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杜绿阴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好像，该放弃了。

　　“迟烟，念你是初犯，你先回去！但是没有下次了！”潘主任考虑到马上就要市保送考试了，以迟烟的成绩是很有可能保送南科大，所以先放了她回去。

　　迟烟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想说句“谢谢老师”，却没开口。
　　她怕暴露自己浓重的鼻音，怕自己哽咽的连这简单的几个字都不能表达的连续。
　　她不愿，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

　　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连呼吸都困难的办公室，迟烟没有立即回到教室。

　　而是选择了去罕有人至的楼顶。

　　夏天的时候这里也是打打闹闹一片热闹的景象，只是如今气温降了下来，天空也不知在何时淅淅沥沥的落下了小雨滴。
　　像是特意为她安抚心情准备的，偌大的天台就只她孤零零的一人。

　　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

　　蜷曲着躲在角落，迟烟将头整一个的埋入双臂。
　　开始只是沉默的流泪，后来也许是因为觉得没人会看见，又或是真的太过于心痛，她开始小声的抽泣。

　　在父亲离开的那一天之后，迟烟没有再哭过。

　　她一度以为自己足够坚强......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没注意到天台那微微敞开的破旧铁门被人轻轻的阖了起来。

　　过了很久，迟烟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蹲的时间太长，又加上哭了很久。
　　她腿麻的同时还有一点眩晕。

　　只能靠着墙慢慢的起身。

　　天空灰暗，滴滴答答的小雨早就停了，证明这场短暂小雨存在过的痕迹只剩不很平整的水泥地上几个或深或浅的坑坑洼洼。
　　迟烟倚着身后花白的墙壁，目之所及只有远处林立的高楼上高高悬挂着的庆祝圣诞节的灯牌。

　　轰——

　　一声巨响之后，天空骤然闪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的星星。

　　一朵朵绚丽烟火在天空绽开，给沉闷的天空带来白昼般的光亮。

　　教室里同学们狂欢的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整个世界都洋溢着节日的欢悦。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这样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有个女孩在偷偷舔舐伤口。

　　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夜色中，在一声声欢呼和一束束烟火中，迟烟终于明白。

　　喜欢一个人和她优不优秀没有关系，只要他能看到她的好。那么哪怕其他人有千般万般的好处，也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而迟烟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好，甚至除了成绩一无所有。
　　何煦不喜欢她，也是自然。

　　只不过——
　　还是会难过。

　　......
　　*
　　迟烟去卫生间用冷水打湿了餐巾纸敷了一会儿的眼睛，希望可以把眼周的红肿消退一些。

　　确认不是太明显了，她草草的冲了一把脸走回了教室。

　　“烟烟，你去哪里了？”苏稀西见她回来，赶忙凑了过去。

　　刚才何煦回来的时候她问了，他告诉她迟烟逃课被潘主任抓了，但是先被放回来了。

　　苏稀西听到他的话生怕迟烟受不了批评想不开。

　　现下看到迟烟只是眼眶有些红，一颗悬在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

　　哭了就好，哭出来了就好！别压着就行！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我的糖人丢了，我刚去找糖人去了。”这是迟烟在厕所的时候就想好的托词。那时候只想能搪塞过苏稀西就行。
　　只不过现在在何煦也在的场景下说出来，鼻头又不禁酸了一下。

　　苏稀西想安慰她，可是想了想怎么说都不对，最后只能故作爽快的拍了拍大腿，“没关系，不就是礼物，这一袋你都可以拿来送人！”

　　迟烟谢绝了她的好意。
　　有些礼物，注定就是送不出去的。

　　见迟烟拒绝，苏稀西也没有再坚持。
　　心意到了就好，礼物嘛，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迟烟没再同苏稀西说话，再过几天就是保送考试了，她的重心是要放在复习上了，别的应该先放到一边才是。

　　低头，迟烟想把抽屉里提高班老师整理的物理提纲拿出来看一看，手伸进抽屉，却碰到了几根细细的棍子。

　　迟烟把那几根棍子抽了出来，带出一大片东西，面上还有一张小字条在上面。

　　展开那张小字条，看着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嘴角出现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迟小烟！小爷我收到你的圣诞礼物了，怎么只放在门口，不亲自送到小爷手里！是不是怕别人误会啊！不过，小爷我告诉你，迟小烟，你可别对我报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哦，小爷我可是有喜欢的人！
　　虽然不是你，但是你也别太伤心！还有你的礼物和小爷我的也太像了！但是我送你的可比你送我的大多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要是太感动的话，保送完一起吃两顿饭怎么样！
　　最后祝迟小烟圣诞节快乐！
　　附中大帅逼秦楷乐
　　2011/12/25

　　迟烟看着面前偌大的糖人片，用好几个棍子才堪堪支撑起来，也不知道秦楷乐是怎么把它塞到抽屉里的。

　　.......

　　圣诞节之后，清安市迅速降温。
　　速度堪比不懂投资的大学生早上跟风买的基金。

　　而迟烟因为在那天吹了太多的冷风，成功的在回家的那个晚上发烧了。

　　“烟烟，要么我们今天就不去学校了吧！妈妈帮你和老师请一个假！”裴卿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语气担忧。

　　“没关系的，妈妈。过几天就保送了，而且我昨天就没去了！”迟烟刚才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也吓了一跳，难免妈妈会担心。

　　“妈妈，我好多了已经。可以去学校的。”迟烟宽慰她。

　　裴卿面露犹豫，“真的？”

　　“真的。”

　　“行，那你也不要太坚持，要是觉得不舒服妈妈马上去接你！保送考试上不上都无所谓的，反正有高考！我女儿这么优秀！肯定能行的！”裴卿严重怀疑是因为保送的压力太大，才让迟烟生病的。
　　不然以她的体质，小小的降温不会就发那么严重的烧的。

　　在家里吃完早饭，裴卿送迟烟去的学校。

　　“烟烟，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老师啊，妈妈马上来接你！”裴卿还是不放心，再次语重心长的强调了一遍。

　　迟烟笑了笑，“知道了，妈妈！”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入耳所言都是关于何煦和温筱的。

　　她才请了短短一天的假期，这件事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我就说大佬会和温筱在一起吧！”走在迟烟前面的一个女生颇有几分骄傲的向同伴炫耀，“这烈女怕缠郎！更何况还是温筱那样又美又酷的郎君！缠几下那可不到手了！”

　　“程怡然，你可拉倒吧！被你说的好像只要够粘人就能追到大佬似地！”女孩的同伴敲了敲她脑袋，“那是因为人家郎才女貌。你们不觉得何煦和温筱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春风吗？她俩站一起，那春天的感觉马上来了啊！”

　　那个被敲脑袋的女孩听到同伴的描述疯狂点头，“对！就是那种感觉！就感觉很配！”

　　“那可不！那总不能太阳边上配一个冰山吧！冷冰冰的，没两下就被融化了，根本不能共存！”

　　......

　　迟烟走在那俩人的后面，她们说的话她听了一路。

　　她想到秦楷乐和她熟悉起来之后评价她的话——“迟小烟同学，你知道波！我第一次来找你交作业的时候，你那个高冷的劲儿哦！给我冰的！”

　　她笑着问他，“会吗？我也不知道。”

　　秦楷乐那时候的也是疯狂的点头，“是啊！你很有礼貌！但是超级冷！虽然你现在还是冷，但是小爷我和你待的时间久了，抗寒能力也强了！”

　　“我说，迟小烟，能有我这个阳光大帅逼做朋友是不是很开心啊！”

　　......

　　因为生病的原因，她早上起的晚，到学校的时间也就晚了一些，等走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了，连盛韵迪都已经在班级里转悠了。

　　“迟烟同学，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多休息一会？”

　　面对班主任的关心，迟烟只简单的回答的一句好多了。

　　“行，那快回位置上吧！”

　　迟烟应了声好，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她看到金典不知道说了什么，何煦笑了以来。
　　笑容幅度不大，但是足够灿烂。

　　有心酸涌上鼻头和眼眶，她吸了吸鼻子。

　　压下了心头绵延的刺痛和酸楚。

　　“烟烟，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流感啊？”苏稀西耷拉着脑袋，声音萎靡“陈系昨天也感冒了，去医院检查了是流感。”

　　“你说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流感呢，他不知道你马上要保送了嘛！”苏稀西耷拉着的脑袋因为臭骂流感的不守道义立了起来，声音也亢奋了许多。

　　“就是普通的感冒，不是流感，现在已经好多了。”迟烟庆幸自己得的不是流感，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听到医生护士们都在讨论这次流感来时的突然，来势的汹涌。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苏稀西因为陈系得了流感这件事闷闷了一整个天。
　　照顾到她的情绪，大家一整天下来也没说几句话。

　　一直到晚自习第二节课的课间。
　　温筱突然出现。

　　换了组，现在他们四人坐到第一组最后面靠近后门的位置，是最方便被人找的位置。

　　温筱人站在门外，一个脑袋从门框外探了进来。

　　“何煦，晚上一起回家吗？”

　　“不顺路。”
　　“那明天一起回家？”

　　“不顺路。”

　　“好吧，总有一天会顺路的！”温筱没在意何煦的冷淡，而是把手里的温牛奶塞到了何煦怀里，“最近流感，牛奶可以增强免疫力哦！”

　　“你还是自己小心一点。”何煦觉得比起自己，温筱这种到处乱窜的更需要担心。

　　“wow~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会注意的！先走了！”说完这句，温筱就被同伴叫走了。

　　迟烟绷直着背脊在座位上，温筱同何煦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她的耳廓。

　　好像，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