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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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方煦文没吃几口，不合口味，也没胃口。最近他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习惯了，不吃也不觉得饿。
吃饭的时候徐牧家的狗趴在徐牧脚边，眼睛骨碌碌盯着方煦文，隔一会儿就起身绕着他的小腿走一圈，隔一会儿又走一圈。
方煦文没养过宠物，眼睁睁看着身躯挺庞大的中华田园犬蹭他腿，狗毛都蹭他腿上了，方煦文顿时坐直了：“我去！”。
徐牧注意到他紧绷的表情：“煦文哥，你怕狗啊？”
又来了，每次徐牧笑眯眯叫他“煦文哥”的时候，方煦文都会眉心一跳，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大狗就在他腿边，方煦文甚至能感觉到它身上暖乎乎的热度。他绷着背，闭了闭眼：“你能不能管管它？”
“大黄，过来。”徐牧唤了一声，大黄摇着屁股走到主人腿边趴下，“它很乖的，不用害怕。”
听听这名字，大黄，能给狗起这么土的名字也是绝了。
方煦文没吭声，晚上洗澡的时候往腿上抹了好几遍沐浴露还感觉自己身上一股狗味儿。
徐牧家的狗只拴白天，天一黑，徐爷爷就过去解开狗链，让大黄在屋前屋后撒欢儿。这狗确实亲人，对方煦文这位省外来宾充满好奇，摇着尾巴，走哪儿它跟到哪儿。
方煦文洗完澡，刚打开卫生间门，一只脚没迈出去，就看见大黄支着脑袋，眼睛滴溜溜盯着他转：“卧槽！”方煦文猛地蹦了一下，半掩着门往外看，老爷子和徐牧都不在，他只能强装镇定，指了指大黄：“别乱来啊！小心我揍你！”
也不知道大黄有没有听懂，反正没对他做什么，埋着头乖乖跟屁股后面，穿过走廊，一路跟到房门口。
徐牧跟他房间紧挨着，刚好从屋里出来，看到方煦文一脸警惕的开门，大黄在后面摇着尾巴，扑哧笑出声。“大黄。”他喊了一声。狗果然扭头就跑去自家主人面前，张着嘴吐舌头。
徐牧在大黄面前蹲下，拿手揉着狗头：“你别吓煦文哥，他害怕。”
“谁害怕啊！”方煦文本来都要进去了，听见他这话又停下了，扭头看了看走廊上的一人一狗，皱着眉，“你能不能别叫我煦文哥？”
“嗯？”徐牧抬起头，满脸疑惑。
“你就叫哥，别连名带姓的。”方煦文说，“我听着别扭。”
“哦。”徐牧点点头，“哥，晚安。”
“嗯。”方煦文砰一声关上门。
“大黄，你别跟着人家走，吓到客人了。”徐牧轻声训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方煦文烦躁的扯了扯被子，蒙住脑袋。
人一走背运，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连个毛头小子都敢笑话他。
“你切西红柿干什么？”爷爷去路对面喂完鸡回来，见徐牧正在案板上忙活。
农家早餐吃的简单。鸡蛋，馒头，粥配着萝卜干儿咸菜之类的，或者煮碗面，讲究方便快捷，一般不会特意做菜。
“饭已经好了，爷爷你先吃。”徐牧一边说一边切菜。
老爷子剥了颗鸡蛋：“给煦文弄的吧，我看他每顿跟吃猫食儿似的，是不是咱家菜不合他胃口？”
“没有，明星要保持身材。”徐牧笑了笑。
“一会儿别忘了晒玉米。”老爷子临出门前吩咐徐牧。
“知道了。”徐牧答。
“18线群演也敢耍大牌打导演，谁给你的脸？”
“新星会最烦的就是他，装逼犯，丑的一批粉丝还吹禁欲神颜，建议剧组直接走法律程序！”
“每日一问，今天糊咖死了吗？”
“丑逼，今天给我们哥哥道歉了吗？”
方煦文皱了皱眉，客厅里光线很暗，但手机上的每条私信都刺的他眼睛生疼，不得不偏开头。
旁边传来舅舅的声音，“别磨蹭，赶紧洗澡吃饭，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接着是碎玻璃被倒进垃圾桶的声音。
方煦文张了张嘴，刚想回答舅舅，意识却突然清醒，感官逐渐恢复，隐约听到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忽远忽近，中间夹杂着几声狗叫。
搭在外面的手臂有些凉，方煦文闭着眼扯了扯被子，翻身准备继续睡，迷迷糊糊感觉到不对。
太安静了。
车流声，喇叭声，公交起步的噪音，隔壁幼儿园小朋友的打闹，大城市闹哄哄的早晨，竟然没有丝毫吵嚷喧嚣。
“汪汪！汪！”
狗叫声近在咫尺，方煦文猛的睁开眼睛，听到门外男孩清脆的声音，“大黄，别吵，哥哥在睡觉。”
方煦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发愣。天花板是木板做的，墙壁，窗户，他身下的这张床，还有地板全都是木头。
浅蓝色窗帘不太遮光，窗户那片是一团刺眼的白色。方煦文闭了闭眼，等心跳不那么杂乱了才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刚打开房门，腿间猛的窜进来什么东西，吓得他条件反射般往墙边一蹦，“卧槽！”等看清是大黄时，方煦文浑身上下的烦躁都被点燃，冲着门外吼了一声，“徐牧，管管你家狗！”
徐牧在客厅扫地，听见声响，赶忙冲过来，“大黄，出来！”方煦文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被狗吓的，徐牧抱歉的对他笑笑，“不好意思，哥。”
方煦文拧着眉，侧身从徐牧旁边走出去，没好气道：“迟早被它吓死。”
徐牧抿了抿嘴，拎着大黄脖子上的项圈，沿着走廊往狗窝走。大黄埋着头，发出呜呜咽咽的求饶声。奈何主人铁面无私，拖过去给他系上狗链。
方煦文没心情理会自己的房东和房东的狗，丧着脸去洗漱。
卫生间在院子右侧，洗手池，淋浴器，马桶一应俱全，干净整洁。
山上水压低，马桶冲上三四遍才堪堪清澈。摁冲水按钮的时候，方煦文暴躁的摁了三四下。
院子的水泥地面铺了大半金澄澄的玉米，徐牧正把口袋里的玉米往外倒。等方煦文从卫生间出来，他已经把整个院子铺满了，拍拍手上的灰往上走，“锅里有粥。”
“嗯。”方煦文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饭厅兼厨房。
徐牧盛了碗南瓜粥，把蒸在锅里的鸡蛋饼摆出来，又打开冰箱，默默把一碗拌蔬菜放到桌前。
红的黄的小番茄切成两半，黄瓜是拍碎的，生菜叶子上沾着的像是酱油。
方煦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徐牧站在桌前，和和气气的说，“家里没有沙拉酱。”
方煦文噎了一下，没想到徐牧会把他昨天说的话放在心上，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冲人发火很不礼貌。“谢谢。”他低声应了一句。
“你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就不放大黄了。”徐牧说。
“别。”方煦文立马抬头，“我没那么矫情，该放就放。”
徐牧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顿了顿：“那你先吃，我去地里了。”
“好。”方煦文低下头。
收完玉米后，得把地里的玉米秆全砍光，腾出地来种别的。以前他家是在地里把玉米秆晒干，捆成捆背回家当柴火。
现在火灶用的少了，平时都用液化气，玉米秆没了用处，国家也不让焚烧，只能堆在地旁边当化肥。
徐牧过去的时候爷爷已经砍了一半：“煦文起床了？”
“嗯。”徐牧点点头，想起刚才的事就有点不高兴，什么人啊，刚起床脾气就这么大，难怪会打人。
“我看他情绪不太好，估计心里不好受。”爷爷说，“谁遇上事儿了心情也不会好。”
心情不好就冲别人发火吗？徐牧撇撇嘴，没吭声。
他出来那阵儿十点半，不一会儿功夫又该回家做午饭了。
“爷爷，我先回去做饭。”徐牧卷了卷袖子，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
“回去吧，我再干会儿。”爷爷说。
“做好饭叫你。”徐牧顺着小路往下走。
玉米地离家有一段距离，他刚走到半路，天边突然劈下一道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毫不犹豫的砸下来。
糟了！
徐牧拔腿就往家跑，边跑边按住草帽，身体淋湿没关系，只要没淋到头就不容易感冒。
山里的雨来得又急又猛，没跑几步，路面全湿了。
他家房子地基建的高，从大路边走上去还有二三十步阶梯。徐牧蹬蹬蹬的往上冲，累的直喘气，也没空注意露台上有没有人，两步一跨冲上院子。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骤然顿住脚步。
大雨里，城里来的金贵明星方煦文浑身毫无遮蔽，正拿着装玉米的口袋往地上盖，奈何口袋面积有限，遮雨的作用不大。雨水正不断顺着房檐流下来，流向地面。方煦文背上湿了一大片，脸上，手臂上挂着水珠，短裤也没能幸免。
许是余光瞥到他的身影，方煦文猛地回头，急得直喊：“哎你这个到底怎么弄啊？”
徐牧被解了穴般蹦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口袋往里塞玉米：“要全部收起来，不能淋湿。”他动作迅速，边收边说，“煦文哥，你上去吧，你衣服都湿了。”
方煦文转头拿起另一只口袋，学着他的样子往里装，口气挺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别叫我煦文哥，什么记性。”
徐牧忙着收拾，玉米淋湿了很容易发霉，隔了一会儿他才问：“为什么啊？”
雨水顺着眼睫毛流进眼里，又涩又疼，方煦文眯了眯眼，咬着后槽牙：“我对家那个孙子就这么叫我。”
“谁家？”徐牧埋着头。
方煦文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徐牧：“你没听说过对家？”
“没有啊。”徐牧说。
方煦文：“......好吧，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