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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会宾&接见 ...

  •   第二天,安以琛听从我的安排,留在郭神医家里疗养,安达来接我回府,我前脚到家,后脚就有宾客上门了。

      “少奶奶,知府翟大人求见。”安达来报。

      我放下茶盏,吩咐道:“快请。”

      遗仙知府翟忠玉一进门就笑容满面,拱手笑道:“少奶奶,贺喜贺喜啊!”

      凌若初的记忆告诉我,这个人是个巨贪,看他那不下两百斤的吨位就知道没少搜刮民脂民膏,我和凌若初一样不喜欢他。不过,有时候,有钱不如有权,在古代经商,因为法律条款的不完善,很多事情都是当官的说了算,所以和本地最大的官员搞好关系,对于安家还是很重要的。

      我请他落了座,丫头们适时上了茶。

      “安家刚刚丧子,妾身刚刚丧夫,不知翟大人喜从何来啊?”我开了个带刺的玩笑,他笑容僵住了,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哦。难道,翟大人消息灵通,已经听说了安家找到了大少爷的遗珠吗,这倒确实是件喜事!”我替他打圆场,给了个台阶。

      翟中玉就坡下驴,忙道:“正是此事!当年大少爷被赶出安家之后就杳无音信,公子爷又身子不好,少奶奶膝下无子,外面盛传安家没了指望,很快就到头了,做生意的不敢再合作,百姓不敢往安家钱庄存银子,老夫很是担心安家就此一蹶不振,幸好,幸好,现在大少爷还留了一条血脉,这个消息一出来,所有人都放心了,呵呵,老夫也跟着高兴!”

      原来子嗣的效应这么大,安以琛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把安家从颓势中解救出来,我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呢?

      高兴自己可以将重担交给安以琛,悲哀自己终究是个外姓女子,表面上这一片财富的拥有者,事实上,只要将来安以琛一句话,就能剥夺我的所有。

      “劳大人费心了。”我亲自捧了茶奉过去,惊得翟忠于慌忙站起来,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少奶奶千万不要如此,折杀了老夫了!”

      我道:“我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无斡旋经济的本领,为知府大人奉茶,有什么使不得的。”

      翟忠于看了看我的脸色,揣透我的心思,忙道:“哎,少奶奶岂能这般妄自菲薄!公子爷身子不好,少奶奶自十三岁就跟着安老爷学习经略之术,治家经商无一不能,那时候虽还未嫁入安家,却是公认的主母了!老爷子去世之后,安家多半都是少奶奶在打理,谁不知道您才是安家家主!少奶奶足不出户,运筹帷幄之中,便能决胜千里之外,这样的奇女子给老夫这样的浊人奉茶,岂不是折杀了老夫么!”

      我笑了,算你还识相!知道我的影响力!

      我摆了摆手,说道:“这算什么奇女子!我不过是尽些本分,将来,这个家还是姓安的!”

      翟忠于说道:“那是,那是!少奶奶为安家鞠躬尽瘁,却不求回报,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咱们这些和安家密切来往的人,都知道安家是少奶奶您撑起来的,小少爷即便回来了,也得听您的!”

      不愧为官场老手啊,马匹拍得溜溜的,听得我身心愉悦啊。

      我倒不求安以琛全都听我的,只要对我有一分忌惮和仰赖,能供养着我逍遥快活就成了!

      “小少爷对您可算恭顺?”他问道。

      我装作无奈地笑了笑:“那孩子么……毕竟年纪小,难免有些傲气,我又心疼他自小在丞相府上当下人,吃了不少苦头,不忍心苛责他,哎,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翟中玉立刻竖起眉毛,说道:“竟有这回事!十五岁毕竟不小了,要教化还是得趁早,少奶奶不可太过仁慈啊!”

      我摊了摊手:“我毕竟只是个婶婶,教训地严厉了落在旁人眼里,指不定说我什么,况且以琛这孩子有灵性,也有自己的作风,我对他有信心,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

      这话我说的可是发自肺腑。

      翟忠玉说:“这样的情况,倒也真为难少奶奶。”

      我说:“可不是!那孩子刚刚从京都回来,只给我请了安,连饭也没吃,就去祭祖,结果染了风寒,今日便有些烧热,我便叫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哪知他却不听,一定要起身读书。我想着他有这份上进心,实在是安家的福分,可这么一劳累,竟咳了起来。你也知道亡夫就是得了痨病才去世的,我们安家最怕人咳嗽了,所以赶紧让他休息,坚决不准出房门了。”

      翟中玉哦了一声,脸上显现出遗憾的神色,不过也说道:“小少爷身子重要,确实该好好休养。”

      我便知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之后便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便起身告辞了。

      他走后整整一天果然没有人再上门,看来他的消息递地很快。

      斜阳西垂,我让安达备了马车,又往郭神医家去。

      不知以琛的毒解了没有,一个人怕不怕。

      “少奶奶!您怎么来了?”郭神医见我进门,连忙放下手里的药杵,迎了过来。

      “我来看看以琛,他怎么样了?”我一边解下风衣,递给安达,一边问道,并朝内室,昨晚我和以琛住的房间瞟了瞟,却没有他的踪影。

      “哎。”郭神医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非是老夫不用心,实在是琛少爷不配合,这毒到现在也未除去。”

      “不配合?怎么回事,你说说。”我诧异地扬高了音调。安以琛不像那种专门和医生作对的小孩子,他应该是个理智的人,怎么还不配合医生呢?

      “少奶奶先请坐,容我慢慢禀告!”郭神医将我让到内堂接待室,呷了一口茶水之后,缓缓道来。

      “今天早上,少奶奶走后,贱内去给琛少爷送早餐,却发现琛少爷不在屋内,我们吓坏了,连忙找来安府四大护卫,一问才知道琛少爷去后山了,还不让人跟着!我知道他中的毒还没有清除彻底,一旦被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就让山庄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他……”

      “找到没有?”我打断他,不知为什么,特别担心安以琛出事,听到他有可能被控制,焦急万分。

      郭神医道:“少奶奶别担心,琛少爷一个人在后山坐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安达说道:“少奶奶请放心,琛少爷身边还有四大影卫,除非得到少奶奶的命令,否则会一直在暗处跟着琛少爷,保护着他。”

      我一怔,他的意思是,安以琛身边有人监视?

      “以琛去后山做什么?”郭神医的住所建在城外子虚山的山谷里,前面是小桥流水,后面是断崖绝壁,目测有二百多米,只凭一双肉手,绝对难以攀爬。

      郭神医道:“琛少爷说,他没有中毒,要证明给我看,他是好好的,于是爬上山去,后来发现上面风景不错,就多逗留了一会子,叫我们不必管他,他想下来的时候,自会下来。”

      “哦?没想到这孩子疑心蛮重的,还很固执。我看,郭先生要费一番心思,证明他确实是中毒了,否则他的心结很难打开。”我想起昨晚以琛害怕的样子,顿觉有些心疼,必须让他相信,他所谓的中邪根本不是中邪!

      郭神医笑着摇了摇头,捋着胡子,对我说:“琛少爷的心结只怕不在是不是中毒这件事上。”

      “还有别的隐情?”我好奇地问道,看了看安达,他一脸无波,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也是不知道内情。

      郭神医道:“琛少爷怕喝药。琛少爷每每闻到药味,就打怵,他虽然不表现出来,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会轻轻颤抖,每次喝完药他都脸色惨白,就像喝了毒药一般,呵呵,他之所以去爬山,也是因为我这屋里都是药,他受不了这药味!”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放声大笑,以琛啊以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讨厌药的味道,为什么不说呢!

      安达叫人到后山将安以琛接回来,我在屋里闲着没事,也跟着去看看这断崖绝壁的风光。

      “少奶奶,请走这边。”眼见我就要攀岩而上,郭神医连忙挡在我面前,朝左边伸了伸手,我顺着他的手,往那边看去,发现护卫们已经率先爬上去,站在几米高的地方。我们一行人也走了过去,才发现左面拐弯的地方,有一道盘旋而上的阶梯,修得整齐。

      噗。安以琛,你就是通过爬这些楼梯证明你没中毒的吗?

      不过,想想他那样衣冠整齐,一派凛然的作风,徒手攀登确实不太可能。

      郭神医在前面带路,安达在我旁边,时不时提醒我注意脚下的路。

      阶梯旁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丝毫没有因为秋季的寒冷而显现凋零,一路芬芳,就像给鼻子和眼睛洗了个澡,到达山顶的时候,凉爽的秋风迎面扑来,真是神清气爽。

      安以琛背对着我们,傲然独立于断崖之缘,不知在对那红彤彤的落日抒发着怎样的豪情壮志,烟色的天空给他做了幕布,赫赫风声给他做了配音,他一个人担纲表演挑起整部戏,最后一抹阳光将他的身影切剪成胶片,这一幕,于是在很多年后成了我心中,最经典的电影。

      “琛少爷,少奶奶亲来接您了。”郭神医闯进我的镜头内,走到安以琛身边和他说话,安以琛稍稍侧了侧脑袋,淡淡应了一声,却没动。倒把郭神医衬得跟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似的,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

      安达见安以琛不理我,赶紧给我找了个台阶:“少奶奶,山顶风大,您先下去吧。”

      “嗯。”我允了,秋风清爽是清爽,吹多了,连骨头都冷呢!而且,反正我上来不过是为了看看风景,以琛要在众人面前摆架子,耍威风,那就让他去好了。

      “山顶风凉,你怎么上来了!”我刚转过身去要下山,耳边忽而传来低低的埋怨声,同时身上一暖,一件大斗篷已经罩在了身上,以琛转到我面前,一本正经地给我系上脖间的带子,然后拉起我的手,说道:“下山吧。”

      我被迫跟上他的脚步,既懵怔又尴尬。安以琛你这个小屁孩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和你小婶婶我搞暧昧?

      还是说,是你小婶婶我的思想太龌龊,把你单纯的行为想复杂了?你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喜欢牵大人手的小孩?

      你的斗篷从哪里变出来的?难不成你早知道我要上来寻你?

      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我根本不敢看身后的眼神,三步并作两步,和以琛一起下了山。所幸到了山下,以琛就放开了我。

      我想明白了,刚才他只是怕我摔跤吧。毕竟,这路太陡峭,而别人都不能碰我。

      回到屋子的那一刻,我偷偷看了看以琛,果然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察觉到我的眼神之后,却立刻舒展开,干脆地进去了。

      一会儿郭神医端来半碗红色的液体,当着我的面,对以琛说:“琛少爷请看,这是昨晚从您的身体里放出来的血液。”

      我暗自一惊,一次放这么多血,还不得缺血啊!

      郭神医又端出半碗透明如水的液体,用手在碗口上轻轻一扇,问道:“琛少爷,少奶奶,你们有没有闻到臭味?”

      我点了点头:“好像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郭神医说道:“这是能和‘销魂香’反应的‘水阎王’,也是一种剧毒,不过,不能通过气味散播,只有喝入腹中,才能杀人。我如果把水阎王和琛少爷的血相结合,你们看——”

      两碗液体混合到一起,只听刺啦一声,混合液体的碗口冒出一行浓浓的青烟,郭神医拿出扇子一扇,青烟散去,碗底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很显然,以琛的血里有那个叫做‘销魂香’的东西!

      安以琛冷漠地看着这个实验,不置一词。

      我给郭神医打了个眼色,让他撤去这些东西,端药上来。

      药一端进来,安以琛就把头扭了过去,假装欣赏窗外风景。

      我接过药来,闻了闻,有股子‘水阎王’的臭味,伸出舌尖尝了尝,有股子苦涩味道,于是对郭神医说道:“府上可有蜂蜜,如能在药里兑些蜜水就好了。”

      “不必了!”郭神医刚刚点了头要去拿蜂蜜,就听安以琛说道,“我不是孩子,喝药还要放糖。”说着走过来从我手里夺过药,灼灼地看了我两眼,然后仰头一蹴而就。

      我及时递上一碗清水,看他脸色果然白了白,心疼说道:“快喝点清水压一压。”

      安以琛扫了扫那碗水,淡淡说道:“不必了。”

      之后郭神医给安以琛针灸去毒,我急于想知道结果,便让安达先回去了,留着马车等着我,打算等以琛出来,问问情况我再回府。郭神医的家人见了我都像见了神一样,根本不敢多说半句话,伺候我洗了澡之后,就退回后院去了。本分地很。

      这跟郭神医的身份自然是有关系的。郭神医现在六十多岁,四十多年前他却不姓郭,而姓吕,师承神医谷薛神医,医术高明,能妙手回春。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当朝公主生了大病,朝廷派人请薛神医去医治,薛神医以年老行动不方便为由,将这个得意弟子 ,一来想历练他,二来给他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郭神医于是上京进宫,为公主治病,免不了朝夕相处,两个月下来,他和公主竟然暗生情愫,可惜公主是要送去西域高昌国和亲的,于是郭神医带她私奔。可惜,两人手无寸铁又无绝世神功,自然逃不过朝廷的天罗地网,落网之后郭神医按律当处斩,巧的是,安家老夫人正好得了急症,寻遍名医都无法医治,安老爷子便动了法场劫人的心思。

      他被安老爷救了以后,就改名换姓,加入安家幕府了。安老爷把安家最漂亮的丫头许配给了他,就是他现在的妻。

      既然是安家的婢子出身,对我自然是既敬又怕。

      沐浴之后,人特别容易犯困,我就一边翻着无聊的医书,一边打瞌睡。

      上眼皮和下眼睑打架,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好像一滴热水滴到上面,痒痒的。模模糊糊,我感觉自己好像伸出手拂扫了一下,却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就像被人禁锢了一般,继而那股温热一点一滴地下移,最后落到我的唇上,那温热将我的嘴唇全部包裹,并且慢慢深入到口腔里头,不知为何,我感到越来越窒息,便挣扎了一下,想要离开那热源,努力了一番却不得逞,最后在温热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严禁霸王!!!看文的亲亲们,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地从万千好文中,挑选了我这一篇,打开;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地浏览;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地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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