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楼理

12、第 12 章

　　祝妧左手撑着坐到床边，接过裴却手上的勺子慢慢喝完了半碗粥，好几样菜只吃了几口，便实在吃不下。
　　侍应生似还要劝她，被裴却一个眼神制止：“不想吃就撤走吧。”
　　不敢有异议，餐食立即被手脚麻利地撤走。

　　等到病房只剩下两人，祝妧扯起嘴角朝裴却笑笑，用尚能动的右手摇摇裴却的胳膊：“谢谢……”
　　她感激的话还没说两句，裴却便捏着她小臂，挽开病号服袖口，面色阴沉：“这些伤都是摔的？”
　　祝妧小臂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尤为明显，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语气第一次这么凶，祝妧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想收回手，但没拉动，裴却捏着她的手不用力，却也不让她挣开。

　　“身上也都是？”裴却冷声问，
　　祝妧自己也是刚醒，哪知道自己身上怎么样？然而从身上不亚于手臂的疼痛感来推断，答案是肯定的。

　　可此刻瞧着裴却紧拧的眉头，冷寒的瞳孔，她却不敢点头，受了那么多的伤，裴却一定会觉得自己很麻烦吧？
　　不不不，她一定不要裴却觉得自己麻烦。

　　可是祝妧没撒过谎，也不会撒谎，此时面对裴却的质问，只能紧张地攥着被角，不敢去看裴却的眼睛，也不敢开口。
　　裴却还是第一次碰到不回自己问题的人，脸沉得能滴出水。

　　呼叫铃尖锐响了好几遍，众医生护士还以为祝妧出了什么意外，急切往祝妧病房内赶。推门看到祝妧垂着脑袋露出圆圆的发旋，裴却嘴角紧抿，脸上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果然一听见开门声，裴却黑沉沉的眼眸立即望过来。

　　一行人忙不迭小跑到裴却跟前，紧张询问：“祝小姐是怎么了吗？”
　　裴却两指捏着祝妧的手腕，语气冷冷：“她身上也是这样？”
　　“是。”一个护士点头，方才祝妧的衣服是她换下的，祝妧身上被摔得没几块好肉，全都青了。
　　觑着裴却拧紧的眉，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已经帮祝小姐上过药，再多擦几天应该就可以消下去。”
　　得到裴却嗯的一声，众人总算松了口气，从病房退出去。

　　等到房内只剩下两个人，裴却抱臂居高临下地冷冷瞧着祝妧裹着纱布的额头，语气冰凉：“就该让你多哭会儿。”
　　“对不起……”祝妧垂头耷脑地轻声道。
　　裴却轻嗤：“你也知道跟我说对不起？”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祝妧低落而难受地问。
　　明明最不想麻烦的就是裴却的，她最不想让裴却觉得她麻烦了，可是好像自己又没办到。
　　或许裴却也会像她爸妈那样嫌她麻烦，而不再想要和她组成家庭了。
　　她不想又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是啊，”裴却说，“你真的麻烦死了。”
　　裴却的话缓慢地送到祝妧耳边，她翻来覆去将话在嘴里咀嚼过几遍，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了。
　　裴却真的在嫌她麻烦。
　　祝妧垂着脑袋怏怏不乐，也不开口反驳。

　　裴却又继续冷冷道：“下次再惹麻烦把自己搞成这样，后果你自己想。”
　　门被用力砰的关上后，祝妧忍不住将脑袋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在山庄的医院待了几天后，蒋胜希终于批准祝妧出院。
　　气温又一天天降下来，出院回家那天，祝妧已经穿上了有些厚度的棉服，大半张脸被藏在围巾里。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祝妧一从车内出来，邓婶便立即上前前前后后将她看了一遍。
　　目光看到她被石膏裹得严实的手腕，心疼得脸也皱起来：“手痛死了吧，小姐，你写生也得注意安全呀，不然先生得多担心。”

　　“真的会担心么？”祝妧恹恹地问，冷风一吹，又往围巾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圆溜溜地杏眼。
　　裴却真的会担心自己吗？
　　他都两天没有来看过自己了，自从那天从病房离开之后。
　　祝妧闷闷不乐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裴却这么忙，自己还给他添乱，他一定很生气，所以才不搭理自己了。

　　其实邓婶不过随口一说，目的是让祝妧注意安全，没料想祝妧这么一问，于是一下就有些卡壳，岔开话题道：“站着门口太冷了，小姐赶紧进屋吧，别给冻感冒了。”
　　祝妧点了点头。

　　走到屋内，祝妧摘掉头上的毛线帽，邓婶才看到她额头的伤口，纱布已经拆了。口子幸好不算深，但额头还是有点肿起，霎时惊呼了一声：“小姐怎么脑袋也受伤了，诶呦，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受伤的呀。”

　　“是我太不小心了。”祝妧说。
　　“没事没事，到时候拿药膏涂一涂就不会留疤了。”邓婶道。
　　祝妧点点头：“蒋医生给我祛疤膏啦。”

　　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水，浅浅抿了一口，祝妧问道：“裴却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现在已经五点钟了。
　　“应该一两个小时左右，”邓婶说，“最近这段时间，先生回来的都挺准时的。”

　　然而事总有意外，在祝妧重新回家的这一天，裴却意外的没有按惯常的时间回来。

　　祝妧无精打采的窝在沙发上，电视机吵吵嚷嚷的放一个合家欢的喜剧片。
　　“今天先生出门我还特意叮嘱了，小姐会回来，估计先生太忙忘了，”邓婶解释，“要不我还是再给先生打个电话吧。”

　　随后，祝妧听见她步履匆匆去拨电话的声音，不由支起耳朵，然而除了嘟嘟声，压根没啥声音。
　　邓婶挠了挠后脑勺，朝祝妧安慰道：“先生可能太忙了，我试试戴秘书的电话。”
　　戴尧倒是接的挺快。

　　邓婶和他交谈几句，便挂了电话。
　　朝祝妧笑道：“戴秘书说，先生应该还在办公室忙呢，他去替我们问问。”

　　裴却的办公室就在戴尧旁边，几步路的距离，他站在门口轻扣房门。
　　“进。”内传来裴却懒慢的声音。

　　戴尧打开门进去，裴却翘着腿坐在老板椅上抽烟，看见是他，懒洋洋挑高一边眉梢：“什么事？”
　　“邓婶方才打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家，”戴尧说，“祝小姐今天回来了。”
　　“知道了。”裴却漫不经心。
　　今天一大早，蒋胜希便给他发过消息，刚才家里来的电话他也看到了，不过没接而已。

　　戴尧：“司机今天有事请假，我现在送您回去？”
　　“不用，你没事就下班吧。”裴却垂下眼眸将烧完的烟捻灭。

　　“您不现在回去吗？”戴尧问。
　　“当然不，”裴却好整以暇，“不听话的小孩就该晾着。”

作者有话说

　　戴尧：总裁果然很讨厌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