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初见淮安

23、第 23 章

　　身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官，在二皇子看来可能是完全不在意的，可是我只能给出我有的东西，出卖我那不值一文，却又价值千金的所属权，贱卖掉我这坚守多年的骨气，只为求得济城的一线生机。
　　说完那一刻，江清弯下那一直挺拔的脊背，向二皇子卑微祈求着，等待他的回答。
　　看到这幕，二皇子笑了，笑得有些莫名，“好，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明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要看见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向我道歉，在院子外跪一个时辰。让我看到他们的诚意，越真诚越容易让我同意。”
　　明明是个为难人的条件，但江清还是点头，快速离开，去劝说百姓。
　　屋内只剩二皇子一人
　　真是可笑，固执又愚昧，为了那些完全不领情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出卖自身的骨气，在我看来就是愚蠢。
　　小时候，二皇子不受重视，身份卑微，任凭三皇子那个比他还小的小孩欺负，任凭他打骂，而我绝对不能还手，，因为他家世显赫，而我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子，若是我伤了他一丝一毫，等待我的会是更严重的责罚。
　　被三皇子欺负完还要忍受宫女太监的冷落、嘲讽，克扣俸禄，吃些糟糠，那时的我就早已失去尊严二字，为了活下去，忍耐着。眼下另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为了完全不相干的人卖出他的尊严，我一时竟不知是他好笑还是自己更好笑些。
　　“砰”一声，杯子掉落在地，“来人，收拾一下。”
　　半晚，二皇子早已休息。江清伴着夏季的虫鸣声，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外面的泥土，没有什么精气神，沉重地一步一步走近院子，没人知道他今天做了些什么，无人等候他的归来。
　　清晨，还有些雾气，外面零零散散地一些脚步响起，一会儿又没了动静；没多久又有人的声音在外面，虽然他们尽量的小声，但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是吵醒了二皇子，“外面什么声音？”
　　“回殿下，是民众在聚集现下都跪在外面。”
　　打开门，外面已经跪倒一片，他们沉默着，低头，没有一点昨天闹事的模样。
　　这样的情景让他突然想到上次求情的画面，无声的威胁自己给一个答案，解救他们的答案。若是上次没有姜世子的支持，昨天那副摸样是不是就会变成当时的场景。人啊，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接受，哪怕是昨天还恨着的人，今天依旧可以舔着脸来。
　　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好过了哦。
　　江清早上起来，见到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又无可奈何，最后默默的走出院子，和他们一起跪在地上，身躯有些佝偻，不再是那个永远挺拔的江大人。
　　众人在原地跪着，跪到太阳完全升起，温度升高，炎热的空气令人愈加烦躁，心思开始浮躁，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二皇子完全没有理他们，自顾自地待在屋里。
　　到了中午，太阳正烈，底下的人有些撑不住，屋里的大人完全就是在耍我们吧，小部分男性耐不住，想离开，开始窃窃私语，撺掇更多人一起。
　　没多久院外开始躁动，说话声越来越大
　　“我们都跪了那么久，那位还没有出来，完全就是把我们当猴耍，我们走吧。”
　　“对啊，对啊。那人根本就没有想救我们。”
　　随之更多人附和，几个人起身，有人看见也跟着一起站起来，然后就有其他人也想走，看这就是人的群体，聚众就不怕事，并认为有人一起，别人就不敢都抓来惩罚。二皇子看着那些人的行动，为江清默哀，你好像又要白费力气了。
　　等一群人起身，准备走时，江清拦住他们，“再等等，他要看到我们的诚心，昨天是我们过分了。”
　　他虽万分为这些百姓着想，有些人却不会领情，“江大人，你还是让开吧，我们这些人在这跪倒天黑，屋里人也不会在意，我们昨天做的不对，所以他就可以直接杀人。你看不到吗，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面，跪在这也就是因为他想看，最后他也未必会答应救我们的。”
　　“对，江大人，我们尊称你一声大人，也确实是感激你做的一切，可是我们的贱命不值钱，朝廷也不关心这剩下几千人的命，算了吧，本就所剩无几的尊严，我们也可以省省，留着体面些也是好的。”
　　他们的话不无道理，但江清还是坚决的挡在他们的面前，像一座磐石沉默坚定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他们不认同，自己还是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可是还跪着的那些人呢，他们还在守着希望，你们走了，可以说潇洒，其他人怎么办，他们要和你们一起任性陪葬吗？”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再争辩，上前，一把推开他，十多个人快步走远了，消失在江清的视线。
　　见这边结束，二皇子才走出来，还拍了拍手，笑着说道“看看多么伟大的精神，不惧死亡，江大人何必拦着。”
　　本来见二皇子出来，江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听到他的话，又感到不好的信息，也没回话，回到原地跪着。
　　江大人还真是为民着想，这样都还要继续，那就看看剩下的这些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侍卫拿出一把躺椅放到院子里，二皇子悠闲的躺在那，很是随意的说到“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不如我们就来算算帐，算清了，我就帮帮忙，也不能保证什么。”
　　“昨天有五个人冲到最前面，把我的衣服弄破了，还划到我的脸，现在我也不多要，只要你们当中那个把我脸划到的人自己站出来，承担一切，这个事情就算结束，怎么样。”
　　底下的人听到他的条件，没人敢回话，只能把头垂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人敢站出来，二皇子也有些不耐烦，“江县令，江大人，看到了吗，不是我不给机会，是你的民自己不要。”
　　“二皇子，你说的是划你脸的人，那些人有可能在刚才走的那些人里面，你不能就这么否认他们。”江清抬起头，直视他，依然在坚持着。
　　听到这话，二皇子笑了，笑得在场的人都听见，他站起来，走到江清面前，捏住他的下巴。
　　满是残忍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迟钝，我根本就不在乎到底是谁真的划到，而是有没有人为了其他人能活主动承担这个罪名，你看看身后的人，一个个低着头，他们啊是都想活下去又弱懦的人，是你一直在拼命守护的一群没用的垃圾。所以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群垃圾费力。”
　　江清一下子瞪大眼睛，想要辩驳，想要起身，但跪了太久的身体有些体力不支，抗不过二皇子压着自己的力气，踉跄着又回到地面，跪倒在地。
　　只能继续保持跪姿回话，“二皇子，你这根本就是戏耍这些人，若是你想打击我，无需废那么大力气，我的骨气早已在昨晚上失去，以后只会是你的傀儡。现下我江某人只求殿下可以宽宏大量···救救这些百姓，了却我最后一点希望，···好吗。他们的命至少在我看来很是重要。”
　　说到后面他都有些喘不过来，停顿一下，声音也是越发没有底气，只能低声请求，但唯独最后一句，虽是很小声，依然固执。
　　旁边的一直沉默的人看到江清这样，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大人，是我。”
　　“是我。”“是我。”“是我。”几个人同时出声，想要担起罪名。
　　江大人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几名青年男子站出来。
　　之后其他妇女老人儿童甚至也开始出声，大声喊道“是我。”
　　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一直心口紧绷着的江清在听见身后百姓的出声，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坚守到底有没有意义，其实昨天我也真的很失望想放弃，一直到刚才那走的一群人更是令我厌倦，可是我不甘心啊，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所以刚才的自己还在拼命维护着。
　　你看我的守护还是有意义的，江清露出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舒心的笑容，回以二皇子，告诉他，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是吗，二皇子也温和的在他耳边低语，“既然这样，江大人来选一个接受刑罚吧。”
　　听见他的话，江清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跌回地面，艰难的再一次请求“你可以~可以···”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场面再一次僵住。
　　看到他这样的挣扎，二皇子很是满意，你看这次我给你选，让你来当这个恶人，不知爱民如子的江大人要怎么选择。
　　毕竟以前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呢，让你看到一丝希望再把它毁灭，现在看来这么做确实很有乐趣，也能理解为什么三皇弟这么爱玩这个游戏了。
　　太阳依旧高高悬挂，本应冒汗的天气却让人感到阴冷。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以和他谈判，我该怎么办。
　　“江大人还没想好吗，牺牲一个保全几千个，这可是一笔很好的买卖，有这么难抉择吗?”恶魔的低语再一次响起，催促他尽快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