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梦》南山梦

21、年华

　　近来传闻闹鬼的宅子前立着两个四周打量的女子，其中一个个儿较小的不时点头，与旁边的女子说上两句。

　　宅子是典型三进的，因那处人家子女太多闹分家，建宅之前是为了后代女孙能够就着靠近书院好好读书，再不济也能把房屋出租出去，赚点银钱，年前还引水扩建了个池子，却不知怎么回事在那空着没人搬进去，没几天就传闻宅子里闹鬼，半夜的时候总能听到幼儿哭声，恰在此时家里老人得了重病，没撑几天就去世了，有几房闹着分家的更是迫不及待的吵着要卖掉，说是那里风水不好才害得老人丧命的，不吉。

　　像幼儿哭声，刚听到这个谣传，秦雨笑了笑，是真有鬼吗？如果错不了的话……还是去看看吧，这样急着出售的房子应该还可以再压压，手里的银子还要捂着生子呢。

　　一棵巨大的古树护着宅子，枝繁叶茂的，屋后是紧邻的两洼菜畦。

　　果然和自己想的不差，修建的池子边上还用奇石堆砌，奇中见美，树荫笼罩；引的是活水，却有一丝的冰凉，这样的环境，池子里应该是有娃娃鱼。听说那东西肉质鲜嫩，又是保护动物，只看到过书中的插图，还没有见识过实物呢。

　　从宅子里出来，见左右没有，秦雨扯扯李秋的衣角，轻声说道“里面的东西我可以解决，剩下的就交给的你解决了，保证给你一个惊喜，嗯？”嘴角微翘，调皮地眨眨眼。

　　这宅子被人传得邪乎吧，李秋心里也信了几分，商人最忌讳这些东西，本想劝劝阿雨，又看到她那自信的样儿，便由着她去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钱，若是不够，再想法添点进去，不让她知道就是了。

　　“走吧，上县衙去。”

　　秦雨好奇的问她：“去县衙？你还有事？”

　　李秋笑着说：“刚刚还急呢，房契文书什么的都要到县衙报备的，天还早，看能不能就着办好了。”

　　知县是李秋父亲的姐姐，两家经常走动的，也没费什么事，更不用提房主也是急着卖出去的，天黑前就办好了所有事情，还顺道把铺盖等日常用具买了。当天晚上就住了进去，两人买好酒菜，在小花圃边摆了一桌，兴致昂扬，就等着抓鬼了……

　　时光荏苒，已是庆元十六年，逾渐沉稳的李秋满眼疑惑地看着已是十六岁的秦雨，心里想着刚刚她的话。

　　秦雨脱了稚气，常在田间干活的缘故，麦色的皮肤又显细腻，看起来不像是农妇，倒像是常年游历四方的翩翩书生。

　　“……你不想说就算了，看来你是早有打算，不过你想到水月镇去也是好的。”

　　为什么突然想离家？

　　秦雨只是一阵恍惚，阿爹跟郑婶的女儿已有一岁，昨日见到她便呀呀唤她“姐姐”，那一声让她喜不自胜，心底的某一处瞬间炸开了般，各种杂念疯涌心头，强装镇定地匆匆道了别，不顾阿爹眼里的担忧，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那软软的一声将她从一个温馨美好的梦境中惊醒，她冒名顶替着别人，甚至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被人揭穿的后果，担忧认识李秋、许沁后带来的可能的麻烦，还有当初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恐惧……

　　整整乱想了一夜，有几分释然有几分逃避，她想去镇上看看，暂时的离开找些事做，再回来可能就没有那份执念了。自己前世就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不用大，看着舒心就行，至于做什么现在还没有想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什么时候走？”

　　“房子交给子苓姐姐看着，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直接走也行。”秦雨紧紧盯着鱼竿，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眼睛恍惚无神且脸色有点白。

　　李秋看了看秦雨，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觉得阿雨跟往日里有些不一样，过了会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来，“一会去苏叔叔那帮我说道两句？”

　　苏叔叔是一个看起来很书卷气的男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热闹的集市上，牵着一对瘦弱女孩男孩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衣服浆洗的发白，秦雨不知道她们有什么难处，第一眼见到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温暖，相信她们不会是坏人，后来的一切也印证了她的判断，那对姐弟一直是少说话多做事，起新屋的时候出了很大的力；秦爹一次病重，秦雨才知道带回来的叔叔是一个医道高手。十三岁的姐姐叫苏子苓，是个老实人，弟弟辰砂活泼些，十岁的他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曾经的饥饿让这个小男孩还没有补回来。

　　“我记得在吃食方面一直是沁姐最精的，秋姐怎么也这般上心了。”

　　“我爹娘最爱吃苏叔叔的药膳，你是最清楚不过，再说那个滋味啊，啧啧，真是一绝啊，所以姐姐也只能厚颜讨回去敬敬孝心啰。”也顺便赚赚钱养家呗。阿雨的样子像是去躲避什么的，这张闷闷不乐脸让人看了也跟着提不起精神来，尽早解决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