入无尽的后悔当中。

　　“我明天要出门的......。”他仰起头，内心深处害怕得要命。他按住元徐吟的手，又重复一句。“就碰一碰，别咬。”

　　“好吧。”元徐吟恋恋不舍地移开牙。

　　许微之坐起来时，他望着元徐吟的脸不自觉伸出手，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我帮你。”

　　两个人对视，元徐吟按住许微之想要缩回的手。他承诺道，“下次一定不这样欺负你了。”

　　许微之咬咬牙，忍住把元徐吟踢开的冲动。

　　-35.遛狗-

　　夏天的夜里，除去扰人不止的蛙声蚊虫，还有高悬于空的星光萤火。

　　许微之懒得换衣服，就着在家穿的白色背心黑色短裤出来陪元徐吟遛狗。

　　元徐吟万分羡慕他对象不被蚊子咬的属性，整个人恨不得能贴在许微之身上。

　　许微之一手要牵绳，另一手要推开元徐吟，此时只感觉分身乏术。

　　他再喜欢元徐吟，也无法忍受夏日汗渍味，更何况元徐吟为了逃避蚊虫叮咬，害得他都被咬了几个包。

　　“元徐吟！”许微之忍无可忍，他将牵引绳砸到元徐吟怀里，接着双手抱肘“你自己去吧。”

　　元徐吟愣了愣，发觉自己惹他生气了。“宝贝，这不能怪我。”他说罢将双臂伸到许微之眼前，言语中委屈不堪。“你自己看，都快能玩连连看了。”

　　许微之侧目一瞟，被元徐吟一手臂的红肿小包给吓到。“怎么这么多？”

　　“我忘记带防蚊贴，出门给忘了。”元徐吟幽幽道。“别怪我了，遛完咱们就回去。”

　　许微之叹了一口气，重新拉回牵引绳。“你要不先回去，我带布丁去遛。”

　　布丁是他们俩养的边牧，准确来说应该是元徐吟送给许微之的礼物，而这只边牧自从跟许微之待久了，让元徐吟深觉家庭地位的不保。

　　“哪能让你一个人呢，你让我凑近点，我们一起。”元徐吟手指一直在面部颈部手臂来回拍打，看上去滑稽又好笑，他有些狗腿地靠在许微之身边问，“好不好嘛。”

　　“行吧。”许微之叹了口气。

　　没想到最后出岔子的是布丁，他也许看明白刚刚主人们在争论，于是布丁摇着尾巴蹭了蹭元徐吟再回到许微之身前看他。

　　它抬起头呜呜叫了两声，然后转到了许微之后背往后走。

　　许微之笑了笑，“它还是第一次这么早想回去呢。”许微之看了看元徐吟，“下次不带你出来遛狗，我的宝贝怕你被咬得太狠，现在都要带着我们回家了。”

　　元徐吟看着一人一狗往回走的背影，心里难受。“你都没叫过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