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领主阿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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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杰拉德在璐璐面前表现得像是没事一样，但他的伤势确实太过严重，甚至都无法做到起来指挥基德号离开恶魔海域。
不过即使杰拉德能强撑着起来，基德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在海贼们把财宝都搬运回基德号之后，恶魔海域又下起了雨。基德让受伤较重的海贼们都待在船舱里，由他、基拉和几个受伤较轻的海贼来开船。璐璐也被分到了受伤较重的海贼的行列里，负责清点和整理财宝。她只能透过小小的舷窗看到甲板上的情况，密得能让人睁不开眼的暴雨里，基德用他的能力代替了进黑山屏障内部时用的探路小船。厚实的舱门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璐璐看着基德的背影，想到了他伤痕累累的那双手。
恶魔海域外围由机关形成的漩涡已经全部被基德停下了，只剩下奔涌不停的强劲暗流，这是有经验的海贼们不需要杰拉德指挥也能应对的。或许这里以后就不能再被称之为“恶魔海域”，回想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璐璐竟感到一丝有些酸涩的惆怅。漩涡迷宫、神奇的机关、月光下破水而出的小岛，等他们离开这里，这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天色朦胧亮起的时候，基德号终于驶离了这片海域。
杰拉德在后半夜突然陷入了高烧昏迷，海贼们用上了他们会的所有降温的办法，但都无济于事。杰拉德的额头越来越烫，因为失血而惨白的面容都染上病态的红晕。基德来船舱里看了一眼就立刻下令全速向离这里最近的石块岛前进，杰拉德需要医生。
“为什么基德号上连一个医生也没有，你们常年在海上航行，生病的时候怎么办啊。”璐璐拿着浸透凉水的帕子换过了杰拉德额头上那一块，忍不住问道。
“哈？生病？那是什么？”海贼们转过头来，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疑惑。
“生病就是……难受？发烧？”璐璐指了指杰拉德：“就像现在这样啊，受伤以后感染了也叫生病。”
“我们以前受伤的话，包扎一下，涂上药过几天就好了。”
“是啊，睡觉、吃东西，一下子就恢复了啊！”
“看来这家伙这次伤得很严重。”
“呜呜呜这混蛋家伙，谁要他逞英雄了，真是个混蛋啊呜呜呜！”
海贼们泪眼汪汪地围了过来：“混蛋，快点好起来啊！肉都给你吃还不行嘛！”
璐璐面无表情地洗干净换下来的帕子：该说这些家伙没常识、心太大，还是身体素质过于怪物呢？
因为杰拉德中毒太深，再加上伤口感染，基德海贼团需要在石块岛上盘桓数日。
众海贼的伤口都在医生那里做了妥善的处理，璐璐的伤经过包扎后也不再影响行动。从恶魔海域带回来的宝藏已经全都清点过了，分给每位海贼以后剩下的财宝还有差不多一亿贝利，基拉在石块岛上把一部分黄金换成了贝利，剩下的一部分留着慢慢出手。可惜在那些宝藏中并没有找到海图或是记录指针，要找它们还得另想办法。
基德来到石块岛上的第二天晚上就因为有人在酒馆嘲笑莫利的发型而把整个酒馆砸了，差点引来海军。第三天他又在同一家酒馆的隔壁爆揍了一个海贼团，据他自己说，是那个海贼团的船长先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才会生气的。
璐璐和杰拉德聊天时提了一句：“基德他果然还是因为没在珍月岛找到海图和记录指针所以心里很烦，这两天才会闹事吧。”
杰拉德在病床上躺了两天，无聊得整个人都快要变成灰色的了，他叹了口气：“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老大他就不是个能在一个地方安分下来的性格，再说石块岛上也太平静了，没事可做啊。唉，我是很能理解老大啦，再在这里躺下去，我出去以后也要找人打架了。”
基德海贼团的海贼们对他们船长的性格都心里有数，尤其是基拉，璐璐给基拉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在做近期攻打魔山海贼团的计划。璐璐记得这个海贼团，他们的船长“魔山”卡特是杰拉德和她提过的南海著名大海贼之一，手中可能持有南海详细海图。很显然，基拉觉得让基德继续这样无聊下去是不行的，他要给基德找点事做，分散一下基德那过剩的精力。
“魔山”卡特手里有没有海图还难说，但光有海图是不够的。南海的人没有去过伟大航路，对伟大航路中只有磁气可信这一点的认知不够，多半没有准备记录指针。而璐璐很清楚，如果没有早早准备好记录指针，基德海贼团很有可能一进入伟大航路就迷失在混乱的风向和海流里。目前南海中手里有记录指针的，璐璐估计只有奴隶贩子一伙人，还有和世界政府高层有关联的海军阿诺。
基德带着基拉等人一起离开石块岛去攻打魔山海贼团后，璐璐决定按她之前的计划，去阿诺那里尝试一下能否找到记录指针。不过和她做计划时的心境不同，那时她害怕自己出不上力会被赶下船，现在她则是有些想为基德海贼团做一些她能做到的事情。
留守在石块岛上的基德海贼团成员除了仍在医生紧密看护、不得不卧床静养的杰拉德外，还有狙击手塞让。塞让原先和璐璐并不熟悉，甚至因为基拉的态度对她有些警惕防备。但在恶魔海域的寻宝活动结束后，在珍月岛上与璐璐同属基德小队的塞让对璐璐就友好多了。听说了璐璐要去寻找记录指针的线索后，塞让帮忙给璐璐找了一艘小船，还附赠了一张简陋的南海海图和指南针等航海必需品。
璐璐划着小船离开石块岛码头时，塞让抱着枪朝璐璐挥手，笑得灿烂极了：“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不过没划多远，璐璐就听到塞让发出一声尖叫：“那我，我现在是和伤患·不顶用·起不来床·杰拉德一起留守在岛上了吗？万一魔山海贼团攻打过来我可怎么办啊！”
璐璐很想仔细看看塞让那如遭雷击的表情，那想必十分有趣。但靠自己划船实在太累了，就连一海里的路她都不想多走。
深知自己航海术不够精湛的璐璐没有打算划着小船去砌石岛，到了相隔不远的一处大岛上她就换上客运船来到了离砌石岛最近的堆石岛。堆石岛上有南海知名的盛产优质牛奶的农庄，璐璐在采购食材时听说过，堆石岛上的农庄每天都会送他们的特产新鲜牛奶给阿诺等人享用。砌石岛防备森严，有海军站岗，靠她自己的力量闯进去太难，而且容易打草惊蛇。如果农庄会给阿诺送牛奶的传闻是真的，她可以想办法混在送货的人里一起进入砌石岛。
到达堆石岛农庄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万籁俱静，守夜的人坐在火堆旁昏昏欲睡，璐璐毫不费力地潜入了农庄里。养奶牛的棚子非常显眼，最牢固也最大的那一间上居然还挂着牌子，上面有“砌石岛海军特供”几个大字。
看来她找到的这个棚子里关着的几头奶牛还是专门留给阿诺的，一瞬间璐璐想要往这几头奶牛产的奶里投毒。
阿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仅强抢女人还买奴隶。奴隶贩子对待奴隶就像对待货物，璐璐深知如果她真的被当成奴隶被卖掉会是什么下场，她觉得阿诺死不足惜。她在被关在奴隶船上的时候想过要报复奴隶贩子们和那些参与买卖奴隶的有权有势的人物，但她知道这个任务太艰巨，她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光是要找到家族的仇人就已经很艰难了，而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务之急是进入伟大航路，而不是和这些人纠缠不清。投毒杀了阿诺固然能让她解气，但除了给自己和基德海贼团凭添麻烦外没有任何好处。她这次的目的只是找到记录指针，阿诺和奴隶贩子都不是她的目标，她得牢牢记住这件事。
璐璐躲在牛棚旁等待着，直到天边微微泛起一丝白光的时候才有两个少年急匆匆地跑向这边，高个的少年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奶牛放草料一边埋怨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少年：“今天晚了这么多，到时候赶不上给阿诺大人送牛奶你就知道厉害了！”
戴兜帽的少年一声不吭，只是提了干净的桶子过来准备挤奶。
高个少年看他这样似乎心软了，摸摸他的头：“哥不是在生你的气，不过误了事，后果你也知道的。来，我们一起快点把事情做完，送完奶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看来他们两个就是负责送牛奶的人，兜帽少年看起来很少开口，还戴着遮挡脸的兜帽，身形又和她类似，如果扮演他的话应该可以顺利潜入阿诺的地盘。只不过……璐璐看着高个少年一边嫌弃弟弟一边又不让他干重活的样子，眼前突然浮现了那个晚上，浑身是血的姐姐挡在前面让她快跑的身影。如果她这么做了，万一阿诺事后追查起来查到了他们怎么办？这对兄弟恐怕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连反抗都掀不起水花就会被阿诺捏碎泄愤吧。
璐璐心情复杂地打晕了落单的兜帽少年，脱下他的连帽斗篷自己穿上，把兜帽少年妥善地藏在了草堆里。她很清楚，这个力道会让兜帽少年晕到傍晚，等他自己醒来或者被人找到时，一切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只希望阿诺因为这个少年的昏迷而放过他，这是她唯一能为这对兄弟做的事情了。
璐璐不停地对自己说，她不能在这里停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等璐璐回到牛棚时，高个少年已经把奶挤好了。这时天已经大亮，但太阳还没出来。高个少年接过璐璐拿来的大铁桶将挤好的奶全倒进铁桶里，和璐璐合力将大铁桶搬到了码头边的船上，抹抹头上的汗：“总算赶上了。”
璐璐低头一言不发，尽量拉紧帽带遮住自己的脸。高个少年捅捅她，递给她一块小小的面包：“吃吧，知道你饿了。”
璐璐摇摇头，愧疚感一阵阵地上涌，她只好更努力地低下头。高个少年也没再把那块面包给她，自己两口把它吃了：“你这笨蛋还在挑食。算了，等会回来给你买块奶油蛋糕。”
他把胳膊支在桶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日出的方向自言自语：“再过几个月钱应该就可以攒够，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开一家一样的农场了。喂，你怎么不说话？平时说到这个你不是最开心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啊！回家以后你也不用成天戴着这个帽子了。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奶牛肯定是弄不到的，不过我听说……”
这个场景也似曾相识，她和姐姐曾经也是这样畅想未来的吧。高个少年溢满希望的脸庞似乎都在闪闪发光，璐璐听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这对兄弟多像姐姐和她，他们就像是她的过去，但他们还有彼此、还有对未来的希冀。她急切地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为此她甚至不顾无关的人可能因为她而遭到的不幸。可这样一来，她不就变成了她最痛恨的、为了一己私欲毁掉别人整个人生的那些人了吗？
“你的弟弟在仓库边从左数的第五个草堆里。”璐璐打断了高个少年的喋喋不休，轻轻撩起兜帽给他看了看她的脸又迅速放下：“赶紧下船带着你弟弟离开，就说已经攒够了钱，想要回家去吧。牵连到你们兄弟很抱歉，但事已至此，我……”
高个少年瞪了她一眼，似乎想骂她，又顾忌到什么，连她的话都没听完，直接转身跳下海，向堆石岛的方向游去。
璐璐扶着铁桶，用力到指关节泛白。那对兄弟即使离开也还是有可能被阿诺的人找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阿诺不会在乎这种小人物。早在制定混进送奶船上进入砌石岛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应该清楚，这样做必然会伤害一些人。那对兄弟、农庄里的人、这艘船上的人、砌石岛上驻守的海军，事发之后他们都会被追究责任。
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方法。但她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因为她太自私了，为了达成她的目的，她只想到了对她最有利的办法。
这只是为了一个记录指针，这样一个小玩意就算是丢了，阿诺或许也不会太生气，被牵连的人的下场或许也不会太惨烈。可是万一是为了向她的仇人复仇时她遇到了这样的选择，她会怎么做？她要面对的是那么强大的敌人，被牵连到的话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璐璐想到了基拉的话，他说“而基德海贼团到那时候就可以成为你的筹码”。她当时否认了基拉的说法，她说她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可她现在意识到，仇恨已经渐渐把她扭曲。她无数次在心里发誓，她会复仇，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唯一能想到的复仇的办法就是出卖基德海贼团的话，她会和今天一样自私地做出对她最有利的选择吗？
璐璐不寒而栗。
她想到了基德，想到他挡在她前面的背影，想到他手上的伤口。
她会那么做吗？
璐璐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砌石岛也从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大。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却没感到一点温暖。
“到了，到了！”
听到船长的吆喝，璐璐收回思绪，紧了紧兜帽的带子，用力搬起一大铁桶的新鲜牛奶踏上砌石岛。在码头检查他们的海军士兵可能认识那对兄弟，看到今天只有戴兜帽的少年过来了，好奇地问她：“小鬼，你哥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说完后他一拍头：“差点忘了这小鬼不能说话了。”
船长听到他们的话也走过来：“奇怪，之前在码头我好像看见他哥哥了啊。”
不能让他们起疑。
璐璐一咬牙，压低声音小声答道：“哥哥不舒服，先回去了。”
兜帽少年并不是不能说话，只是可能因为脸上的伤疤有些自卑，就算和自己的哥哥都很少交谈，璐璐在赌其他人都没听过兜帽少年的声音。海军和船长显然都没有听过兜帽少年说话，所以他们都接受了这个解释，只调侃了一下少年平时怎么一声不吭让他们误会他是哑巴。璐璐低着头不说话，他们也没多想，就这么让她过去了。
农庄的人只能把东西送到后厨，其他的地方是一律不允许接近的。但或许是农庄的人每天都来的关系，看守并不是很严密，璐璐找到机会就溜进了阿诺的别墅。她在一楼的小房间里找到一套女仆装，想了想就换上了，还顺手拿上了一套打扫卫生的工具。
璐璐认为海图和指针这样重要的东西不是放在卧室就是放在书房，她用女仆去打扫卫生的借口进去并且稍稍翻找一下应该不会引起注意。难题在于，别墅太大了，房间很多，她找不到书房和卧室。女仆装是在一楼找到的，所以搜索的时候她直接排除了一楼的房间。即使这样，二楼三楼加起来也有近百间房间。那些房间的门都紧紧闭着，房门上有不同种类的装饰，但她随意打开的两扇有同样装饰的门，一间里睡着不知是阿诺几号女伴的美人，另一间里则是大到夸张的浴池。
她开门的举动没惊醒那位美人，却惹来了经过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仆的瞪视，璐璐知道自己做得不太符合女仆的规矩，所以她鞠了个躬，故作淡定地走上三楼。回头一看，那个年长的女仆张大了嘴看着她，对着她比手势，应该是叫她赶紧下楼。璐璐没搭理她，接着就听到一阵小声但急促的脚步声，那位女仆追过来了，璐璐赶忙往旁边一个房间一躲，并快速把门反锁。
她贴在门边听着，女仆匆匆从这间房间外走过没有停留，但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在门口停了会，踱了几步就离开了。三楼大概不允许女仆随意上来？璐璐原打算迅速离开，她扫了一眼房间，居然正好是书房！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领主阿诺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