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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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kura！”
她蓦然瞪大双眼，宛如一台重新运转的机器，五感回笼，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欸？”
她的记忆仿佛出现一个断层，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被她压在身下。他的表情终于不再令人厌恶，平静的面具在痛苦和恐惧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鲜血喷洒在地板上，波本的右肩赫然是深可见骨的牙印。啪嗒，她不自觉地松开牙关，一块碎肉滚到地上。
Sakura吓坏了，她尖叫一声，松开波本，冲进厨房，她一遍一遍用自来水灌洗口腔，然而血腥味却越来越浓，压迫她的每一根神经。砰。水龙头被拽掉，水柱瞬间顶到了天花板，被浇个盖头的Sakura终于清醒了一点。
她转身跑出去，不顾倚靠在墙边的波本的呼唤，哐当离开了公寓。
夜已经深了，她用风衣把自己裹紧，疾步穿过大街，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杀。突然想到什么，她哆哆嗦嗦地拨出电话。
“妈妈，我——”甫一接通她便急切地开口。电话那头传来她意想不到的声音，蓝染大人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东仙？”Sakura怔了一瞬，她已经顾不上为什么会是东仙要接了她给蓝染打的电话，用颤抖着声音说，“东仙，我要回他的身边，我不能在待下去了，你快点来接我。”
发生了什么事。那边平静地发问，完全无视Sakura的慌乱，古板的语气与满嘴正义的瞎眼男人完美契合。
“我吃人了！”Sakura压低声音，观察着周围是否有人，“我对一个人类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吞噬冲动，而且还付诸实践！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我需要检查！”
冷静点。Sakura惊世骇俗的话并没有让东仙要动容，从根源上，你会产生这种冲动属于正常现象。
“哪里正常了？！”如果东仙要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一拳打碎他的护目镜，“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我一直都是吃高浓度灵子液，人类也好，整也好，虚也好，我从来没有产生过食欲！”
既遂了吗？
“没…暂时没有，只吃掉了一部分，但是这样下去，既遂是早晚的事。”雨滴落下，淅淅沥沥打在她的肩头，在短短十几秒内，一场大雨笼罩了城市。
很遗憾，你暂时不能回到蓝染大人身边。
“为什么！”她把手机捏得咯支作响，在雨幕中歇斯底里地跺脚，“那你就让他等着替我收尸吧！”
挂断电话后，她在漫天大雨中逃跑，一头扎进远处的山岭之中。
波本挣扎着给自己止血，上药，最后用纱布紧紧缠住。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我觉得自己不是被人咬伤，而是被老虎狮子，或者其他什么顶级捕食者按倒在地。好在Sakura家里的医疗物资多到能够支撑一台外科手术，否则波本估计不失血过多，也会被疼到半死。
雨滴敲打着窗棂，波本擦干净手上的血水，披上一件外套盖住染血的里衣，拿起伞，出了门。追出来后人早已经没了影子，波本踌躇之际，一个半透明的影子从电线杆后探出头来。“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穿浅蓝色风衣的女孩从这里经过？”波本耐着性子问刚到他腰高的小男孩灵魂。
“嗯。”小孩指往郊外的方向，“她往山里跑了。”
“谢谢你。”波本笑着道谢，把撑开的伞放到男孩手里，自己攥着另一把收好折叠伞消失在大雨中。
慌不择路的逃跑和清醒自知的追赶到底有差别。在波本觉得自己的体力即将耗尽时，他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透！”他举着手电筒一照，女孩单薄的身形在粗壮的榕树上投出影子，波本想去抓她的手，却被一把挥开。
“杀了你！”她把手握成拳头，佝偻的背剧烈摇晃着，“要杀了你。”
在她的喘/息声中，两人相对无言，波本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看见她再度跑开，才回过神来，拔腿就追。这是一场疲惫的追逐战，两个人几乎都要灯枯油尽。前方隐隐约约有光点，那是盘山公路的路灯。Sakura冲出岔路口，白光从侧边打来，卡车的轰鸣声让波本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卡车滑行十余米后终于停下，司机急切地下车回到刚刚的地方，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他又绕着那块见到人的地方转了几圈，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一边嘟囔着出现幻觉，一边开车离去。
直到引擎声消失，公路外的坡沟里才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动。自己似乎飞起来了，波本想，他飞到她身边，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他跪坐在地上，死死抱住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别吓我…别这样。”波本颠三倒四地念着，声音特别轻，生怕吓到她，“我也是喜欢你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苏格兰就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心……我以后不会了，拜托，别这样对我。”
他想去吻她，被躲开了。我嘴里还有你的血。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本安慰地拍拍她的脑袋，扭过身子把她背到背上。真奇怪，他先前是一丁点力气都不剩了，现在却还能背着一个人走下山。他的运气不算太差，在山脚下叫到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点后，他小心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她闭着眼，像是睡了。麻醉剂的效力逐渐褪去，波本的脑门沁出汗来，仅仅是坐着，也变得极为难熬。终于，在他感到一绺血要从肩膀流到腹部时，出租车停了下来。他轻轻把她晃醒，“到了。”
他把她带到自己的地方。Sakura被他牵着，温顺地跟在后面。波本的公寓比她的小一号，有着不属于单身汉的整洁。肩膀的伤口让他几乎没办法弯腰替她取一双新拖鞋，Sakura按住他，自己穿上了大一号的深蓝色男士拖鞋。他摸索着坐到沙发上，一切似乎回到原点，他在沙发上，她给他处理伤口。
他想去洗个澡，雨水沾在身上粘腻湿冷，踌躇一会后，Sakura率先开口，“你去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不跑。”得到承诺的波本闪进浴室，顺着处理伤口时剪开的大口子把上衣从□□褪去，多少有点滑稽了，他照着镜子确认防水胶带粘的万无一失后，拧开了莲蓬头，热水浇上肌肤时，他突然想，如果自己再虚弱点，是不是就能得到帮忙擦洗身子的待遇。
裹着睡袍出来的波本，一眼就望到了沙发上的人，她不仅没跑，连位置都没挪动过，乖巧地有些失常了。波本走过去，试探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没躲开，波本霎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终于不会躲开他了。一种类似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摸到猫猫肚皮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你去洗吧，穿我的睡衣。”
淅沥的热水从头顶，Sakura仰头对着莲蓬头，任由迅猛的水珠击打脸庞。我也喜欢你。比起被指控喜欢波本，Sakura更在意波本说的这句话。
你不可能喜欢我的，而如果你不远离我，我总有一天会吃掉你。直到刚刚之前，Sakura都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完美地控制自己，即使有冲动，也能够凭借意志忍耐。
但是。
她走到镜子前，用手掌抹开水雾，注视着里面那双眼睛，自嘲地笑笑，“现在，让他大吃一惊吧。”
刚刚热好牛奶的波本听到响动时转头，差一点把牛奶洒到地上。氤氲的热气中，Sakura站在浴室门口，面朝着他，完全坦诚的。
尽管值得看的地方相当之多，但波本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应当是最重要的一处。她的胸口，锁骨下方两公分处，是一个圆形的，漆黑的洞。
“你不陌生吧。”Sakura感到面具在往脸上聚集，声音也变得更沙哑，像是有痰卡在喉间，她扯扯嘴角，“像你这样高灵力的人，一定会他们找上门，戴着苍白的骨质面具，胸前空洞的恶灵，实际上不是所有的洞都会开在胸口，不过这不重要。”
她笑笑，“重要的是，我在根源上，和那些想要吞吃活人和死人灵魂的恶灵没有区别。原本我是有的，我从来不吃，也不想吃灵魂。但遇到你后，一切都变了，我想告诉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拼命克制，想要把你拆吃入腹的冲动，所以我根本不想靠近你，谁会想靠近一头只能看不能吃的香喷烤乳猪。”
“而刚刚，我大概是不能够控制自己了。”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静静地等待，或是拔枪射击，或是夺路而逃，这个世界真的很无趣，一直都，一直都是。
沉默良久后，波本拿过一条毛毯裹住了她。“总之，”他的表情尚有些呆滞，“先把衣服穿上吧。”
他的手掌在裤缝上蹭蹭，在原地转了半个圈，“我下楼一趟，马上就回来。”想起来什么，他又说，“正好，你吹干头发吧，吹风机在那边的抽屉里。”
开门声接着关门声，Sakura给吹风机插上电，轰鸣声呼啦啦扫过她的头皮。波本想去干什么都无所谓，就算他打电话给空自要投弹轰炸这座公寓，她也只想呆在原地。她已经累了，不想再跑了。
波本回来得相当快，连睡衣都没换，只是披了件外套。他抱着两盒从楼下自主贩卖机得来的自热锅进门。Sakura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被自己咬伤的人继续蹦跶，于是自己照料起自热锅。
其实也只是放好调料包，再往石灰隔层里加水而已。一缕水蒸气自塑料盒上方的小孔直上，食物的香味弥漫开来。“我开动了。”
吃饭的时候不聊天，简直是在浪费人生。所以，“透，冒昧地多问一句，你真的只对我一个人产生想要吃掉的冲动吗？”
“是啊。”Sakura吃的稀里哗啦，辣味在她的味蕾上绽开，把它们从半死不活的边缘救上来，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是的。”
“…有什么好笑的？”Sakura嘴边沾了一圈奶渍，毛骨悚然地看着咧开嘴的波本。
“没有。”波本用不熟练的左手指挥叉子卷起面条，笑意加深，“只是觉得是非我不可，有点高兴。”
“…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你这个人果然脑子不正常。”
“谢谢夸奖。”波本拿起她喝过的牛奶，在她惊吓却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喝干，“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其实你对我的欲/望并不是食欲。你会攻击我，是因为太愤怒，并不是真的想吃我。”
“惹你生气是我不好，”波本拍拍她的手，“以后不会了。”
“你可真会安慰人。”Sakura动了动，还是没把手抽开，“我现在并不愤怒，但我依然觉得你很诱人。”她眼睁睁看着波本笑得更开心了，“那是当然，因为你想要这个。”说完他倾过来，攫住她的唇。
总算是亲上了，波本轻柔地吮吸那一圈奶渍，一吻毕。对于她宕机的状态，波本很受用。“继续吗？”他用下巴摩挲她的侧脸，“那样子也算吃掉我，试试看？”严格来说是他吃掉她，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贩卖机买的另一样东西能派上用场，波本敲敲口袋里的小盒子。
客观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他身上背着伤，不大好活动。但又没有那么虚弱，所以还能试试。工作要在万全准备后进行，但做/爱应当在想要的瞬间急忙去做。他想跟她搞到一起去，就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