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杜绿阴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牙印

　　如果说学校大门口的小摊贩买的都是清一色的吃食。
　　那附中后门的街道确实像苏稀西描述的那样，百花齐放，应有尽有。

　　迟烟看着这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觉得新奇。
　　她来附中好几个月了，却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小夜市”，竟然也没听别的同学提起过。

　　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小物件，迟烟这么些功夫看了好几家摊子，不是太贵就是不适合做礼物。

　　一时有些郁闷，怎么一小包糖果就要卖这么贵呢？
　　难怪大家都不来这里。

　　迟烟被苏稀西挽着，目光快速的游移在各个小摊贩上。

　　烧烤？不适合。
　　冰淇凌？太冷了。
　　手工艺品？太贵了。
　　......

　　突然，一个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小摊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稀西？那是——”

　　顺着迟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苏稀西脱口而出，“糖人铺子。”

　　糖人铺子？
　　有糖果，可以作为礼物。
　　那画糖人可以的话，写名字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稀西，就这一家吧！”

　　因为本来前面就排了很多的人，轮到她俩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烟烟，你是要全班都送这个糖人吗？”苏稀西用她贫瘠的数学功力粗略的算了一下，四十一个人，每个人一个，她们可以直接送了明年的圣诞礼物，“都送的话，时间可能来不及。”

　　迟烟看了这个奶奶的速度，知道要是每个人都送的话估计会直接到晚自习下课。

　　看了看袋子里已经有的那些糖果。
　　迟烟最终决定糖人的话买几个就好了。

　　“奶奶，这个可不可以写名字啊？”
　　奶奶手艺娴熟，糖浆流畅的纸面上划过，声音爽朗，她一面回答，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可以啊！只要你想要的，都可以！把你要的字写在这个小本子上好了！”

　　“好的。”迟烟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了要送人的名字。

　　苏稀西。
　　陈系。
　　金典。
　　岳书堂。
　　还有，秦楷乐。
　　......
　　以及，最想送的，何煦。

　　“奶奶，这些什么时候可以做好啊？”迟烟停笔，苏稀西跟着开口问。

　　老奶奶看了一眼本子上一大串的人名，“这么多啊，可能要等一会了！”

　　“稀西，等会写好一半你先帮我拿回去吧。”迟烟也知道自己这里要的时间会有点久。要是她俩这么久都不回去，老师万一问起来也没法交代。

　　“那怎么行，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自然也要把你安全带回去！”

　　迟烟安抚似的顺了顺她的胳膊，“你先回去帮我把这些送给他们，我等会要去一趟十班给秦楷乐送礼物。要是我俩一起回去可能来不及。”

　　“小姑娘，要送人的话可要赶紧的，我这糖是什么添加剂都没有的，糯米纸也用的是最好的！今天湿气这么重，你拿着一会儿就化了！”
　　听到糖人奶奶的话，迟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好吧。”苏稀西撅着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老奶奶的手艺很好，就是完成一个作品所需的时间有些长。

　　“稀西，圣诞快乐！”迟烟把那个有苏稀西名字的糖人连同其它人的一齐递给她，“这些就麻烦你送去给他们了！”

　　“行。那烟烟你弄好就快点回来啊！你到时候进学校的时候也大摇大摆一点就好！就拽一点！就金典平常那样就行！”苏稀西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迟烟轻笑，“知道了，快回去吧？”
　　“帮我祝他们圣诞节快乐啊！”

　　“那你好了就快点回来啊！”

　　“好！”

　　等到苏稀西走远了，迟烟才收回目光。

　　“奶奶，最后那个我可不可以自己来做啊！”迟烟开口，有些不好意思。

　　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笑容，“现在的小姑娘啊~”

　　语气带着些许的慈祥，“可以，不过你要小心，这糖浆很烫的而且干的很快。”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多，奶奶才把秦楷乐的糖人做完。

　　“你这朋友名字可真难写！取这么个名字，不是难为我这个老人家吗？”

　　迟烟嘴角轻微的扬起一个弧度。
　　还好秦楷乐不在场，不热他肯定又要咆哮了。

　　“是啊，是很难！”

　　“来吧，这最后一个你自己来写！”奶奶站到边上，欲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只是迟烟刚接过那一串写着秦楷乐名字的糖人，就看到了远处的躁动！

　　边上有穿着附中校服的同学飞快地跑过。

　　“靠！你说教导主任真会挑时间，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抓人！”

　　同学的声音随着寒冷的风灌进迟烟的耳朵。

　　“奶奶，你来写吧！快一点就好！”迟烟这会也不想自己来写了，他的礼物能不能有都是未知数。

　　“好嘞！”糖人奶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见这个动静，知道估计是学校里的老师出来抓逃课的学生了。

　　——
　　*
　　苏稀西拿着那几个糖人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值课间。

　　她先去了六班将迟烟托她的礼物和祝福给了陈系和岳书堂，而后才回的自己班。

　　“侬，烟烟给你的圣诞礼物！她祝你圣诞快乐来着！”

　　金典接过苏稀西递过来的糖人，一个小糖人边上还写着自己的名字，他颇为满意的晃了晃脑袋“看来平时没白疼这个妹妹啊！”

　　苏稀西yue他，“你可拉倒吧！谁愿意做你的便宜妹妹！”

　　“你不就愿意吗，便宜妹妹！”

　　“我那是被逼的！”

　　苏稀西在班级里看了一圈，发现何煦不在，“怎么没看到何煦，他人呢？”

　　一提这个金典就来劲了，“被温大美女叫过去了呗！”

　　“你是不知道，那个场面！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啊！”

　　“说人话。”

　　“就是刚才老盛不是在坐班吗，然后下课了老师还在教室里，温筱就直接当着老师的面把何煦叫了出去！然后全班就在那里起哄。”

　　苏稀西翻了一个大白眼，“也是有够无聊的你们。”

　　“你问何煦，那我的好妹妹迟烟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金典刚就纳闷，礼物就算了，怎么祝福还托苏稀西来给的。

　　“在给秦楷乐和何煦买礼物。”

　　“米粉王子？迟烟和米粉王子关系都这么好了！”

　　苏稀西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迟烟怎么和秦楷乐玩在一起的。但是刚才在糖人铺子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小本子上有迟烟的名字。除了他们几个，迟烟在学校里有一起玩的也就是米粉王子了，想来应该是他买来送给迟烟的。
　　这样一想，只要秦楷乐不对她存不好的心思，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一直到第三节晚自习的铃声敲响，迟烟还没回来。
　　何煦也没回。

　　有上厕所回来的同学在教室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原本安静的晚自习教室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

　　与此同时，教导主任办公室。

　　潘主任一脸严肃的坐在办公位上，面前站着三个人。

　　“你们三个真是好样的！”

　　“唉！”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太过用力以至于半边手都微微发颤，“你们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吗？！”

　　迟烟低垂着脑袋没吭声。
　　另外的两人也没说话。

　　“迟烟，你才刚转过来就逃课！亏你们班主任天天和我表扬你！你说你一个成绩那么好的学生干嘛做那些差生干的事！”在讲到差生的时候他的目光从迟烟的身上移了开来，而是停再温筱的身上。

　　“你说是不是啊，温筱？”

　　迟烟和温筱都是转学生，但是两个人的成绩却是天差地别。
　　当初金正炎在同意转学申请的时候，他也是一起的。

　　他当时就不看好温筱，只不过是艺术科好，文化课的成绩差的都叫人难以相信那是一个高中生的成绩单。
　　但是金正炎说学校要全面发展，艺术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项目。

　　最后说服他不情不愿的接受了温筱。

　　结果，这九月开学到现在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她就整了这么大的一出。

　　一旁的何煦听到这个潘主任的话，眉头皱了皱，“老师，成绩不能代表一切。温筱同学除了文化课别的都很优秀，实在是称不上差生。”

　　像所有十七八岁敏感又自卑的女生。
　　迟烟仅存的那一丝侥幸在看到何煦为了温筱顶撞老师的那一刻全部幻化为泡影。

　　在看清是他的那一刻就湿润在眼眶里的眼泪，经过不停的来回打转，随着何煦话音的落下的自顾自的涌了出来。
　　透明的泪花砸到地板上，四分五裂。
　　无迹可寻。

　　——
　　虽然糖人奶奶的动作很快，但是由于她这个转学生办转学的时候是潘主任接待的，所以潘主任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也知道她什么情况。

　　因此她虽然侥幸地没有在校外被碰到，但是在匆忙回教室的时候撞到了潘主任。
　　他看到她手上的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迟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次了，只不过没想到第一次逃课就被抓了。
　　有点泄气。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走到一半，潘主任突然停来下来。

　　迟烟书顺着老师的目光看过去。

　　天台上站着高挑的俩人。
　　女孩子轻轻踮起脚，飞快地亲了男孩的脸颊一口。

　　来不及看清男孩地反应，潘主任就率先开了口，“你们俩，来我办公室一趟。”

　　阳台上的一男一女同时转过来，面露惊讶。

　　迟烟知道男孩是何煦，可是在看清他的脸特别是他微红的面颊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受。

　　就像小时候她替舅舅舅妈带团团的时候，曾被团团咬了好几口，小孩的乳牙不锋利，映出来的牙印也是浅浅的，一两天就消退了。
　　她也曾经和邻居家的小男孩抢玩具时被对方深深的咬了一大口，当时流了很多血，可等结的痂落了，也就好了。
　　那么多疼和痛，迟烟都认为不是那么难忍。

　　可这一次，这个牙印是深不见底的，是即使疤痕淡了，但在触碰那一寸肌肤的瞬间，还是会有刺痛涌上心头的。