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岁晚同归

15、平和

　　被圈禁的这些日子，许微之的通讯几乎全被剥夺。元徐吟夺走他的手机，断了网络，似乎生怕他和人联系。

　　元徐吟的手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破烂的调频收音机给他解闷，每天他只能烦闷地一遍遍调着并不有趣的电台听。

　　望着铐链作响的自己，许微之不禁发笑。一个他值得元徐吟又是封闭通讯又是派人监视又是镣铐加身的吗。

　　不过是生气暂时想要逃离元徐吟一小会，没想到落得个连门都出不了的地步。

　　许微之捏着正播放新闻的收音机，不知怎的想到他那改嫁不归的母亲。徐逢春有句话说得很对，他的皮相是他妈给的。所以一直一来，他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属于好看那一挂的。他听过太多人夸赞徐逢春长着一张不老神颜，而有人夸他好看他总是会想起徐逢春。

　　他不愿意。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是他的一双手。许微之目光落在自己被束的左腕上，那日的痕迹早就不在，但他仍觉得烙印在了腕上。他盯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别人越喜欢他什么，他就越不屑什么。又比如陆皓特别想和他亲近，陆皓总是又怯又想靠近他，而他对这个便宜弟弟从没有过好脾气。

　　如果不是徐逢春的孩子，他说不定会对陆皓好言以待，说不定会很珍惜这个小朋友。

　　现在徐逢春一定在国外吃香喝辣，继续蛊惑众生，陆皓也不会再因为他的冷言冷语嚎啕大哭。这两个他讨厌的人现在都不会来烦他了，他该高兴才是。

　　可是许微之却高兴不起来，现在他觉得元徐吟也挺烦的。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出这扇门，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元徐吟的掌控，一切还是未知。

　　这种被人捏着脖颈亦步亦趋走的感觉不好受，他向来不喜欢被控制的滋味。在那晚以前，他虽然算不上是多高质量的居上者，但他自认不差。可元徐吟对他的认知让人相当恼火，这算什么，把他当做萍水相逢有缘无份的床伴？

　　他总能离开圈他的这片地的，许微之坚定认为。

　　许微之调整自己将要暴怒的脾气，在监视下“心平气和”地度过了两星期。期间，许远来过一次，他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元徐吟舍得把人闷在死气沉沉的屋内。尽管他好奇，但远不至于到询问的地步，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远走近坐下，发现许微之捧着东西在把玩，事实上，除了这样东西，他不被允许触碰其他的。

　　很难不注意“哒啦”作响的链条声，许远靠近时，许微之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他从进门到现在，不曾发出声音，许微之不可能知道是他来了。他试着探叫了声“小许？”

　　过了几秒，许微之才缓缓抬起头，用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着许远。许微之没说话，可许远感觉他不正常，常人被这么对待，该做的是歇斯底里咆哮挣扎，从那堂课上来看，他非常轻易将许微之划做常人那一类。可如今这一眼，他感觉到危险。

　　许远飞快掩盖自己的讶异之情。见许微之抬头，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进入正题。元徐吟叫他过来，自然不是单纯来看许微之，他们实在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元徐吟自己也不想出现在许微之面前，以他的身份身家，实在没必要如此费周章安抚许微之。他要确保，他把许微之锁在身边，直到柯然的聚会开始。他不介意用任何方式，锁住这头猎物。

　　看到来人是谁，许微之没感到意外。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元徐吟，一切都很好办。至少他们不会使拙劣手段，逼他就范。“好久不见啊。”他看着许远歪头笑了笑。

　　“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了。”许远颇有些叹息，少一个人的课堂，他少了愉快的调剂。

　　“没办法。”许微之努力装出无奈的样子，晃动手腕的锁链。“你看到了，他不让我出去。”

　　许远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至少他不能顺着许微之的话往下说。“有件事非你不可，元徐吟希望你能全力配合他。”

　　他难道还能说一个不字吗，许微之心想。但他只说，“我会配合他，并不需要你来当这个说客。毕竟我现在都这样了，再不配合下一步他就能弄死我。”他有些自嘲，一只手捏紧那只早已褪色的破旧收音机。

　　被讽刺了的许远挑了挑眉，“所以我今天来，要教你一些东西，确保能用得到。在我看来，你是非常聪明的人，所以希望你可以尝试接受我的教学方法，如果今天效果不错，我会跟他说一周多来几次，教完了也没事，权当来陪你说说话。”毕竟元徐吟给的实在很多，许远觉得这种丰厚报酬下的工作，他不能拒绝。

　　许微之知道自己也无法拒绝，毕竟不管他如何拒绝，最后还是要面对。他答应得十分干脆“好啊。”

　　柯然的聚会，也不是普通的聚会。早期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的景象常常可见，而近年来聚会的间隔越来越长，从之前的固定一月3次变成一年之内不定场次。柯然本人给出解释是，货品也需要时间寻找，无法保证每场质量的话，他这么多年的口碑会被自己砸掉。

　　许远足够委婉告诉许微之他该做些什么，以及宴会上需要做些什么。反正有元徐吟兜着，许远觉得许微之也会明白。“你的目标是房珅，他虽然是个明星，不过他现在跟那些老钱的大佬关系千丝万缕。别看他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多少脏事。”

　　“我见过他，没准他还记得我。”许微之抬头看许远。

　　许远笑笑，“记得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房珅呢，现在和柯然做的事情一样，不过一个在明，另一个在暗。房珅有些粉丝都被弄进柯然那地方去了，他们以为可以见着偶像是好事，实际上，是被贩售的货品。”

　　许远看了会手机的消息，恰好元徐吟也在线，许远觉得元徐吟明明可以把要做的事情告诉许微之，反正他们有约定。元徐吟需要一个人牺牲，秦泽需要和元徐吟合作，所以找来了许微之。元徐吟和秦泽是交易，许微之顶多算个牺牲品，还是个长得确实不错的牺牲品。

　　许远来之前问过元徐吟，什么时候做事情这么不干脆了。许远算是对传说中柯然宴会道听途说故事了解的非常深的人，基本作为商品出现在宴会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毕竟那些有钱人的把戏，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他一开始以为元徐吟是要培养许微之，以为他们是肉/体上的利益交易。可如果许微之是要去交给别人的话，元徐吟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的帮许微之安排打理出道的事宜？

　　然后元徐吟告诉他，他和许微之还有一层若有似无的同学关系。虽然这在许远看来很像是借口托词，他质疑元徐吟话里的真实性。

　　“简而言之，你得让房珅带你去他的房间，他房间门上标志是玫瑰，房里的标志也都是玫瑰。因为房珅是纸醉金迷的常驻会员，所以他的房间都是独一无二定制的。其实听你说，好像你并不那么了解房珅。你也许不知道，简宁就是被房珅一步一步拐进去的，其实也是简宁贪心，不然依简宁的条件，怎么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出事这段时间，他们公司可是损失了不少。元徐吟想用你，去套房珅的秘密，元徐吟这倒没错，房珅确实挺喜欢你这款的，男的，又白，打起来吧楚楚可怜，脸也好看，他们这种疯子可喜欢你这款。但是房珅虐待人的程度比元徐吟更疯，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许远挪了一下，靠近许微之坐着。他把手机对着许微之说，“这些呢，我问过他，都是能说的。本来我觉得也是，藏藏掖掖太怂了，元徐吟短时间找不到像你这么合适的人。”

　　“可能这么做对你有些残酷，他无法保证是否还能见到你，也不知道你最后会不会被交给别人。”

　　许微之听完并没有觉得太意外，“所以我只是个被用来交易的商品，我的死活处境都不在他元徐吟的考虑里。”

　　“这个……”许远确实不知道元徐吟到底怎么想的，一时语塞。他觉得元徐吟对许微之不是完全利用的状态，但是也没有觉得有多替他考虑，但许远还是决定继续替元徐吟说话。“他做事一向如此，不会全盘托出，事物发展都有变数。其实你们能够聊聊是最好的，说不定你还能争取什么。你也不想自己还这么年轻就交代在这里吧。”

　　“我不知道。”许微之说，“不过选择权也不在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元徐吟大概巴不得早点把我交给房珅，让我死了痛快。”许微之心里咒骂无数遍元徐吟，他对元徐吟的条件要求委曲求全，换来的居然是这么个结果。“那房珅会怎么对我，让我缺胳膊少腿还是要我跟别人上/床？”

　　许远刚想说话，房门上的可视窗骤然亮起又熄灭。元徐吟走进门，赶客的意思很是明显。“那些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