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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圣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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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和高二教学楼二层之间有条连通的走廊,碰巧张旐教室和他的又都在二层,特方便。
孙矜大摇大摆走过去,一路上引不少人侧头注目,好像明星出街。
反正以前染了头发的时候就特别明星,孙矜都习惯了。
他绕到张旐教室后门往里边儿看,看到张旐坐在座位上做题,后背看起来就特别安静。张旐同桌的樊思思正和前桌聊得起劲,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就特别烦人。
自打无意得知张旐喜欢男人之后,孙矜就对张旐非常放心,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把自己表妹拐跑了。
孙矜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是要来找张旐道谢的,就随便揪了个要从后门进去的男生道:“把你们班张旐叫出来。”
没过几分钟,张旐出来了,看到他也不意外,笑了笑,一身校服显得异常乖,很有礼貌地喊他学长。
“那什么,”孙矜摸了摸后脑勺,也笑了,“就是过来跟你说谢谢。”
张旐愣半秒,哦了一声:“是钱医他们告诉你的吧?”
孙矜点点头。
张旐就很客气道:“这回大家都做了很多,不用特别感谢我。”
“我知道,小道消息是你让他们几个在学校里传的。”孙矜说,“......然后,你自己去找了警察和记者,是不?”
张旐没回答他,却突然转移话题:“所以你是想感谢我吗?”
孙矜道:“那必须感谢啊,说吧,想吃什么?”
张旐想起高奇那个“醉酒表白”的主意,觉得时候好像差不多了,但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敢提,急拐弯成:“不吃,我想去游乐场。”
“啊?”孙矜傻了,心想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是挺幼稚的。
“嗯。”张旐点头,一脸认真,“你请我坐摩天轮。”
“行,行吧。”孙矜也点头。
张旐跟他约的时间是周六晚八点,这天还圣诞节,外边儿冷死,街上居然都没什么人。孙矜怕冷,但不喜欢食言,裹了一米多长的毛线围巾出门应约。
到游乐场,张旐已经在那儿了,跺着脚等他,看起来站了很久的样子。
“你来早了吧?”孙矜看看手表,“才八点零四。”
“没有啊。”张旐说,声音有些抖,明显牙齿在打架。
孙矜看着他叹口气,觉得这小孩儿看起来很可怜,就把围巾解了下来,往他脖子上缠:“你脸都快冻白了哥,先围着。”
张旐愣愣,忽地被孙矜的味道包围,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傻了啊?”孙矜给他围好以后,往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不是要请你坐摩天轮吗?走啊。”
两个人买了票坐上摩天轮,才稍微有点儿暖和起来。车厢空间挺小的,俩长手长脚的大老爷们儿面对面坐着,膝盖还别扭地挨到一块儿。
车厢缓慢上升,张旐脑袋裹在厚厚的毛线里,趴在窗户上往下面看,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你没坐过摩天轮?”孙矜问他。
“小时候坐过,”张旐额头贴着窗户,还吸了吸鼻子,说话声音带点儿鼻音,“我爸带我坐的,就那么一次。”
孙矜哦了声,没再说话,也扭头看着窗外。
外面布置得一片灯红酒绿,很有圣诞氛围。灯光绚烂多彩,照进来,给张旐整个人裹上一层滤镜,莫名有点儿好看。
孙矜又把视线从窗外挪了回来。
“后来我爸去世了,我就总想着来坐一次。”张旐依旧保持姿势不动,声音有些低。
孙矜愣了愣,伸手不太熟练地在张旐的膝盖上拍了拍:“你没事儿吧?”
“啊?”张旐扭过脸看他,突然就笑了,“我没事啊。”
又碎碎念一样继续说自己的:“我爸去世那一年,我初一,来这儿我姑家过暑假,人生地不熟的,想来游乐场坐一次摩天轮还迷路,坐公交车还被人偷钱,干什么都很倒霉。”
“哈哈,”张旐低头看着脚下的世界笑了笑,“真是够傻的。”
“可是被偷钱的时候,有个哥哥替我出气,”张旐抬起眼睛看着孙矜,眼睛里盛满外面世界的五彩光芒,嘴角柔和地挑着,“他帮我抓小偷哎。”
“你......”孙矜看着他的脸,突然愣了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哥哥跟我姑姑住在一个小区,就对面楼。”张旐笑起来,笑得有点儿傻气,“可是我一个暑假都没有敢找他玩,我那个时候没发育,个子比较矮,那个哥哥好像在青春期,个子很高,脾气看起来也不好,我不敢。”
孙矜想说话,张旐没给他机会,很快又说:“后来我回了广东,但是我想,我一定要考到这里来念高中。”
“我想在我爸爸生活过的城市生活,也好想认识那个哥哥。”张旐说着,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下眼皮,好像在观察孙矜的神色,“找小区物业要到了他的电话,但从来不敢联系的,也一直没有机会,虽然住对面,虽然在一个高中。”
车厢到最高处,暂留了一会儿,开始缓慢下落。周围光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张旐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太真切:“直到上周,在麻将馆捡到你的手表。”
孙矜呆呆望着他,直到摩天轮停止车厢打开,才说:“所以,你说的,喜欢的那个哥哥......是,我?”
张旐起来,把脖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地解下来,又附身,一圈一圈缠到孙矜的脖子上,注视他的眼睛,第一次郑重喊他名字:“孙矜。”
“我喜欢你很久了。”他说。
游乐场广播里的圣诞音乐在他说完之后突然开始响起来。孙矜感觉意识被拉成一条直线,只有刺耳单调的噪声席卷。
只一秒他猛地站了起来,推开张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