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娇妻[穿书]》白日坐梦

60、第 60 章

　　074

　　考试当天，凌晨四点。

　　天还一片黑，夏成则就蹑手蹑脚地起来了。

　　姜玉想吃生煎包，他得提前起床揉面、醒面、发面，工序复杂，需要时间。

　　肉馅是昨夜做好，腌了一夜充分入味，等到天将将亮了，他的一整锅生煎包也已经做好，分别装了满满两大搪瓷罐子，塞了一个生煎包到姜玉嘴里，骑着自行车就载着姜玉出门往县城赶。

　　因为每个省份教育参差不齐，恢复高考后的首次考试是由各省各市自主出卷，龙福公社报考社员的参考地点定在县城，等他们到了指定考试地点，外头已经挤满了人。

　　不限制年龄带来的后果是现场不仅有十来岁的少男少女，也有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有人穿着破烂草鞋和打满补丁的薄棉外套，也有人穿着深绿的军装和深蓝的工作服，各式各样的人在聊天，在大声背书，在抓紧时间吃饭，在做不同的事情。

　　来到书中世界的姜玉头一次见到如此热闹嘈杂的场面，在夏成则的催促下，她匆忙地吃下三个酥脆多汁的生煎包，又灌下半杯麦乳精冲的糖水，香味向四周飘散，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直到考场大门正式打开，手执准考证的考生们陆续涌进学校，场外才渐渐空旷起来，留下等待考生们的亲朋好友们。

　　夏成则坐在自行车上，望向教学楼窗户里看不清面目的考生，心中祈祷着姜玉考试顺利。

　　上午场考试结束，考生们鱼贯而出。

　　当姜玉跟夏成则躲在空旷的地方吃着凉掉的生煎包时，不少人冲进了周围的国营饭店，小小的店面难得的挤满人，生意火爆。

　　不知道冬妍他们在哪里考试？

　　短暂的念头一闪而过，吃过生煎包的姜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裹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倚靠在夏成则宽厚的背上浅眯，半小时后，她又要进入封闭的学校，参加下午的考试。

　　煎熬又匆忙的两日转眼结束，有人吃坏肚子上吐下泻，也有人赶几十里路到县里考试累到睡着，还有人答不出题目交了一张画满鲜活图案的白卷，小小的考室里，姜玉见识到了太多层出不穷的意外状况。

　　一路走出考场，能看到许多考生扑在路边放声大哭，仿佛失去了人生之中最宝贵的东西；也有考生昂首挺胸，从容离开，一副无所畏惧的洒脱模样……

　　夏成则从人潮中分辨出姜玉，迎了上去，“累了吗？要不要吃点啥？喝水吗？”左手军用水壶里装着大半壶麦乳精糖水，右手搪瓷罐里装着中午没吃完的生煎，他高高举起，让姜玉挑一个。

　　“见到冬妍他们出来了吗？”姜玉接过水壶，连着灌了好几口，过了好一会，冰冷的手脚才渐渐暖和起来。

　　“没，你是最快——”

　　夏成则话没说完，程冬妍的叫喊声从后传来。

　　“小玉，我在这！”

　　姜玉回头，看到程冬妍高高挥舞着熟悉的米色围巾。

　　很快，他们又看到了面色凝重的林思远，眼圈通红的徐双红。

　　“走，我请你们下馆子！”

　　姜玉挽起程冬妍，指着国营饭店方向，豪气地说。

　　“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不要跟我客气。”姜玉笑着招来服务员，快速地点了几道菜，“糖醋肉、清蒸鱼、番茄蛋汤、清炒菜心，你们还要吃什么吗？”

　　“够了。”程冬妍摇头。

　　“破费了。”林思远也摇头。

　　徐双红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不打算说话，姜玉也不再问了，“就这些吧，快点送上来。”

　　高考结束，火爆的饭店显得有些清冷。

　　姜玉五人是全店里最热闹的一桌。

　　在其他人开口前，林思远直接说了：“没考好，卷子上有快三分之一的题目空着，估计是考不上了。”

　　就算他拼命地努力学习，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又怎么能弥补三年的空白期？知道自己考砸的林思远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你答出来的有把握吗？”姜玉问。

　　“嗯？”林思远有些意外，“还算有把握吧，应该能对七八成。”说完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都对了才有希望，七八成没戏。”

　　姜玉不再说了，看向程冬妍。

　　从见面起，她的脸上就带着一丝微笑，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朝气与喜悦。

　　“有两道题没有答出来，其他的，我觉得不错。能考上！”

　　只要分数能过线，就算没考上填报的大学，也会被调剂去其他学校，就意味着够离开白水村，回城，吃上商品粮，这是三个插队知青梦寐以求的，考上什么学校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双红，你呢？”

　　徐双红被叫到名字，肩膀很明显地抖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溢满眼泪，的抬头的一瞬间掉下来，沾湿了衣领。

　　他们来自一个地方，考试的地点都在一所学校里，林思远借了自行车约好了载程冬妍一块去县城，李胜利有自行车，大家默认了徐双红是由李胜利载，可是等到考试前一天，徐双红回去找李胜利要他载自己时，却被拒绝了。

　　天气冷了，阳阳半夜尿床，没及时换尿布，捂了一夜冻感冒了，李胜利忙着在家里照顾孩子，没法子送徐双红去考试。

　　徐双红最后一人骑车去考试。

　　在考场里，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遇到李胜利以后，李胜利对她的百依百顺，眼里含着泪水答题，写到后面，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完的卷子，看都没看写的答案，交卷铃就打响了。

　　这两天，她浑浑噩噩，回到知青点就倒在床上睡觉。

　　程冬妍以为她是考试累得很，也没有打扰她。

　　不然也不会任由她被情绪裹挟，消极地参加考试。

　　从考场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徐双红忽然生出一种“一切都完了”的绝望情绪，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一路。

　　她任性，她自私，她无理取闹，可要不是突如其来地下乡，她还在家里被父母宠着，说不定已经跟邻居哥哥结婚，怎么会跑到乡下来种地？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双红恨，她恨那些逼她下乡插队的那些人！

　　他们毁掉了自己的生活！

　　“没考好也不要紧，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程冬妍伸手拍徐双红的肩膀。

　　徐双红吸了吸鼻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

　　夏成则立马起身，“我去看看。”

　　徐双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明年还要考。”

　　林思远皱眉，“明年？你跟家里说好了吗？”

　　程冬妍给徐双红倒了一杯热水，“多复习一年，肯定能考得更好。你决定了的话，跟胜利商量一下，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住在知青点。阳阳才几个月大，需要母亲在身边照顾。”

　　徐双红嗯了一声，“今天回去跟胜利商量一下。”

　　再不回去，她跟李胜利恐怕就要散了。

　　在白水村无依无靠，如果连李胜利都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程冬妍又问林思远：“你明年真不考了？”

　　林思远轻松地说：“不考了，我答应过金凤了。”

　　夏成则端着一盆番茄蛋汤和清炒菜心，服务员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米饭走过来。

　　“鱼跟肉费时间，还要过一会，你们先吃。”

　　林思远忽然好奇：“夏队长，要是小玉没考上，你会让她再考吗？”

　　夏成则坐下来，“她想考就考，家里人都支持。”

　　林思远没说话了，但羡慕写在脸上。

　　明明他们才是城里来的，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放弃考试，而姜玉是白水村土生土长的人，有了家里的支持能不停地尝试，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他低头吃饭，不想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程冬妍问：“小玉想考哪里？把握大不大？”

　　“我想考京城，跟你在一个地方上学，到时候还能继续做同学，好不好？”

　　“真的？那太好了！”

　　姜玉言谈从容，一点没有刚考完试的紧张彷徨。

　　她跟程冬妍自学的是大运动前的课本，难度要复杂得多，相比起首度恢复高考的试卷难度要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题目对于许多年不曾拿起课本的人来说，很难，几乎等同于工作十年以后去裸考，不少人直接交了白卷，算是去体验一下恢复高考的感觉；对于姜玉和程冬妍来说，她们一直有在学习，考试的难度并不高。

　　要是让十年前认真苦读的高中学子直接进入考场，或许大半都能考出一个满意的成绩。

　　考上是肯定的，能不能考上京大，还需要等待。

　　075

　　对于姜玉来说，等待的日子很漫长。

　　对于夏成则来说，时间仿佛按了快进键，一下子就过去了，他巴不得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在家里多陪陪父母。

　　因为心中有愧，他变着花样给家里做好吃的，承包了近一个月的家务，自留地的活儿全都揽下，连队里的工作也完成的井井有条，忙得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通知书邮寄到各个考生家中还需要几天，夏成则天天往县邮电局跑，想要早点拿到通知书。

　　今天，他又去了邮电局，姜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孙兰花拿着两根从灶膛里拨出来的烤红薯，放在碗里给她端出来。

　　“刚烤的，热乎着，吃一根填填肚子。成则没那么快回来，咋都要一个小时。”孙兰花也不将就，往刚扫过的台阶上一坐，拿起滚烫焦黑的烤红薯，边吹边剥皮。

　　烤红薯味道香甜浓郁，反胃一上午的姜玉有些嘴馋，连碗一起端走，用勺子挖着吃了大半根，她就停了下来。

　　“咋不吃了？”

　　“妈，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要多吃才有力气，就你这点饭量，难怪干不动活儿。”孙兰花皱眉，“这一根也不大，都吃了吧。”

　　姜玉为难，在孙兰花催促的目光下，不得不又吃了一口烤红薯，胃里一酸，忽然俯身到台阶下呕吐起来，把刚才吃进去的几口红薯全都吐了出来。

　　孙兰花呆了一会，兴奋地跑过来扶她：“小玉，你是不是有了？跟成则结婚一年多了，是早就该有了！我得赶紧把好消息跟你爹说！”

　　她要走，被姜玉拉住。

　　“妈，不是的，我就是有点反胃……”

　　“没胃口，吃东西想吐，人懒懒的没精神，你看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我知道！妈是过来人！”孙兰花激动的手指都在抖。

　　怎么可能是怀孕？

　　她跟夏成则每一回都做了措施，不可能怀孕。

　　本来恶心反胃都有好转了，刚才吃了烤红薯，又忍不住返酸。

　　姜玉又一次干呕起来。

　　“对对对，就是你现在的样子，我去叫你爹回来。”

　　孙兰花把姜玉的手一扯，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等到夏有福回来，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爸，妈呢？”姜玉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你妈去跟有财和有旺说去了。”

　　姜玉欲哭无泪，“爸，我真的没有怀孕，是妈误会了。”

　　她可能是夜里贪吃，积食了。

　　要是全家人都以为她怀孕，到时候结果出来，不是得闹大乌龙？

　　想想就很丢脸啊。

　　“你妈都生了四个了，咋会误会。是你小年轻不懂事。”

　　夏有福乐呵呵地走过来，按住要站起来的姜玉，“你坐着就行。”

　　“爸！”

　　夏有福哎呀一声，发愁道：“这可咋办，万一你考上了大学，难不成要挺着个大肚子去外地生？太不凑巧了。”

　　“我没……”

　　“我看这么着，成则反正都要跟你过去，让他好好照顾你，等你七八个月大了，你妈坐火车去找你，帮你带到出月子，再把孩子带回来养着。你要上学，肯定没空照顾了，我们闲得很，我们来。”夏有福光是想想，就控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他跟孙兰花想要抱孙子很久了，偏偏姜玉一直没动静。

　　等将来他们去外地了，家里更安静。

　　夏有福愁，但他不说，怕影响了小两口的决定。

　　现在有了孩子，他跟孙兰花的日子也能热闹不少。

　　姜玉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夏成则拿着通知书到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聚了不少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他还有些愣，“我才刚到家，你们就知道结果了？”

　　“成则，快过来！跟你说个大喜事！”李玉莲冲他招手。

　　夏成则走过去，目光扫到一旁，见姜玉脸色焦急，还以为他急着想要看通知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她，“我还没拆，你快看看。”

　　“双喜临门啊！”夏有福拍掌说。

　　“爸，还有啥喜事啊？”

　　“小玉有了啊，你快当爸了。”

　　夏成则是真的愣住了。

　　小玉有了？他要当爸了？不可能吧？

　　夏成则疑惑地看向姜玉，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急切。

　　连通知书都没来得及拆，姜玉就拉着他走到人少的角落里，压低声音问：“你每次都戴了吧？有戴好吧？”

　　“当然，这还能有错？”

　　“那就好，那就好。”

　　姜玉被孙兰花信誓旦旦的保证弄的有些心慌，得了夏成则的肯定，她终于能松口气了。

　　“我看看通知书。”

　　说着拆开信封，露出了信首显目的名称。

　　“我考上了！”姜玉兴奋地跳起来。

　　夏成则下意识地伸手，把蹦起来的姜玉抱住。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夏有福站在十几米外，高兴地不停念叨。

　　夏成则摸向姜玉的肚子，低声问：“你难受咋没跟我说？”

　　“你昨晚做肘子，我半夜偷吃了一块，今天起来就恶心想吐，我想着大概是积食，你又要去邮电局，就没跟你说。”姜玉伸手推夏成则胳膊，“对了，你快去倒点酸李子，吃完就不恶心了。”

　　夏成则欲言又止，还是点头去了厨房。

　　等他端着酸李子出来时，孙兰花眼尖见了，更确定了，“你看，小玉想吃酸的，肯定是孙子，还说不是怀了，我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要接碗的姜玉听到孙兰花的话，手一抖，差点把碗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