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

  •   “星哥,不若你继续多养些彼岸花,我不欲你有事。”姬媗从床榻处积极坐起从后抱住他的健硕躯干,涂姮让涂山诗带话于她,诚然她已是知晓这彼岸花的用处。这彼岸花除却能助他术法布阵,更是连通阴阳灵力替他修复耗损灵力之用,更重要的是能替他遮挡一切烦忧。
      “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祝昴星不以为意,每个进入天宫的仙人都会被东华紫府少阳君亲自点明不可对他这位上古神尊动情,只因他乃是几十万年的老铁柱,这天帝还指望着他老人家能坐镇九重天。
      “那我明日便让干将仙官多觅些彼岸花的种子来,多种一些也让你法力再高一些。至于我,你也无需过于顾虑。”她拉着他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用篦子给他篦发。“对了,帝后娘娘给了我一钵能舒缓旧患痛处的药膏,待得你旧患发作务必告知于我。”
      “如今你可是嫌弃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然而,你确实要谢帝后娘娘,这钵膏药乃是帝后娘娘亲自研磨调配的,药君曾有心讨教也不被允许。”祝昴星由着姬媗替他簪上华冠,凡人常言女子最为畏惧年老色衰,奈何男子也亦然。比起衰老,他更是忧心自身提早身归混沌徒留她举足无措。
      有道是“宝剑配英雄”,元安阳能把此物毫无保留地给予姬媗便是认可了她这位君后,也不再与他祝昴星因着涂姬之事生分。那时他曾有幸受过此物的药力,可在他乞讨之时却被她断然拒绝。
      “旁人常道帝后娘娘任性妄为却不知她对帝君乃是情深义重。其实旁人如何又与我何干?我忧心的乃是你,你又何必非得以绿叶陪衬。”姬媗看着铜镜之内一丝不苟的发饰,甚是满意地撂下篦子。
      “你呀,越发能哄我开心了,反常定必有妖,是以你已深陷‘妖穴’之中。”祝昴星缓缓站起,随手把挂在墙壁上的沧溟幽龙枪以内力吸取在手中,姬媗从衣架处取来他的枣红披风,仔细给系上带子。
      “妖你个大头鬼!”姬媗没好气地推搡了他几下。
      “你切记出门之时务必领着那头猛兽,莫要独自一人往外溜达,加之切记把薄荷香囊挂在身侧,还有那支短小的连弩,以备不时之需。”祝昴星以指为梳替她把长发完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如若有事,把此信号折子往空中发出,我与涂姮定必前往营救你。”
      “星哥当真是廉颇老矣,不过是出趟门去送嫁妆罢了竟这般唠叨。”姬媗温顺地点头,区区几个时辰的行程,他怎好意思弄得如分离半月之久那般,穷紧张个傻劲儿。
      好不容易把祝昴星送出赤霞宫大门,姬媗这才算是落得清闲。她领着沐兰与干将仙官与一众仙童在赤霞宫里再次栽种彼岸花,忙碌一个下午方才把从前被清走的彼岸花重新种上。她本是坐在院子里高兴地等待着祝昴星归来,可一道月白的落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视。
      怡乐元君的一张绝艳小脸甚是苍白,她似乎比仙女泉之时更要落寞,她的身后跟着数位天帝的亲卫天兵。在她一声令下,这些天帝的亲卫天兵妄顾干将仙官的阻挠,愣是以兵器把姬媗架出赤霞宫。
      “放肆!我乃玄水真君的君后,本君后到底犯了哪条天规?!”她自觉从没干出有违仙德之事,怡乐元君岂能这般生生构陷。她不是不曾想过怡乐元君会前来闹事,只是不曾想过怡乐元君竟搬出天帝的亲卫天兵。
      “笑话,诚然你是玄水真君的君后又如何?左不过是个元帅之妻罢了,岂敢与天帝作对。”怡乐元君冷笑一声,若无姬媗,这君后之位便是她囊中之物。
      “怡乐元君,你疯了!”姬媗厉声一喝。
      怡乐元君的脸上划过一抹不屑的冷笑,她提裙上前就着姬媗的脸颊便是一个巴掌。“不三不四的贱人!我听到你这软绵绵的嗓音也忒想作呕。”
      天帝下旨让她委身下嫁东海水君,她纵然心有不甘也不敢恣意妄为得如她表姑那般胆敢去叫嚣,她一直伺机而动只为了觅得这几个时辰的间隙。
      她举手正欲给姬媗第二巴掌,那头瑞兽狡从浓密的彼岸花丛处跃出,纵身一跃把怡乐元君扑倒在地上。那头瑞兽的利爪正压在怡乐元君的脖子处,稍加用力便能把她解决掉。一个亲卫天兵以利刃击中那头狡兽的后腰椎,狡兽吃痛后一个翻身避开第二回的进攻。
      怡乐元君不再被钳制后迅速扯着姬媗往宫外走去,那些亲卫天兵一字排开为怡乐元君护驾。干将仙官暗自用指节甚有节奏地扣着藏匿在腰间的铜镜,此暗号乃是赤霞宫内当值仙官与玄水真君互通消息之用。眼前的天兵是天帝亲卫,换言之,他不能轻举妄动与其交手,以免落下赤霞宫的不是。
      怡乐元君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扯着姬媗往玄天的的偏僻处走去,那头狡兽几乎亦步亦趋地紧追其后,一直护驾的亲卫天兵与干将仙官且走且战。一行人在短兵相接的声响中来到玄天的一处秘境,万千云海形成漩涡化作万马奔腾的瀑布,瀑布之下便是一切生灵死魄颇为畏惧的忘川。
      怡乐元君把姬媗扯到云海的边际,那儿的风声犹如炼狱之内被焚烧的魂魄般,姬媗嫁来九重天宫不过两月余,对玄天的熟悉自是比不上怡乐元君自幼在此地长大,加之为了与玄水真君套近乎,怡乐元君几乎把玄天的情况如数家珍般。
      “跳下去!只要你死了,玄水真君便会痛不欲生!我恨死了你们,我每每看见你俩鹣鲽情深便觉恶心!是你,是你,是你把祝昴星迷得神志不清的!是你迷得他看不到我的好。”怡乐元君近乎痴狂地对着姬媗尖叫,“为何要把我嫁给我不爱的人?我也是天族的公主,为何我就不配他祝昴星了!”
      “爱一个人并非强逼便能如愿,你这桩姻缘不过是你过于执着。”姬媗奋力甩开怡乐元君的钳制,她虽是个病患却并非旁仙所以为的那般弱不禁风。
      “我执着?我爱了他这般多年,自问要比你虔诚多了。你知他喜欢音律吗?你知他除却沧溟幽龙枪,连弩机关也很是在行吗?你了解过他吗?”姬媗不过与他相识不足一年,而她怡乐元君却是喜欢了他两千多年。
      “你喜欢了他这般多年,他若当真喜欢你,又岂会这般冷情?”姬媗反手一拉以灵活地一跃踩着怡乐元君的肩膀翻身越过她。
      “你什么都不懂,爱一个人是不会累的。”怡乐元君近乎疯癫地怒吼,“爱一个人,你只会全心全意地投其所好。”
      “但你的爱委实沉重,你让星哥如何承接?”姬媗边说边打量四周可有让她潜行的机遇,眼前的怡乐元君已然是入了魔障,玉石俱焚之事未必干不出来的。
      怡乐元君见她准备逃逸随即化出一柄长剑追击,姬媗扯出腰间的蛇鞭迎战。两人同为上仙,怡乐元君的剑术颇为精湛,然而姬媗的蛇鞭也用的不错,怡乐元君的几招狠劲皆被她逐一破解。论武力两人乃是旗鼓相当,如今剩下的便是体力的耗损了。
      怡乐元君乃是健康之躯,而姬媗因着自身有哮症,是以只可快攻若是拖延下去便会落得下乘。怡乐元君早已暗中观察良久,是以她如今乃是执意拖延,最好能在此地把姬媗耗得哮症发作而亡。

      姬媗额上沾染一层薄汗,她的呼吸随着耗时越久逐渐加重,姬媗因着颇为着急要避开,在一个剑花之下,挂在腰间的香囊终是被其挑走。面对怡乐元君的步步逼近,姬媗乃是苦苦死守,情急之下她扯出挂在脖子处的鸣笛,搁在嘴边用力地吹了一记却发现鸣笛不曾响动,不知可是被怡乐元君给弄坏了。
      姬媗手中的鸣笛让怡乐元君本就因着杀意的眼眸更红了,她竟连祝昴星时刻搁在身边的鸣笛也轻易得到?怡乐元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加快手中的挥舞速度,姬媗乃是留不得!
      “是私了抑或是公了?”
      姬媗只见脚下引来一发硕大的法阵把她网在仙障之中,耳边传来一阵牧笛声,却见怡乐元君手中的长剑竟因着笛音而化作尘埃碎片。
      一道枣红身影甚是威风凛凛地悬在半空之中,一双玄黑的龙皮靴映入怡乐元君的视线,苍龙锁甲泛着微紫的寒光,三千银发搭配华冠甚为威风飒爽,有些松散的皓白银发随风轻扬,笛声过处乃是如被千刀所剐般狼狈。
      祝昴星心中一窒,深怕姬媗被怡乐元君所伤,他跃到姬媗身边一手紧紧搂住她纤瘦的身子,一手撤下自身腰间的薄荷香囊塞在其鼻翼之下,一顿柔声的安抚:“姬媗,你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适才他耳边传来如玄鸟鸣叫般的鸣笛声,那支鸣笛之声若有风便能传入他的耳中,旁人不知还道它是支哑笛。再三确认姬媗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就连呼吸也逐渐安稳,他才肯将将拿开那香囊,一手以幽溟苍龙枪直指怡乐元君。“你若再靠前一步,本座杀无赦!”
      “你胡闹够了么?!”天帝乃是怒不可歇地领着一队亲卫天兵出现,适才祝昴星扯着他衣襟愤斥他教女无方之时,他只觉祝昴星小题大造了。直到这一路赶来,竟亲眼目睹他的另一队亲卫天兵与干将仙官厮杀,怡乐元君这孩子胆敢模仿他的笔迹领着天帝亲卫天兵前来滋事!
      “父君!”怡乐元君怯怯地唤了一声。
      “莫要唤本天帝为‘父君’,本天帝一叶障目乃至养虎为患!”天帝被怡乐元君气得吹须瞪目,身为人父,他自问已为怡乐元君谋得好的姻缘,可如今却是她心肠歹毒得要置旁人于死地。
      最让他不能容忍的便是讹称他的手谕,黛丝这个生母也是难辞其咎!如今莫说北海公主容不下她,就连他这个天帝也容不下她,此等糊涂孽障若不铲除,这钧天何来王法?!
      “反了!当真是造反了!来人,把怡乐元君拿下,革除仙籍,永生永世不得入天宫!”
      “都是你害我的!!!”
      怡乐元君闻言一双好看的眸子变得血红,这刻的杀心顿起意图把所有在场之人皆是杀尽!她显露出银白的蛟龙原身往姬媗身上冲去,那头借来的凶猛瑞兽狡火速奔去,只见它一个翻身便把怡乐元君的蛟龙首撞开,因着自身用力过猛而坠入万千云海形成漩涡中。
      天帝认出那头凶猛的瑞兽乃是勾陈帝君座下的,“可惜了这么一头忠心的灵宠!”
      银白的地蛟在空中或是蜷缩或是盘旋,正是伺机而动的迹象。姬媗抽出那支小型连弩抬手便往地蛟的眼眸处射了一箭,那地蛟吃痛转身便要往她这儿奔来。祝昴星一手提起幽溟苍龙枪自银地蛟的脊椎末端一路往上提枪,其后就着浑浊的血水把银枪深深插入其腰椎处。
      天帝深知此刻怡乐元君与祝昴星皆是杀心已起,他施法祭出“锁龙爪”生生扣住怡乐元君原身的琵琶骨,这琵琶骨一经锁住就连法力也会锐减四成之多。本是在天空中飞跃的怡乐元君随即高高坠下化作满身是血的人形,天帝的亲卫天兵随即接过天帝手中的铁索以“八阵图”阵列把其生擒住。
      “孽障!如今你已闯下弥天大祸,本天帝已是无能为力保你平安。扭送‘花萼楼’,行拔仙筋之刑,以业火焚烧祭天!”天帝痛心疾首地往怡乐元君脸上便是一个巴掌,怡乐元君今日所犯之事已是无可救药!一步错,步步错,若他再偏袒下去这天族只会被她毁于一旦!
      “父君!孩儿知错了,父君!孩儿一念之差,还望父君恕罪!”怡乐元君见天帝已然下了杀心,随即伏地求饶,天帝平日虽是不怎严厉,实情他的脾性乃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天帝定是被她惹怒了,她的母亲说过天帝若是下了决定,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本欲爬去天帝脚边,奈何这琵琶骨被“锁龙爪”给钳制着,她稍微动一下便觉浑身如针扎一般刺痛难耐,加之扯着铁索的天兵手劲极大。而祝昴星此时不过是搂着姬媗,金瞳丹凤眼眸不曾自她身上离开过。
      “半柱香内,本天帝要见其仙筋!”天帝对于怡乐元君的乞求乃是自若无睹,在天族有两大极刑,一为生葬无量海,二为生拔仙筋。
      生葬无量海,便是把犯错的天族族人生生塞入玄冰棺中,玄冰棺外的锁链比手臂还粗,若是挣脱只会让无量海的海水入水柱般灌入活活呛死。
      生拔仙筋,便是把犯错的仙身化回原身,以刀割开腰椎处再痛楚尚未减退之时再把雪白的仙筋整条拔出,其痛苦堪比凡间的凌迟处死。这仙筋一经拔走便是散尽满身修为与凡人无异,加之仙筋深藏于脊椎之处,须得修炼个上千万年方能重新炼成。
      “遵旨!”一众亲卫天兵领旨拉扯着手腕处的铁链把怡乐元君牢牢锁住,这一路的拖行让怡乐元君的鲜血如血柱般押往天族女眷行刑的“花萼楼”处。
      天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作调息之用,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过渡溺爱女儿的无能父君。祝昴星已多次提醒了他,奈何他总是不敢相信这个从小被他溺爱长大的女儿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诚然,这般多年她一直如此,只是他无法相信那个在他怀里曾是个绵软可爱的襁褓会变得这般心狠手辣罢了!
      她枕在祝昴星的胸膛处,垂眸之处便是怡乐元君之血。于姬媗所见,所为的天威戚戚诚然并非夸夸而谈,纵然怡乐元君乃是天族公主,可一旦犯错仍与旁仙无异。
      这便是姑姑姬灵上神执意要她嫁入的天族贵胄吗?任何感情与皇权、天威跟前不过是缥缈的尘埃般,怡乐元君纵然有错可也无需以极刑杀一儆百吧?
      “天族女眷被扭送至‘花萼楼’,天帝可是要知会天后娘娘一声?毕竟‘花萼楼’乃是天后娘娘主持的。”祝昴星低头瞟到她因着见识到天帝痛下杀心后,这脸色越发苍白的小脸,兴许眼前的一切于她而言着实难以消化,亲情与天威相较之,天威永远大于一切。怡乐元君是公主又如何,假传天旨已是情理之外、法规之中的大忌!
      “传话至‘琉璃宫’,移驾‘凌霄台’,半个时辰后改以王族神女仙子出嫁至东海。”天帝微微颔首,他揉着发痛的鼻梁骨,养不教父子过,如今他很难在玄水真君跟前理直气壮,更遑论在老天帝跟前了。
      “本座君后哮症有复发之兆,先行告退。”对于此结果,祝昴星乃是心愿诚服,花萼楼,这名字取得诗情画意奈何却与凡间后宫的“暴室”无异,里面关押的皆是因着犯了天闱禁忌的、不甚听话的天族女眷,能进这楼就甭想活着出去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