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待到天明

114、初见天光

　　“从前有个落魄世家公子，文涛武略样样精通，心高气傲，一心想娶一个心仪的女子，觉得世间普通女子很难配上自己。”
　　“突然有一天缘分怦然而至，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公子去投奔叔父的路上遇见一群山匪正在打劫。公子本不欲多管闲事，毕竟这么多山匪，凭他一己之力还是有些难度的。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双含泪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望进了公子的心里，一直自诩不凡的公子一下就沦陷了，这个就是自己要娶的人。于是奋不顾身的杀向山匪，终于在这位公子不要命的打法下，山匪一时无法进攻，也是因为公子拖延了时间，等来了官兵，最后山匪撤退了，那家人得救了”
　　“公子当时受伤不轻，待完全康复之后才知道，他救的是个名门望族，小姐还是个身份尊贵嫡出小姐。自觉自己救了她，对她又是非卿不娶，理应让她以身相许，所以央求叔父上门提亲。到底是名门望族礼教之家，对于如此恩情，自然满口答应婚事。公子开心不已，开始筹备婚礼，把家里所有都拿了出来，还借了叔父好多银钱，深怕委屈了小姐。可是当他掀开盖头的时候，才发现小姐满脸泪痕，袖中还藏着匕首，公子愤然离开”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小姐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要不是自己横刀夺爱，人家早就双宿双飞了。公子第一次尝到了心酸的滋味，婚后两年未碰过小姐，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证明自己比她的青梅竹马强。直到准备去从军之前，借着酒意强了小姐，可是第二天醒来看见小姐哭红的眼睛，心下凄凄，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如果小姐不愿意，再也不会碰她”
　　“完了吗？你说的是你跟母亲吗？”欧阳明月见他似乎沉静在自己的故事里了，打断道。
　　“要是就这么完了，也就罢了”
　　说完叹了口气，欧阳凌风又继续道“我到军营之后，发现立功并非我想到那么简单，几翻出生入死才做到一个小将军。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你母亲那次有了你，我跟你母亲总算有了一个结果，你从小聪明伶俐，早就弥补我没有嫡子的遗憾。”
　　说着又满意的看来欧阳明月一眼“你很会长，几乎都挑我与你母亲好地方传，连性格都让我满意。我那时就在给你物色好夫婿，这时殿下来到边关，为父一眼就看上他，小小年纪成熟内敛，不骄不躁。为父在一次作战中救了殿下，总算可以跟他搭上话了，殿下答应娶你为侧妃，可是阴差阳错，你母亲为你定亲给了张家”
　　欧阳明月错愕了一下，没有想到我跟景渊还有这么一段。
　　最后还是理性的跟欧阳凌风分析一下“可能跟景渊没有缘分，你也没有必要拿整个张家开刀啊”
　　“你懂个屁，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为你母亲挣诰命，她在家却跟她青梅竹马眉来眼去。甚至把我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儿子，真当老子是冤大头”欧阳凌风双手撑在案上一下站了起来怒目圆瞪的看着欧阳明月，到底当兵多年，身上的痞气一下就出来了。
　　啊，原来母亲青梅竹马是张逸凡他爹，欧阳明月开始有点心疼欧阳凌风了，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欧阳凌风平静了一下，又跪坐了下来“为父受了重伤不能再领兵打仗了，仕途只能止步，只能另劈蹊跷，所以这些年一直给殿下收集情报，出谋划策。”
　　欧阳凌风停顿了一下，满是遗憾的又继续道“本来看你跟张逸凡情投意合，为父虽然心里气，总归还是疼你的。可是明珠总是藏不住的，你每次上课虽然把夫子气的要死，可是夫子在我面前总是捶胸顿足，直叹你非男儿身，为父也偷偷看过你上课”
　　“你还记得那次父子出题，陈国老是乱我朝边境，你们可有退敌良策，其他兄弟都说，如何训练兵马，加强攻击”
　　欧阳明月想了一下，记了起来，当时很不屑跟一群小孩一般见识，直接骂道“一群莽夫，且不知世上有一词，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夫子“何为不战之法”
　　“陈国每次犯我边境皆因没有食物，我们在交界处开通互市，用他们的牛羊换取我们粮食”
　　“哦，如果他们不愿意呢，只想不劳而获”夫子接着问道。
　　“陈国都是各个部落组合而成，虽是一国，却也是各自为政，我们可用离间之计，让他们自相残杀，只要他们不能连成一线，自然没有余力再来攻打我们”
　　“如何个离间法”夫子又问。
　　欧阳明月当时嗔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傻啊“用计当然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要根据他国的情形才能制定出最佳计划，我们现在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当时夫子见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表情很是复杂，张了个嘴，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欧阳明月一得意，又接着道“其实还有一法，只是太残忍，我们有一条通往陈国的蒙城湖，我们截下湖流，待陈国打来的时候，开闸放流，陈国大多都不会枭水。只是那样陈国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到时万一祸及我们景朝就得不偿失了”
　　“为父当时在想，我如此才华的女儿难道要葬送在张家的后院吗？”思绪一下被欧阳凌风拉回了现实。
　　欧阳明月只能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小商贩的感觉又出来了，自己都要骂自己一句“真他妈的矫情”
　　“为了你，为父愁的头发都白了些许，终于等到你说的那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我发现船厂的秘密，并得到了账本。可是那时殿下还没有回朝，我还要利用敬王助殿下回朝，自然不会马上揭发他。偷偷造了一份假的送到了张守山的手里，想他拿着假账本告发敬王，到时他得罪敬王，你与张逸凡的婚事自然就会做罢。可是我左等又等，没有等到张家的揭发，却等来了你的婚期。”
　　欧阳明月了然，想到了为什么张家没有当时揭发，可是又想到张逸凡那本账本明明是真的，然道又是欧阳凌风安排送给他的“是你让敬王灭了张家吗？”
　　“这个不在为父计划之内，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敬王会杀了他全家，还好留了你一命。”
　　似乎想到了什么，欧阳凌风又继续道“你可知道家里有暗卫，你每次出去我都知道，你来到余城那日我便知道了，所以你才会那么容易进到我的书房外”
　　所有的细节都已经清清楚楚“能在问你一个问题吗？”欧阳明月还有一点想要欧阳凌风解惑。
　　“什么问题？”
　　“那天你到苍云山庄跟张逸凡说了什么？”
　　“为父都是为你好，你跟张逸凡不会有好结果”欧阳凌风答非所问。
　　“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指手画脚，凭什么为我做决定”欧阳明月双手撑在案前与欧阳凌风对视，情绪有点失控。
　　“凭我是你老子”欧阳凌风一副不想讲道理的样子。
　　欧阳明月气急“你就这么想让我嫁给景渊”“呵”“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还要犯傻到什么时候？殿下对你情深义重，他有哪一点不如张家那小子”
　　“只有一点，他是你选的人，就这点让我不满意”欧阳明月故意气他。
　　“你以为这些事能由得了你吗？殿下对你势在必得，不会有人敢娶你”欧阳凌风不理她的意气用事，残忍的告诉她事实。
　　“是吗？要是我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喜欢我这样的神经病”她继续挑衅。
　　噗，欧阳凌风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然后一抬头楞了一下，很不地道的说“他来了，你去打吧”
　　这下轮到欧阳明月愣住了“呃”机械似的转过身看见站在门口的景渊，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尴尬啊！鞋都要破洞了。
　　缓了一下，欧阳明月站起身，走到景渊面前带着侥幸心理“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渊看着吃瘪的欧阳明月，脸上带着笑意故意道“就在你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的时候来的”
　　欧阳明月尴尬的笑笑“呵，来到真及时，跟宋江有的一拼”
　　欧阳凌风已经起身，见两人互动，看破不说破，想要给景渊见礼，只见景渊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多礼。
　　欧阳凌风心领神会“为父还有公务要办，你领着殿下四处逛逛”
　　欧阳明月眉梢一跳，嗔了他一眼“殿下舟车劳顿，自然先休息一下才对，我觉得书房挺好”
　　“那行吧，那为父出去办公”说着人就要往外走。
　　“哎..”欧阳明月双手一下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小声的说道“你可是我亲爹啊”
　　刚才还跟自己剑拔弩张，现在一下就变成这幅腆着脸的样子，欧阳凌风都怀疑自己刚才见鬼了，真是相当的识时务“那总要让人给殿下上壶茶吧”
　　“那也不需要您亲自去，我去”说着放开欧阳凌风的手臂。
　　“没得商量”
　　“那好吧”欧阳明月自知不能改变什么，表现的相当收放自如。
　　景渊见她如此女儿态，心情大好，等欧阳凌风走后“以前在军营的时候，老听欧阳将军说你，很羡慕你有这样疼爱你的父亲”
　　你要，拿去好了，我可不愿做他的女儿，当然不能这样说。可能在任何一个古人面前，欧阳凌风对自己都称得上是个不错的父亲了。
　　面上欧阳明月只能撇撇嘴，表示不认同“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你跟欧阳将军闹矛盾了吗？刚才在来的路上，似乎听见你们争吵”
　　“没什么，只是意见不合”欧阳明月表情淡淡的，似不想多说。
　　景渊自然不会勉强她，今天来也是告诉她一个消息“我已经安排了人照顾你姐姐，只是父皇还在气头上，暂时我还不能让父皇放了她，不过你放心，等过一阵子我在去求父皇”
　　欧阳明月抬眼看着景渊，心情很复杂，觉得欠景渊越来越多，心里闷闷的“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没有办法回报你。
　　“你不要有负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欧阳明月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算没有张逸凡也不会嫁给景渊，她不会成为他后宫的女人。每天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想想那个画面都会把自己逼疯。
　　似是下了决心般，欧阳明月突然开口道“我天生不服管教，性格乖张，目无尊长，实非良配”
　　“你用不着如此贬低自己，你什么样子我心里很清楚，你在我面前可以永远做你自己”景渊眉头蹙起，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不招她待见，以前有个张逸凡还情有可原，现在她一个人了，怎么还是要拒绝自己，心里虽有不凭，语气还算和蔼。
　　“我闲散惯了，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我知道你懂我说的意思”欧阳明月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不懂，我又不会用规矩束缚你”景渊也有些气了，语气有些强硬。
　　欧阳明月觉得自己好难啊，也不敢跟他硬来，又不敢说狠话，真是憋屈的不行了。自己一个被追求的人，搞得像是追求别人一样，好委屈，只能沉默的不说话了，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景渊见她不说话了，知道自己刚才吓到她了，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们今天不说这个好吗? 难得来一趟你家，带我到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好吗？”
　　欧阳明月觉得景渊对自己像是温水煮青蛙，都开始准备渗透到自己的生活了。两个人继续待在书房也不是个办法，何况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又是孤男寡女，容易滋生情感，所以欣然同意景渊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