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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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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矜连夜逃出游乐场。
在路边吹冷风喘着气打车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当年那瘦不拉几又黑又丑的可怜小孩儿现在居然他妈的这么帅。
真是男大十八变哈。
第二个念头才正经起来,张旐这小孩儿,居然他妈的喜欢自己,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孙矜有点儿烦躁,把一脑袋红毛挠的乱七八糟的。
都什么事儿啊这叫。
烦人的事儿一遭接一遭,周天孙绍秋在家,爷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面对面坐着吃豆花油条的时候,孙绍秋给半梦半醒的孙矜来一句:“我和钟阿姨的事儿可能要定了。”
孙矜一下子就不困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孙绍秋就说:“你瞪谁呢那俩眼珠子?”
“眼睛长的大,怪我啊。”孙矜低头拿油条尾巴蘸着咸豆花。
“不是,我刚说什么你听没听见?”孙绍秋说。
“听见了,”孙矜挺不乐意地,“听见了又怎么着,我不同意你还去悔婚么。”
“那......”孙绍秋那别扭劲儿又上来了,“那我不得照顾下我儿子意见啊。”
“别了吧。”孙矜把剩下半根油条戳碗里,一推椅子走人,也没顾上看孙绍秋是个什么表情。
挺烦的。
孙矜蹲小区绿化带边上发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老妈走得早,老孙一个人把他带大不容易,按道理想找个伴儿他也能理解可是,孙矜不太能一下子接受家里多几个跟他不相干的人。
孙矜摘了根草,胡乱在地上划拉着,半晌叹口气,起身决定回去跟老孙说,他没意见。
只要老孙高兴,怎么着都成。
他见不得老孙难受,他比谁都希望老孙能高高兴兴的。
刚起身,就听到哼哧哼哧的声音,孙矜低头,发现一米外站着一条柯基,正盯着他看。
柯基屁股后头站着个穿运动裤的高个儿,孙矜往上一瞅,顿时想扭头逃跑,高个儿发话了:“学,学长。”
孙矜无奈,转过身来,干笑了一下,装着挺巧的虚伪样:“张旐?遛狗呢啊?”
“学长......”张旐牵着狗就要过来,被孙矜拦住。
“你就站那儿!”孙矜吼了一声,自知失态,咳了两声,“不是,我怕那狗,你别让他过来。”
张旐哦了一声,把柯基往身后拉,又抬起头说:“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孙矜打量他的脸,才发现这人眼睛很红,眼皮有点儿浮肿,大概是没睡好。
“你说。”孙矜看着他。
“对不起。”张旐说。
孙矜愣了愣,没想到张旐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对不起,”张旐又说第二遍,很懊悔的样子,“真的,学长,我昨天太冲动了,是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没说过,行吗?”
张旐这样,孙矜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么乖一弟弟,搁谁不喜欢。
他呼出口白气,看着张旐道:“我就没往心里去,你想多了。”
张旐怔怔地盯着他看,和脚边的柯基一块儿。
“耳朵都冻红了你,”孙矜抬手对他指了一下,“赶紧回去吧,下次出来遛狗记得戴耳套,这儿的天气不比广东,不捂好指不定什么时候耳朵就掉下来了。”
张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但是笑了,笑得依旧很傻气。
“你昨天说的话我都忘了,”孙矜提着胆子往张旐跟前挪了几步,“我们是朋友,对吧?”
“朋友?”张旐重复。
“怎么,不想做朋友啊?”孙矜啧了一声。
“当然想做。”张旐连忙说。
“那就把你狗拖远点儿。”孙矜很嫌弃地看着柯基,柯基盯着他,突然汪了一声。
孙矜秒跳三米远。
“可以啊学长,原来练跳远的吧?”张旐惊奇地看着他跳开的距离。
“你懂屁,这叫本能。”孙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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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旐辞掉了麻将馆的工作,转头去姑姑老同学那补习机构押了学生证和成绩单找了份家教。
临近期末,晚自习得上,确实是没什么时间再干体力活儿,但钱还得赚,而且这家教就占一天周末四十分钟,不耽误他复习,张旐挺满意。
家教对象是个上初三的小姑娘,叫钟晴,长挺漂亮,貌似和她妈关系不怎么样,张旐每回去都能看见她冷个脸。
“哎呀张老师,钟晴很难教吧,可麻烦你了呀。”钟太太倒是对他十分热情。
不过张旐也就比钟晴大了一岁,被叫老师还是有点儿不太自在。
“不会,”张旐客气笑笑,“她挺好的。”
钟太太比较忙,家里时常就钟晴一个。
钟晴动作拖拉,每回都得磨蹭个五分钟才愿意乖乖听课,张旐浪费得起,也就不跟她计较,平常心讲自己的,几个星期下来,钟晴的成绩倒也有了些明显提高。
钟太太很高兴,说什么也要给张旐发红包。
张旐没拒绝,只是补课时却听钟晴嘲讽:“是我脑子好考得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旐不说话,凑过去,看到钟晴正在解一道复杂几何,咬笔头盯半天了,他偷摸计了时,二十五分钟。
“考试的时候,二十五分钟还没解出来的题就跳过。”张旐说。
钟晴愣了愣,低头脸略红,声音气鼓鼓地:“我会写,我只是在想最简便方法。”
张旐点头:“哦。”
又半天,一只手把题目推了过来。
张旐扭头,看到钟晴一张闷闷的脸,笑了笑。
他接过题目开始看,拿笔计算,涂涂写写,把写满的稿纸连带题目一起推回去给她。
钟晴说:“你不是我家教吗?怎么不出声儿教?白给你钱的啊?”
张旐拿笔戳戳他的稿纸:“你不是说会写吗?我只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你继续想你的。”
钟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几秒,开始低头苦算。
这天的补习是年前最后一回,结束之后张旐收拾书包,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服。
“还有不懂?”张旐问。
钟晴撑着脸,语气懒懒地,头一回喊他“张老师”,看着他道:“你以后还来给我补课吗?”
张旐说:“看情况。”
“那就是还会来喽?”钟晴高兴起来,眼睛亮亮的。
“不一定。”张旐说。
“你就不能说个一定让我高兴一会儿吗,”钟晴嘟着嘴,又不乐意了,叹口气道,“最近家里就没高兴的事儿,我妈忙着跟人结婚,我很快就要有个继父了,真烦。”
张旐道:“你好好复习,中考加油。”
“我说我妈的事儿呢你跟我说什么加油啊。”钟晴都快服了,不再理他。
张旐无所谓地笑笑,背上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