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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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姐姐，你们的世界叫什么，仙界？神界？每位神都会选一个人来“指导”吗？”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的心愿是什么呢？无论什么心愿都会帮忙实现吗？“神选者”又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神仙姐姐……”
整整一个晚上，各种各样的问题被源源不断地抛出来，戚向玉刚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地一一回答，到了后面就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在赫湘重又一次不依不挠追问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
“好啦好啦——天都亮了，你都不需要休息的吗？时间还多着呢，有什么不知道的以后慢慢问就是了。”
主要是她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也不清楚究竟哪些是不能说的信息。毕竟作为新手神明，学校给她们安排的毕业任务多是D级世界，那里的人们不仅熟知“神明”的存在、而且对这种互相促进的“辅佐”模式也早有耳闻，可以说她们去的话只要走走流程就能正式开始任务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处处需要解释。
而且还有一点……
“好的，神仙姐姐。”
清俊秀雅的少年安静了，他这点倒是非常乖巧，偏偏唯有这个称呼执意不肯改变，每次听他用干净悦耳的少年音亲昵地唤她，戚向玉总有种自己在占命运之子便宜的错觉，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她晕乎乎的，羞耻感直往外冒。
“嗯嗯，你起床吧，今天早上吃什么？”
戚向玉随口问道。
赫湘重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稍微旺盛得过了头，不过也能理解，先古时期的人鲜少接触神鬼这类存在、好奇也是难免的，更何况他的生活环境还和别人不太一样……
“欸、你就这样出门了？！早饭——啊。”
就在戚向玉愣神的功夫，赫湘重已经换好了衣服，闻言疑惑地顿住。
她正要张口，突然瞥见一旁的桌子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饭菜的影子？
戚向玉自觉失语，不禁有些尴尬，就在这时，赫湘重说话了：
“神仙姐姐，你饿吗？”
他的声音之前微微沙哑是因为嗓子里带血，经过一夜的休养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好听的很，偏过头时清晨的阳光打在侧脸上，模糊了表情，一滴水珠沿着颊边滑下，滚落进素白色的磨边衣领中。
戚向玉摇摇头：“我是神明，不吃东西也无所谓的。”
说完她小声询问：“你要去哪里？”
赫湘重关上门：“去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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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戚向玉离不开玉石的缘故，赫湘重就找了根绳子把它串起来戴在了脖子上，经过了一晚的交流，他已经能很自然地在脑海中与她对话了，而随着他的移动，戚向玉也正式“看”到了周围的模样。
“哇……”
走过破旧狭窄的小桥，一片和赫湘重住处截然不同的景色铺呈开来。
古朴瑰丽的建筑，典雅细致的雕工，呈羽翼状的檐角高高翘着，梁柱间的花鸟栩栩如生，深红鎏金的涂料衬得氛围威严而庄重，眼前更是由数枚大小齐整、形状圆润的鹅卵石构成的羊肠小路，一景一物和戚向玉生活的科技时代截然不同。
“神仙姐姐，你们那里的房屋，是什么样？”
赫湘重听到她的惊叹，似是无意道。
“就是稍微高了点而已，哪有你们颜色这么鲜艳。”
少女的声音里透着艳羡。
比皇宫还高？
赫湘重微笑：“神仙住的宫殿，一定得花不少功夫去修建吧。”
“不啊，房子而已，早就没人干这个了。”
戚向玉随口一答，望着外面的景色有些憧憬，那些用星波粒子做的大楼一瞬间就好了，都是大同小异的玻璃方块，哪有眼前这些纯手工制成的建筑精致耐看。
“神仙姐姐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不需要人？那是怎么完成的，用那种奇妙的力量？
赫湘重一脸崇拜，心里却在暗暗分析着她的每一句话，这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对他的问题几乎毫不设防，是仗着身份肆无忌惮，还是未曾问及关键？
戚向玉的目光正黏在不远处的石狮子身上流连忘返，忽然感觉到视野一晃，羊肠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小门，旁边明黄色的墙壁爬着青苔，似乎是哪个大型宫殿的拐角。
“吱呀。”
赫湘重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戚向玉睁大了眼睛，发现里面黑乎乎的，角落里星点火光跳动着，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来了？”
刀搓剪磨般的沙哑嗓音响起，一个褐皮白发的老人赫然出现在眼前，他满脸皱纹、浑身脏污，额头印着一块猩红的圆斑，两只眼睛黑黝黝的、里面空无一物，此时正蜷着身子坐在地上，嘴角古怪地上扬着，看起来相当可怖。
[哇！他长得好吓人……呜呜，小玉，命运之子怎么接触这样的怪物呀？]
系统一个哆嗦，虚拟空间里的白团子缩成了球。
[七七别瞎说，那只是一位老人家。]
门开后，外面的阳光洒进来，让戚向玉看清了屋里人的模样。
原来他并非坐在地上，他身下和背后是一堆干枯的柴草，面前是块四四方方的土洞，微闪着红光，像是正在烧火。
“张公公，不是说了这些事让我来吗？您歇歇就好。”
戚向玉看着赫湘重笑了笑，弯腰摸索过去，一点也不嫌弃地扶着那位盲眼老太监到干净的地方，自己则拿起了火钳，动作熟练地将粗糙的稻草对折、绕扎，和着几块干木头塞进灶坑里，白皙俊逸的脸被逸散的烟尘染黑，他却毫不在意，仿佛做这些事完全不累人一般。
“他是谁呀，你说要见一个人，就是他吗？”
戚向玉好奇道。
“嗯，张公公看不见，做这些事情对他身体负荷太大了，我有空就来帮帮他。”
赫湘重温和地回应，那老太监也若有所感般“望”过来，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身子抽搐着道：
“好、好孩子……”
胸腔像是破风箱一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给你。”
烧了一阵，老太监突然从脏兮兮的裤兜里掏出来什么东西递过来，宽大的衣袍滑落，露出了干瘦的胳膊，戚向玉注意到，上面有很多陈年伤痕。
赫湘重在脑海中解释：
“张公公因为外貌原因，许多小太监都不敢接近他，但其实人挺好的，每次我帮他干活他都会给我些吃食。”
他温声解释完，伸手接过那块冷腻的糯米糕，因为这个动作，胸口的玉石晃了晃，赫湘重顿了顿，忽然抬头道：
“公公，我帮您只是顺手之举，没想图什么的，而且我早上吃过了……这个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他举起捧着糯米糕的手，像是有些不舍似的，指尖缩了缩又十分坚定地递了出去，眼眸低垂，面上浮现一抹红晕。
老太监“嗬嗬”笑着摇了摇头，他看不见少年人“愧疚”的表情和“关心”的眼神，只有虚拟空间里的戚向玉和系统将之尽收眼底，这番情深意切的话同样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他们纷纷为之一怔，说不出的感动弥漫开。
[七七，我觉得……]
戚向玉唰得缩回虚拟空间里，两手捏着系统的团子脸，欲言又止。
[啊真的，我也想说……]
一神一统深情对视，忽然不约而同地紧紧抱在了一起：[呜呜呜他好善良啊！！！怎么会有这种人间小可爱！]
[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绝不能让命运之子再受这种委屈了！]
[我和你说，昨天要不是我喊来那只小猫，赫湘重就真的要跳水里捞那什么佛串了！那坏小孩把他逼成这样，他都不忍心反抗伤害自己的兄弟，这是多好的孩子呀……]
两人深深沉浸在命运之子感天动地的高尚品质中不可自拔，一时连外界发生什么都忽视了。
赫湘重见老太监果然没收，便随手将糯米糕塞进衣兜里，然而耳边迟迟没有响起预料中的反应，眉尖不由蹙了蹙。
……演过头了吗？
“那个，神仙姐姐我……”
“呜呜呜小重你太不容易了！”
戚向玉听见他的声音，瞬间泪汪汪：
“明明你自己都吃不饱！你昨天的饭菜被打翻了、今天早上也什么都没吃就过来帮忙，结果你为了给他留着，宁可自己饿肚子！”
“还有还有，昨天那几人是故意设局折腾你呢，你个傻孩子都看不出来，还好声好气喊那家伙‘九弟’……年龄小不代表你就得让着他呀？年龄才不是免罪符！”
“呜呜呜你要不要这么懂事啊！明明你也是个孩子，你本该坐在暖和的屋子里享受美食的，结果却在这种大冷天出来帮人做事！”
戚向玉越想越难过，连一个烧火的老太监都这么温和以待的孩子，昨天遇到她的时候却是那么冷漠，这得是被伤了多少次才会胆怯至此？而且同样是皇子，怎么他就只能穿粗麻衣服、住破草屋，那几个小孩却能锦衣玉食地被人伺候？
“……”
脑中一下子爆发起呜呜咽咽的哭声，被莫名其妙说“傻”的赫湘重眉心跳了跳，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对方也在演戏还是真的蠢笨至此。
她难道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讽刺”这种东西的吗？
赫湘重对她竟然会觉得自己在让赫宝莲这件事、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思索不过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眸，感伤道：
“神仙姐姐，谢谢你关心我，但是还请你别怪罪他们。九弟还是个孩子，只是被教坏了，若要纠责，其实也怪不到他头上……”
赫湘重被自己的语气恶心到了，不由顿了顿。
酝酿了几秒，他继续道：
“许是因为我这双眼睛的缘故吧，这么诡异可怕的绿眼睛，被大家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张公公看得见、知道了我是那人人唾弃的灾星，怕是就不会对我这般好了。”
说着缓缓低下头，精致俊雅的脸上多了几分落寞，戚向玉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去，下意识就想摸摸他的脸：“你、你别难过啊，我不讨厌你的，我……”
“喂，还愣着做什么！”
突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将戚向玉从心疼中拉回来，她抬眼望去，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大跨步走了过来，哐当一下把什么东西丢在地上。
褐色的污水四处溅落，赫湘重后退一步，倒在他面前的是根扁担，顶端的麻绳串着两只腥臭的木桶，因为用的太久的缘故，桶深处已经变色了。
瘦太监踢了踢木桶，冲他一抬下巴，自然而然地命令道：
“去，把菜园子浇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烧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